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清楚地看到，步寒棠聽到十億兩金時，雙眸驟然爆發出一陣貪婪的光采。

見錢眼開就好辦，徐金想。

“想必你認為一億兩金已足夠你揮霍一世了，那么十億兩金如何？就算你一塊塊扔著金磚玩，也夠你扔一世。”徐金補充道。

“我為什么要做那么蠢的事情？”步寒棠說道，聲音清稚嬌軟。在十億兩金面前，她已不再掩飾自己真正的聲音。

“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我能在一個月內給你十億兩金。”徐金盯著步寒棠的雙眸，認真說道。

“不，我不信。”步寒棠從徐金眼中移開視線，輕搖螓首，道，“你若是個真賭徒，你一定會相信你自己必勝無疑。而你確實是真賭徒，我已認出你來，你卻仍敢要脅我說將你自己的身份在半壁天暴露出來，我拿刺指著你的胸口，你仍然敢向我走來。你是真賭徒，你的話我不信。”

徐金沒想到，自己的堅決與自信竟然被解釋為真賭徒，然后用他是真賭徒來說明他的錢與自信肯定全都來自賭局。而步寒棠不但認為賭局他贏不了，更是認為他另外拿不出錢來。

“看來你這看眼睛的本事，有時候也會誤導你。”徐金心頭有了一分計較，說道。

“你有別的證明方式？”步寒棠問道。

“有。但我不能拿出來給你看，因為太珍貴。你只需要知道，即使我不賭，我也能拿出一億兩金。”徐金冷漠地說道。除了那場賭局外，他身上就只剩幾顆養髓圣果和一堆武器了。這堆武器，恐怕都是些拍賣能驚世的武器，方平對養髓圣果以五十萬當掉毫不心疼，就能證明這一點。上百把這樣的武器加起來，顯然能拍出一億兩金以上。因此他說的是實話，只不過這實話，不能說給步寒棠聽，只要步寒棠能通過他的眼神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就夠了。步寒棠從他人眼中看出情緒的能力，終究還是有能利用的地方。

“你說的是真話。”步寒棠盯著徐金的眼睛說道，“現在，你可以和我談交易了。我可以答應你，不泄露你是徐金的事情。”

“對不起，我不信。”徐金微笑起來。步寒棠見錢眼開，現在步寒棠相信他能拿出比書道更多的錢，主導權就落在他手中了。而他，當然不可能相信見錢眼開的步寒棠隨口一提說出的話。

“我說的是真話。”步寒棠凝眉怒道。

“可我是先天廢人，我從你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來。”徐金笑著將十萬兩紙金收進荷包塞到懷里。

“你想怎樣？”步寒棠望著徐金將紙金塞進懷里，就像是看到到嘴的肉飛走一般，一臉痛惜。

“既然是談生意，當然要好好談。”徐金在一旁揀了凳子，一屁股坐了下來，又對這昏暗的光線不滿，說道，“點支油燭好好談談？”

“你自己取出來。”步寒棠沒好氣地說道。

“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想賺錢，又不想付出半點東西，錢憑什么給你賺？”徐金給步寒棠灌了一口總體來說無毒的雞湯。

“我會給你保密。”步寒棠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錯，你若真做到了，值一億兩金。”徐金說道。

“我說到做到！而且你說的是十億兩金的生意！”步寒棠眼見十億變成一億，頓時心疼得一臉青冷。

“先點支油燭。”徐金淡然而堅定地說道。

步寒棠心痛地掙扎著，仿佛點支油燭就要了她的命一樣。

“點一支，如果不夠用，你再點一支，盡量保證能談到你我都滿意，否則這十億兩金，我可以做許多事情，比如說，買通大量追金人，讓你再也無法離開半壁天，甚至堵著你的店門，讓你無法離開你這間匠師店。這里是半壁天，你雖然是以物證道境，在半壁天卻終究飛不起來。”

步寒棠圓臉煞白，搖頭叫道：“不行！哪能點第二支！”

徐金嘆道：“看來你沒有真正的朋友。”

