放假前的最后一節課，班主任語重心長地對班上的學生說，“這個假期能好好玩兒就好好玩兒幾次，下學期回來就一門心思學，聽見沒。”而后鈴聲響起，學生紛紛從座椅上站起來，大喊著“萬歲！”班長用了吃奶的力氣，才讓所有人重新坐到位置上，好下發暑假生活。

艾沉收到前座傳下來的作業本之后，小心地收進書包里，拉上拉鏈，準備離開。班長卻繞到艾沉的座位邊，小聲地對她說，“班主任找你去一下她辦公室。”

艾沉愣了一會兒，然后微微笑起來，“我馬上就去。”

艾沉并不清楚班主任找她的原因，在路上暗自揣測著。而后她來到那棟暗紅色的大樓前，乘電梯抵達三層，輕聲敲門。

班主任說，“辦公室的其他老師都去開例會了，你隨便搬個凳子坐吧。”而后，她先問了艾沉一些學習上的情況，繞了許久的彎路，最后才和艾沉提起家長會，說起艾沉請假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忙著家長會的準備工作，所以沒能和你細說。”她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都已經長大了，大道理用不著我多說，我相信你都明白。”可是隨后，班主任還是說了很多，其實她說的話也并沒有什么出格，無非是讓艾沉平時和家長多溝通，如果有什么心結，一定要及時解開。大抵是覺得艾沉的家長之所以沒能來參加，是因為艾沉鬧情緒所致，最后抹不開面子，只能自己偷偷請了假。

班主任說話的時候，艾沉默默地看著角落里的圣誕花，看著它火紅色的葉子因為疏于照顧而呈現的衰敗模樣。她始終安安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班主任看她沒什么反應，便也不再多言，只補充了兩句現階段的學習是很關鍵的，希望她可以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艾沉點點頭，乖巧地不像話，向班主任道別。

回教室的路上，有許多學生在家長的陪同下拖著行李箱來回地走，大都是些家住異地所以平時寄宿在校的學生。他們肩上背著書包，嘴角幾乎揚起到天上，家長則是大包小包地背著，像難民一樣，可表情也是同樣地開心。

真好啊，她忍不住停在原地，久久地看著這樣的畫面。

然后，艾沉回到教室，班級里的人已經走得一干二凈，她輕輕推了推后門，慶幸還有一扇門留著。她走進去，將抽屜里的試卷整齊地疊好，拉開拉鏈，放進書包里，再一次合上。

“要走了嗎？”另外一個聲音出現的時候，艾沉吃了一驚，她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瞇著眼睛看了很久，才看清橘紅色夕陽下的人影。

視線之中有一層玻璃，原本碎裂的四角，瘡紋漸漸變淡，最終消失，世界又重新變得完好。心里絲絲情緒也慢慢化成溫熱的水，畢竟，眼前這畫面，只要瞧上一眼，就很難不被感動。終其一生，也不會有勇氣忘卻。

他的語氣充滿無奈，“你忘記留給我家門鑰匙，所以我只能等你等到現在，可真夠久的啊。”

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有些納悶，是不是因為腳步聲不夠輕微，所以心跳的聲音，才那樣響亮啊。

他說，“走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