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跪在圣駕前,俱是口稱冤枉,都求皇上做主,南宮狄見墨離衣衫不整,左臉頰紅腫,又看看南宮楚喬衣襟還沒有系好,心里已經明白了八九分,皇后請玉總管去王府喚許鳳兒來談琵琶助興,玉總管空身返回,他就知道安睿王府一定有事。
看一眼南宮楚喬,想起還躺在密室中的太子的尸體,心中哀傷,縱是知道是楚喬的不是也不愿責備,因此并不問是什么冤枉,也不讓他和墨離分辨。
“楚喬,你四皇叔和王妃和朕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府去吧。”南宮狄站起來。
皇后沉不住氣了,她原本以為皇上會大發雷霆,原本想借機除掉蕭墨離,眼看皇上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忙站起來跪倒在地:“皇上不聽聽兩位王爺和王妃的冤屈嗎?”
南宮狄瞪了一眼白皇后:“一個小孩子,一個才回朝的王爺和王妃,能有什么冤屈,不過是一點誤會罷了,不就是那個叫什么鳳兒。”
南宮楚喬故意委屈地提醒:“皇爺爺,是許鳳兒,許鳳兒陷害我和安睿王妃,被四皇叔誤會,四皇叔要殺了王妃,孫兒想若是一般王妃殺了也就殺了,可是墨離郡主是寰轅朝皇上派來和親的,真殺了豈不辜負寰轅朝一片好意。”
南宮狄瞪了一眼南宮世修:“你瞧瞧你現在什么德行?!為了一個奴才就要殺自己的正妃嗎?”
南宮狄看看跪在一旁顫抖哭泣的墨離,又嘟囔了一句:“楚喬怎么會和她有關系呢?你自己不都是整天和皇后賞賜的那些鶯鶯燕燕醉酒追歡,冷落王妃。”
“把那個許鳳兒處理了吧,時間不早了,朕也累了!”南宮狄拂袖而去。
白皇后恨恨地瞧了一眼她:“郡主,哀家希望郡主日后能夠安生點,少惹皇上生氣,更不要丟了我皇家的臉面。”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三個人離開皇宮,夜色如水,澄澈安靜,走在安靜的街道,回想剛剛的情景,三個人忍不住笑了。
南宮楚喬看著四皇叔:“四皇叔,我還擔心怎么說皇爺爺才不致惱怒王妃,給皇叔這樣一鬧,皇爺爺竟然沒有追問。”
南宮世修仰頭看看天上明月:“我說你和我的王妃偷情,你的皇爺爺自然要護著你,不會追究的。”
“四皇叔,”看南宮世修俊面疏離,南宮楚喬原本想勸解幾句,南宮世修一擺手:“什么都不要說了,日后,你我叔侄同心輔佐皇上就是了。”
“是。”
鬧了大半夜,此時天邊已經一抹魚肚白,三個人各懷心思,不知不覺到了各自王府門前,南宮楚喬看看她,張張嘴,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和南宮世修告別,進了景王府。
她木然而立,凝視景王背影。
身后一陣冷笑:“怎么?舍不得嗎?”
白了他一眼,提羅裙上了高階。
昨夜,他派出去的探子來報,南宮楚喬竟然曾經到過寰轅,竟然認識墨離,而這件事他們竟然瞞著自己,更可怕的是,按照輩分,楚喬該叫墨離一聲姑姑,偏偏這件事又是不能說的秘密!
在她的堅持下,他只得放了許鳳兒,也沒有動綠翹。
此事之后,王府倒是安靜了不少,特別是皇后娘娘賞賜的幾個美人,見宮里并沒有對此事有什么反應,幾個美人都在自己的屋里,再也沒有人出來招惹她。
她行動方便了許多,安靜了幾天之后,因為始終找不到自己前世的尸體,又差點吃了大虧,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這天定更天后,趁眾人睡去,央了紅嬋假扮自己,而她則改換裝束,悄悄潛出了安睿王府。
她前腳離開,南宮世修后腳就到了,紅嬋剛要給她傳遞暗號,南宮世修制止紅嬋,低聲吩咐:“卸掉你的喬裝,離開此地!”
紅嬋雖然不解王爺是何用意,只得聽從命令,還原自己的樣貌,去后院躲起來了。
她一路穿屋躍脊,轉瞬來到丞相府,南宮世修緊緊跟隨,若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很難相信墨離竟如此熟悉平京城,如此熟悉丞相府。
此時才過定更天,人們都還在前院,她先來到后院的繡樓,在院子里的海棠樹下挖著什么,南宮世修躲在屋脊,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她和南宮世修誰也沒有發現,丞相府那棵百年松上有一個人正瞧著他們倆個。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她從海棠樹下挖出一個包裹,似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飛身掠向屋脊之上,南宮世修忙躲向暗處看她要做什么。
見她忽然摘掉臉上的面具,在包袱里拿出一頂尖尖的高帽子,又拿出一個長長的紅紙條貼在嘴上。
又等了一會兒,鼓打三更,她掠向后院的馬廄,放了一把火,捏著嗓子大喊:“走水啦(意為著火)走水啦。”
午夜時分,值班的家丁懵懵撞撞跟著大喊起來:“救火啊救火啊。”
丞相府頓時大亂,她蹲在屋脊,遠遠看見白昶邊穿衣服邊走過來,身形滴溜溜一轉,奔向后院丞相夫人的臥室。
她推開房門,一蹦一跳的進了臥室,就見屋里傳出白夫人的驚叫聲:“鬼……鬼……”
南宮世修舔破窗楞紙,愣住了,墨離黑發披散,雙手平伸,幽幽地叫著:“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白夫人則瑟縮著地上,雙手抱頭,體如篩糠,嘴里一個勁兒求饒:“白霓裳,你找錯人了,不是我害你的,不是我害你的,是你爹爹殺死你的!你該去找他……”
“我爹爹為什么要害我?他很疼我的,我知道都是你逼他的,都是你逼他的。”她雙腳在地上跳著,手轉向白夫人。
白夫人仰起頭,驚恐地看著她:“不不不,我雖然不喜歡你,但是并不想害你,是你娘,你娘害了……”
白夫人話未說完,忽然雙眼圓睜,卻是兩眼無光軟軟倒在地上,緊接著寶劍刺向她,白昶一聲低吼:“什么人敢來我丞相府作亂?!”
劍鋒凌厲,她轉身,瞪著白昶,白昶乍見之下也是一驚,劍鋒走偏。
白昶忽然一笑:“原來是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