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幾天,總是陸陸續續地聽見煙花爆竹的聲響,夜晚沒有黑暗,風也送不來寂靜。艾沉聽到屋外一陣騷動的時候,就會趴到二樓窗臺上,去看、去聽。盡管煙花爆竹千篇一律,可是每一年啊,只有這個時候,大家才會不約而同地點燃寂靜的夜,為一份美好的祈愿,為一份虔誠的祝福。
它們的美麗那么短暫,真可惜啊。艾沉時常這么想。
至于陳喻,艾沉本以為,他會因為被吵得整夜無法入眠使得情緒變得非常糟糕。可是出乎意料的,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副沒有聽見的模樣,偶爾,也會站在陽臺上看那絢爛的色彩。微仰著脖子,久久地,久久地凝視,同她對他的一樣。
大年三十夜里的煙火格外燦爛。興許是受到千家萬戶喜悅心情的感染,艾沉也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小時候。
她說,“我小的時候,我爸爸會給我買煙花,就是那種拿在手里,會向著天空飛的。可是他老是圖方便,就懶得繞到正規的銷售點去幫我買,結果有一次他買的煙花把我的手都炸黑了。”
窗外的聲音那樣響,艾沉聽得到,因而刻意放大了嗓音。可是就算這樣,還是無法聽清自己在說什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放肆了,對自己身邊那個,眼神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的人用力嚷著,“我好想再放一次煙花啊!陳喻!”
艾沉這樣說著,說的卻又好像不是她所說的話。她用力地喊,喊著自己想要放煙花,卻好像喊的是,她想要像別人那樣,有一個家,有不會離開的家人。
所以,陳喻啊,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心愿,你能不要離開嗎,將來。
*****
艾沉在大年初一的早晨,接到了英語老師打來的電話。英語老師先是說了新年好,讓艾沉半是惶恐半是驚喜。后來,英語老師才道出了自己打電話來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通知艾沉競賽的時間和地點。
聽到這里的時候,艾沉一頭霧水,忍不住問道,“什么競賽?”
十分鐘后,艾沉拿著一張寫了時間地點的紙條,走到陳喻的房間門口,歪著頭靠在門框上,“陳喻,我身上發生了一件靈異事件。”聽到她的話,他并沒有抬頭,似乎對她的瘋言瘋語已經習以為常,只提高了音調,問了一句“哦?”表示他聽到了她的話。
艾沉說,“英語老師說她收到了我發給她的報名短信,可是,我根本沒有發過消息給她。”
他轉過頭來,認真地看著艾沉,“那個,是我發的。”
“我對英語競賽什么的…什…什么?你發的?為什么?”
后來,陳喻向艾沉解釋說,她的各科成績看下來,外語是相對出色的。盡管艾沉從他那毫不在意的眼神當中,讀懂了他沒說出口的其實是她各科的成績在他看來都不算拔尖。他說她應該懂得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去參加競賽不必拼什么名次,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補上一句“當然我也不認為你能夠拼到什么名次”,最后總結道這可以當作增加歷練的一個機會。
艾沉沒有回答陳喻的話,這使得陳喻稍稍感到好奇,“有什么問題嗎?”
艾沉僵硬著四肢,踏著如同驚雷一般沉重響亮的步伐,恨恨地離開了他的房間。明明不經過她的同意就讓她去參加競賽的是他,可是對她說起的時候,不問她是不是愿意就罷了,竟然還直接認定了她不會拿到好名次,真的是欺人太甚。
艾沉被激起了好勝心,心想非要讓他對她刮目相看不可。
于是,別人過年,都在走親訪友,四處旅游,收發紅包。
到了艾沉這里,卻是背單詞背單詞背單詞。
艾沉哭。
不,不能哭。
應該說,shecr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