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幅掛起來之后，一個穿著1號球衣的家伙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面銅鑼，“當當當”地敲個不停。

雖然是暑假，學校里的人還是不少的，聒噪的鑼聲吸引了更多的學生、教工，以及其他在球場上打球的球友們。

看到條幅，每個人都怒了。人群中爆發了罵聲、指責聲：這哪是打球的？他們是來猖狂挑釁、踢館砸場子的。

1號對罵聲充耳不聞，反而笑嘻嘻地抱著膀子瞅著眾人：“罵什么？等會我們會在體育館踢你們校隊的屁股，別忘了去看哦。”

楚山出現在人群外，圍觀的同學們回頭看到了楚山和穿著黃色球衣的隊員們，紛紛跑過去：

“楚教練，你看看他們，他們太狂了。”

“是啊楚教練，三個校門口也掛上了橫幅，都是一樣的內容。”

“楚教練，你們是不是要跟他們打比賽？”

“虹大附中是常勝之師，楚教練你要為我們出氣。”

“他們還有一輛車，也掛著條幅，正滿校園轉呢！”

話音未落，一輛16座中巴車停到了體育館門口，車身上綬帶一樣掛著兩條同樣的橫幅。

楚山、殷山動、薛海涌等人都氣得肺疼。你們是虹城市青年男子籃球隊，你們存在的意義是為城市贏得榮譽，你到高中顯擺什么？

車門一開，車上下來一個人，50歲的樣子，頭發稀少，左邊的一綹頭發留得很長，掩蓋著光禿禿的頭頂。

下車的時候，風一吹，那綹頭發飄了起來，像旗幟一樣隨風飄舞，他急忙把頭發按下去，捋了捋。

陸登他們都不認識這個人，楚山認識，他是虹城青年男子籃球隊教練程南秋。

楚山強壓怒火走上前：“程指導，來就來吧，還做條幅搞宣傳，花了不少錢吧？”

“嗐，都是這幾個小兔崽子們瞎張羅，他們說，打比賽就得有觀眾，沒觀眾沒勁，就做了幾條條幅。沒事沒事，你們要是怕輸得太慘，就把體育館大門關了，不讓人進來就是了，我沒意見。”

楚山哼了一身：“賽場上見吧。”

陸登罵人最有心得，瞪了一眼程南秋說：“小兔崽子不懂事，早晚變成老兔崽子，還掉毛！”

沒等程南秋反應過來，陸登已經跟著楚山進了體育館。圍觀的同學們、教工們，以及在室外場館打球的球友們緊跟著呼嚕呼嚕全都進了體育館。

平心而論，楚山不想那么多人圍觀這場比賽，正如當初寶華高中不愿在全校師生面前碰虹大附中一樣。

實力的確有差距。虹城青年男子籃球隊的六個人，平均身高197公分，每一個位置都比陸登他們高一塊。

他們每個人都用武器給自己起了一個外號，最高的5號中鋒，外號“坦克”，身高208公分，比虹大附中殷山動高7公分，體重110公斤，比殷山動重10公斤。

第二高的4號號稱“裝甲車”，大前鋒，205公分，略瘦，但是看上去像剛睡醒的樣子，速度不快。

小前鋒是一個靈活的大胖子，190公分的身高，屁股大，坐著往里打，一般人頂不住，外號“地雷”，球衣號碼32號。

還有一個冷冷的家伙，球衣號碼是8號，號稱“狙擊槍”，看眼睛就像個狙擊手，悶悶的不說話，但是他的眼神讓人發寒。他打得分控衛，188左右的身高，三分精準。

最矮的就是那個囂張的1號，即便最矮，他也有187公分，比陸登高7公分，比薛海涌高4公分。他打控球，突破極猛，外號“沖鋒槍”。

賽前熱身，6個人像商量好的一樣，一個接一個地扣籃，不管是誰，都能扣，胖子都能飛，勢大力沉，扣得籃板直晃，看臺上圍觀的師生被他們扣得心顫顫的，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他們太猛了、太高了、太壯了，也太能飛了。

見此情景，6個人愈發囂張，扣得更加起勁，扣完之后，擺出各種各樣的造型，展翅高飛的，沖看臺飛吻的。1號最討厭，沖看臺扭屁股。這下引發眾怒，“呆X傻X”之聲此起彼伏。

