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靜靜地趴著,右手仍然攬在李心愫的肩頭,痛楚不斷從右手上傳來,但終究不如腰際的痛楚強烈。
鮮血順著手臂流淌而下,滴在了李心愫的白衣上,也有幾滴順著手臂流到了李心愫的脖子上。
李心愫感覺到脖子處微癢,微濕,伸出手指在脖子上一拭,便發現是血。血中有她熟悉的味道,是徐金的血。
“金弟……”李心愫擔心地望向徐金。
“沒什么,只是刮破了一層皮而已,并沒有傷到筋骨,我能感覺到。愫姐,你千萬不要亂動。”徐金搖頭說道。
“嗯。”李心愫輕輕應了一聲,心里甜蜜翻騰,先前出陣時的點點不安,也漸漸煙消云散了。
風呼嘯著在頭頂刮過,草叢靜如無風。
“真是一陣怪風。”徐金說道。
“怎么了?”李心愫問道。
“啊,我只是在想,是風把這些人的齊膝割成兩截,哦,三截,而他們的上半身就這樣被卷走了,地上只剩下小腿。威力這么大的風,卻卷不動草,而且風聲也小了一點,就像是風雨城的傳說一樣。”
“風雨城?”李心愫疑惑問道。
“嗯,是修道者城市,是一座封閉的城市,必須通過移星陣才能進入,入魔者可能只聽說過傳聞,所以魔卷山里的書就沒有記載。我很小的時候,在一本書上見過對于情道的介紹。情道修道者修到以物證道境,要見天下以證物時,要去的第一站,就是風雨城。”
風在頭上呼嘯而過,徐金趴在草叢里,與李心愫說著他看過的傳說。這個傳說,他兩歲時在一本《情恨忠義勇諸感道》上見過。
“風雨城完全被烏云籠罩著,籠罩了方圓幾萬里地,烏云就像一只倒扣的黑碗一樣,把這幾萬里地全都蓋了起來,從烏云外完全進不去這座城市,要進入烏云,就會被雷劈中,就連雷道修道者,也會被這片烏云排斥,就像同極磁鐵一樣。”
“金弟,什么是同極磁鐵啊?”李心愫好奇問道。
“啊,呃……沒什么啦,就是一種可以指方向的東西,現在很少看到了,以前好像見過一次,它可以指示東南西北。算了,不管它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徐金含糊著蒙混過關。
“總之,那片烏云誰也進不去,只能通過移星陣進入風雨城。據說烏云在風雨城建立起來時就罩住了那片天地,原本風雨城能成為天城,自從烏云籠罩后,就只能當一座小城了,烏云之上,風雨城管不了,不過烏云之下,其他城市也管不了,倒也算是一片天地。”
“平時烏云還能透過一點光,但下雨的時候,就什么光也透不過了。在風雨城里,有三樣警報,風吹,雨落,狗吠。風起時,天地一片黑暗,在雨落下之前,就應當逃進屋內,如果狗吠聲出現時,沒有逃進屋內,或者房屋沒有關門,待雨歇風靜,暴露在風雨中的人就消失不見了,不會落下任何東西,也不會留下一點血跡,而且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那些失蹤的人,就像這草叢上方的風一樣。不過情道修道者就喜歡將風雨城作為以物證道境的第一站,證生死同在。”
徐金省去細節,將書中看來的故事簡要地說明了一番。當然,他其實也只記得這些了,要再加細節,只怕看來的故事就變成二次加工的故事了。
“金弟,你說這會不會是同一種陣法?”李心愫問道。
“應該不是。風雨城本來可以成為天城,沒必要用這種陣法來保護自己,烏云的存在,讓風雨城連糧食都種不了,所有的食物,包括飲水都是利用移星陣和天級儲物符運進去的。對風雨城這種處于絕境的城市來說,糧食和水被人攥在手里,要更加危險。風雨城建城時,應該是發生了什么意外,將風雨城給弄成了兇地,與這個陣法只是看起來相似而已。”徐金推測道。
呼嘯聲漸低,一滴雨降了下來,打在徐金鼻尖上。
“看來風要停了。”徐金說道,摸了一下鼻尖。
手指上的雨水微冷,鼻尖上也有點冷。
隨著第一滴雨的降下,風聲很快就小了下去,漸漸消失。
徐金在雨中稍抬右手,越過草叢。
沒有風吹之感,手上也沒有傷口。
“風陣結束了。”徐金說道,站起身來。
然后大雨磅礴而下。
瓢潑大雨,頃刻間淋濕了徐金和李心愫。
大雨澆透全身,濕薄的衣衫緊貼李心愫的曼妙身段,徐金轉頭看了一眼,臉色稍紅,又扭過頭,望著大雨盡頭的叢林。
雨如珠簾串落,擋住了視線,夜間的大雨,幾乎遮住了一切,但隱隱約約能見到叢林里有一束亮光。
“看來要穿過大雨走到叢林里才行了!”徐金在雨中大聲喊道。
然后徐金握著李心愫的手向前走去。
下一刻,徐金一頭栽倒在地。
雨極冷。
比冰還冷。
瞬間就冷透了徐金的身心。
徐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正漸漸僵硬,像冰塊一樣。
“金弟!金弟!”李心愫焦急擔心的聲音不斷傳入徐金耳中,但聽覺漸漸減弱,視覺也漸漸模糊。
隨后,徐金勉強看見李心愫搬著他的身體移動了幾下,然后李心愫從他身邊讓開,他看見了后方。
下一刻,他出現在了小河邊。
緊接著,李心愫也出現在了小河邊。
僵硬的感覺仍在,但正漸漸消逝。
李心愫脫下了兩人濕透的衣服,從儲物符里取出兩件干燥的衣服給兩人換上,又用溫暖的身體緊貼著他,希望能助他盡快暖和起來。
效果確實是有的,只是最先開始有效果的位置,令徐金有點難以啟齒。
大壯的嘶鳴也隨后傳入他耳中。
“看來這家伙還是挺聽話的,只是膽子小了點。”徐金思忖道。
很快,全身的僵硬消失了。
“真是冷到刺骨的雨啊。”徐金嘆道。
“金弟,這雨和火一樣,我用元神一擋,就沒有感覺了。”李心愫見徐金開口說話,這才放下心來,扶他坐起。
“原來又是幻覺。”徐金苦著臉,摸了摸腰間的傷口。
看來,又要用老法子了。
“愫姐,謝謝你修了道。”徐金突然轉頭望著李心愫,感激地說道。雖然他不知道入魔者是否能用本命元神擋住陣法中的幻覺,但在這陣法里,李心愫以元神識破幻覺卻是即成事實。當然,大壯也能,不過大壯無法和他解釋,更無法像李心愫那樣在他身邊幫他,提醒他。
“金弟,你覺得開心,我就開心。”李心愫靠在徐金身邊,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