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還躺在床上,她哭多了,眼干干的。只半躺在床上,啞著嗓子問道,“葬在了哪里?我都沒有去看一眼?”說著又哭了起來。
徐叔文抱著徐老夫人說道,“祖母,你還有我們,還有二叔,您一定要保重身體才是。”
徐正義忙接過話道“是啊,娘,您還有我還有三個孫子。以后還會有重孫,你的福氣多著呢。”
他著重強(qiáng)調(diào)了三個孫子。徐老夫人倒是止了淚。
徐伯卿眉頭皺了一皺,并沒有說話。
姜令儀卻知道,這徐正禮怕是已經(jīng)和錢氏商量好了,準(zhǔn)備攤牌。
果然徐正義尷尬的笑道,“娘,我已經(jīng)和錢氏商量好了,那孩子起名為徐永輝,記在她的名下。”
徐老夫人倒是頗為意外,聽著二房子嗣終于認(rèn)祖歸宗,此刻倒也有幾分高興,她看向錢氏,“果真如此?”
錢氏善妒,娘家也是富貴之家,徐正義在外經(jīng)商,倒也時常仰仗岳家,所以徐正義雖在外有了兒子,倒是不敢露一點(diǎn)音訊。這會子錢氏同意,徐老夫人還是有些不太確信。
錢氏只是笑著說道,“娘,瞧您說的,永輝是徐家的骨肉,我怎么能讓他淪落在外。”說完她便朝著徐正義使眼色。
徐正義頓了頓始終說不出口。
錢氏在一旁急得不行。
姜令儀心里暗暗好笑,他們說不出口,那她就來起這個頭,她笑著對徐正義說道,“二叔這一次回來,能在家住幾天,可定了哪一日走?”
徐伯卿撇了一眼姜令儀。
她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緒,可是他知道她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情,既然布了局,就一定要把徐家逼至絕境。他暗嘆了口氣。只是看著叔叔徐正義。
徐正義果然聽了暗喜,忙說道,“在家待不了幾天。”又轉(zhuǎn)過頭對著徐老夫人說道,“娘,您看,大哥的葬禮已經(jīng)辦完了,我的生意也不能耽擱太久,我這幾日就要出門了。”
錢氏一個勁的給徐正義使眼色。
徐正義終于磕磕絆絆的說道,“娘,這些年,我們夫妻異地而居,連個嫡子都沒有,錢氏漸漸年紀(jì)上長,我想將她娘倆一起帶出去。”
聽到錢氏要跟著去,徐老夫人怒道,“她走了,家里連個管事的人都沒有,我早就說了,等伯卿”
徐老夫人還沒有說話,徐正義已經(jīng)說道,“伯卿守三年孝,錢氏都過三十了,娘,我的意思是,如今大哥也沒了,以后當(dāng)家做主的就是伯卿了,我這個做叔叔的,不能指著侄兒討生活吧,不如分了家算了。”
徐老夫人指著徐正義氣的直哆嗦,“我還沒死呢,你就要分家。”她氣火攻心,一時暈厥過去。
徐伯卿忙吩咐人喚大夫。
一時松鶴園大亂。王媽媽忙急著給徐老夫人順氣。
姜氏看著徐老夫人那副虛弱的樣子,心里百感交集。
徐叔文也將眾人陸陸續(xù)續(xù)的請了出去。
眾人都候在了松鶴園的大廳,大夫過來,為徐老夫人號完脈搏,又開了藥。
徐叔文小聲的埋怨道,“二叔太過分了,這會子分家,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徐伯卿心里知道這事卻不能拖,只叮囑道,“叔文,我想的是與其強(qiáng)留二叔一家,不如斷臂求生。讓他分了出去,你能支持我嗎?”
徐家如今就像一盤散沙,強(qiáng)行聚在一起也不會同心。
這個道理徐叔文自然明白,他對著徐伯卿說道,“大哥,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徐伯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欣慰的說道,“好,好,叔文長大了。”說完,便對著王媽媽磕了一個頭,慌得王媽媽連連后退,又去扯徐伯卿。
徐伯卿說道,“王媽媽也聽到了我和叔文所說的話,您老是從程家跟著祖母嫁過來的老人了,就跟我們的長輩一樣,如今想請您給我們做一個見證,兩房一分為二。從此各自為家。”
這么大的事王媽媽如何敢做見證,只是不斷推遲。
徐伯卿冷靜的說道,“徐家子嗣稀薄,祖父早逝,如今與程家又有了隔閡,祖母病重了,實在是事出從急,也不需要王媽媽做什么,只需要做個見證,等事情了結(jié)后,再稟告給祖母就行。所有的文書,我自會和二叔擬好,再去官府出立個字據(jù)。這些王媽媽不用擔(dān)心。”
事關(guān)重大,王媽媽看了看徐老夫人道,“只怕老夫人知道后,”
徐伯卿眉眼之間滿是堅毅,“都言絕處逢生,想是極有道理,想當(dāng)初父親為官時,雖說是門庭若市,卻也不過烈火烹油,如今雖只剩下我和叔文,只要兄弟齊心,也一定會讓徐家振興起來。”
王媽媽連連點(diǎn)頭,“我一個婆子,不懂那些道理,只知道大少爺你如今的神色就像老爺子當(dāng)年一個樣子,想來大爺在天之靈,看到少爺這樣,也會安息的。”
徐伯卿和徐叔文,并王媽媽一起走進(jìn)了大廳。
大廳里徐正義似乎是在埋怨錢氏不該慫恿自己在這個時候挑出分家的事來。錢氏也在埋怨徐正義先是在外另安家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繼而又說他亂許承諾,出爾反爾。
姜令儀只是冷艷旁觀。并不出言。
徐伯卿幾人走了進(jìn)來。
大廳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徐伯卿只是掃了姜令儀一眼,便走到徐正義面前。
徐正義沒來由的有些心虛。想了想,自己是長輩,又覺得不應(yīng)該,咳了一聲,這才說道,“伯卿,若是今日不方便,我們改日”他說話的時候,錢氏一直在后邊扯他的衣服。
徐伯卿只是淡淡的說道,“二叔,我同意分家。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文書擬了出來,祖母自然是跟著我,至于徐家的產(chǎn)業(yè),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說,即便以后不住在一個屋檐下,我們也是至親的人。”
徐正義聽了有些懊惱,臉色有些羞愧起來,“伯卿,你是不是怪我。”
徐伯卿搖了搖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如今祖父父親都不在了,二叔想分家于情于理都說的過去,只是希望二叔明白,以后不管二叔在何處安家,都要記得,您的根在這里。”
徐正義眼眶微濕,心里更加羞愧,分家時倒也并沒有格外的獅子大開口。
姜令儀在一旁冷眼旁觀,只是強(qiáng)撐著忙了大半夜,身體有些疲憊,此刻胸中微微有些疼痛,嗓子有些發(fā)甜,拿了帕子,微微咳了一下,帕子上沾了一點(diǎn)血絲,姜氏覺察到姜令儀的異樣,便扶了姜令儀道,“是不是傷還沒有好。我們回去吧!”
徐家既然已經(jīng)分定了,倒也沒什么看頭了。
姜令儀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