其實，不管是靜默還是叱罵，都說明觀眾們開始擔心了——對方是專業球員，是專門吃籃球這碗飯的，不管是身高、體重、力量、經驗哪一點都比學生軍要強。

靠什么贏他們？憑什么贏他們？體育館外被他們用條幅羞辱，只怕在球場上會面臨更大的羞辱。

這幫王八羔子也是，有本事跟專業隊員打去，欺負學生軍還這么恬不知恥，死不要臉。有人出主意：“干脆，能贏就贏，贏不了，大家全沖到球場里，一人一句也把他們罵化了。”

還有人說：“學校不是還有散打隊、泰拳隊的嗎？把他們喊過來，籃球打不過就揍他們一頓。”

“就是！要不然到對面虹城職業大學機修班請幾個人過來，把他們車輪子給卸了……”

“你們說的都不靠譜，要我說，到南門藥房搞點瀉藥，一個人給他灌二斤，一夜跑二十次廁所，夾著腿進去，扶著墻出來……”

都是“好”招數，唯獨不提籃球，善良的同學們知道，靠籃球，恐怕兇多吉少，結果只能是任人宰割。

希望有奇跡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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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體委的三個人到了，還帶了兩個裁判來執法這場比賽。

程南秋和楚山與五個人一一握手。程南秋將他手里隊員的簡單資料、名單、對應的球衣號碼提供給了體委的三個人。楚山并沒有事先準備，急急忙忙找來紙筆，把6個隊員的名字、球衣號碼一一寫下來。

他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推介學生的機會。

裁判上場，檢查比賽用球，示意雙方準備進入比賽。

省體委的三個人在觀眾席最前排坐下來，翻閱著手里的資料，按圖索驥，對場上球員指指點點。

讓楚山失望的是，他們的眼睛主要鎖定在市青籃的隊員們，他們更加高大，他們的扣籃虎虎生威，他們運球更花哨，他們的速度更迅捷，相比之下，殷山動、薛海涌、陸登、嚴熱、韓威、小六，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兩個字：青澀。

還有五分鐘開賽，楚山把六個人聚到替補席，做最后動員：“孩子們，對方有多猖狂你們都看在眼里，師生們的期望有多熱切你們也感同身受，接下來要看你們的了。

“小六，你先在場下休息，其余五個人首發登場。你們五個人給我聽著，過去是對手，你們是敵人，彼此熟悉對方的特點，但從來沒有配合過，第一次配合就面臨如此大的陣仗，難為你們了。

“但是，我楚山相信你們，你們一定會創造奇跡。要相信你的隊友、依靠你的隊友，只有提速、打出團隊籃球，才能抓住一絲希望！聽到了嗎？”

“是。”眾人都齊聲說道。

楚山此時眼望著陸登，目光是熱切的、信任的。陸登此前在馬西川的眼睛里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溫暖的眼神，看來他有任務交給自己。

“教練，要我做什么？”

楚山笑了笑說：“陸登，雖然你運球不行，對抗不行，速度也不行，但是你的投射能力是我們隊唯一的強點，所以，這場比賽能打成什么樣，你的發揮至關重要。

“上次你打虹大附中后發制人，驚天逆轉，今天我對你的要求是，不要運球，不要突破，先發制人，出其不意，把他們投傻，讓他們慌亂、緊張，懂了嗎？”

“試試看吧，不管誰防我，看我不投死他。”

其實楚山的那番話，陸登不以為然。心說：你只知道我投籃厲害，其實這一個多月，運球、對抗、突破都有大幅進步。我不再是以前撅著屁股運球的陸登，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楚山拍拍陸登的肩膀，贊許地點點頭。然后沖著薛海涌等人說：“有機會就把球傳到陸登的手里，直到對方兩個人以上防守陸登，你們再尋找機會進攻，明白嗎？”

“是！”

楚山平伸右手為基，說道：“孩子們，這一戰，不再是虹大附中一支球隊的事情，事關整個虹城高中籃球的尊嚴，上吧，給我日翻他們，來！”

每一個人都伸出右手，壓在楚山的手上，狠狠地壓下去：“加油！”

五個人如五個將軍，一聲視死如歸的怒吼，披掛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