“你胡說，在半壁天，我有一百個朋友！蔥香館的廚神，小天道的典當官，馬廄的馬商……”步寒棠不滿地反駁徐金，開始列數起她的朋友來。

“難道就沒人告訴你，成天想著省錢，是賺不到錢的？”徐金皺眉問道。

“我只是節省而已！節省才能賺錢！”步寒棠停下數朋友，反駁徐金，肉痛地取出一支油燭來，卻又遲遲不愿點上。

“難道就沒人告訴你，你這么愛錢會成為你的死穴？比如說現在這種情況？”徐金又問道。

步寒棠搖頭道：“不對，現在是我看出你是徐金，我能從你身上撈一大把錢，有死穴的不是我，是你。”

“我還有一個問題，難道你連你那些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徐金再一次逼問道。

這下，步寒棠頓時陷入沉默。

徐金知道，這回戳中她真正的死穴了。她說的這些朋友，恐怕不過是些光顧過這間匠師店的人而已。

“放心吧，我是來和你談生意的，不是來和你做朋友的，不會成為你那些沒有名字的朋友中的一員。”徐金隨口補了一刀。

步寒棠已低下頭，不再盯著徐金的眼眸。

“你不說話，這樣很耽擱我的時間。難道你就不想早點談成這筆十億兩金的生意？”徐金刻意在十億兩金上著重強調了一下。

步寒棠果然霍然抬起頭來，雙眸發亮，像是見了獵物的母豹。

“現在可以談生意了嗎？請點上油燭。我用了請字，應該不失禮了吧？”徐金向著旁邊的小桌一指，示意步寒棠點起油燭。

步寒棠銀牙緊咬地猶豫了一會，終于將油燭擺到桌上，手一揮，油燭燃了起來。

油燭點亮了長屋，也將長屋盡頭的那片黑暗照了出來，黑暗里，只有一把破爛的涼椅和一床補丁無數的被褥。

“……你就在這里睡覺？”徐金黑著臉問道。如果是這樣，這女人未免太省錢了。

“我習慣了。”步寒棠不以為意地說道，但在油燭的照耀下，她那圓而可愛的臉上還是微微現出了一絲紅意。

“我突然不想和你談生意了。”徐金想也沒想就說道。步寒棠分明是匠師，卻這么省錢，這樣下去，他無法在步寒棠這里討到更多好處。而他絕不想再去找第二個匠師。能在即將成為億萬富翁的時候碰上一個愛錢如命的匠師，是他的運氣。不是每個匠師都愛錢如命，說不定，下次碰上的匠師就是個書道狂熱分子，一認出他來，他就得逃。所以他必須讓步寒棠相信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

沉默到現在的方平突然贊道：“好一招欲擒故縱！”

方平的突然說話，使徐金稍微分神。徐金閉上眼睛，不讓步寒棠發現，微覺不安地等著步寒棠回答。

徐金沉默下來，步寒棠也沉默著。方平在徐金腦海里說了一句后，也沉默了。

油燭嗶剝作響，燭影搖曳。

沉默了許久后，清稚嬌軟的聲音傳入徐金耳中：“這是第二支油燭。”

聲音中有一絲無可奈何，徐金睜眼望去，步寒棠捧著第二支油燭，點了起來，擺到第一支油燭旁。而此時，第一支油燭才剛剛燃了一小截。

是個好的開始，徐金想。

徐金仍記得方平與他解釋化元瓶時，說過化元瓶需要借力于匠師才能做出來。

除了初元瓶和人元瓶，他手上另外只有一只相似的瓷瓶，一只畫著山的瓷瓶，應當是裝以物證道境元神的物元瓶。

即使初元瓶和人元瓶能撐到他使用物元瓶，當他再進一步時，也將面臨沒有化元瓶可用的局面。他必須找一個匠師來助他做出其他幾個階段的化元瓶。

而面前這位纖瘦圓臉的絕美女子，正好是位見錢眼開的匠師。

步寒棠愛錢，他愛實力。

作為匠師，步寒棠能助他做出化元瓶。

步寒棠做的化元瓶，能助他提升實力。

在兩支油燭的照耀下，徐金開始了自己的匠師綁定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