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S市迎來了難得的太陽,冬日里的暖陽,總是被人們愛戴的。
Carry大樓29樓,是徐子宥專用的辦公樓層。偌大的一層樓除卻他的辦公室,就只有秘書室了。所有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往29樓鉆,卻并不知道身在其中的人并不那么輕松。
比如…Alvin。
他和曾世敏的辦公桌相對而立,離徐子宥辦公室只有幾步的距離,稍有不慎就會被罵個狗血淋頭,天知道他多苦逼啊。
Alvin拿著一疊資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后拿出一面小鏡子仔細的看了一眼自己,在確定沒有什么不妥后,又將鏡子塞進抽屜。
要知道里面那主子可是個難侍候的主,若是衣冠不整的就進去了,說不定會連人帶文件一起扔出來…
“唉…”他嘆口氣,混口飯不容易啊。感慨歸感慨,工作還是要做的。往辦公室走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桌面上的時間,然后走了進去。
推開辦公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黑漆漆的一片,整個辦公室的燈都關了,連帶著窗簾也被拉了起來。Alvin有些懵了,難道他出去了自己卻沒看到?
“進來吧。”就在他打算合上門的時候,卻聽見了徐子宥略帶沙啞的聲音。
Alvin遲疑了片刻后走進去,把門合上小聲到:“總經理。”
黑暗里,徐子宥慵懶的靠在辦公椅上,哼了一聲算是應下了。“開燈吧。”
“哦。”Alvin點點頭,按下了吊燈的開關。
整個辦公室一下子變得燈火通明,Alvin下意識的伸手擋了擋燈光,可是徐子宥卻依然坐在原地,沒有半點動作。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總經理,窗簾要拉開嗎?”
“拉開吧。”他動了動手,示意Alvin去做。“資料呢?”
窗簾被Alvin拉開,陽光透過落地窗直直的照了進來,給這個嚴寒的冬日平添了股暖意。
徐子宥轉動椅子,把目光投向窗外。
雪后的晴天,路邊還積著薄薄的雪,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璀璨無比。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一輛跑車大大咧咧的闖了紅燈,惹得路人們三三兩兩的議論。
徐子宥半勾起唇,突然想起老爺子對自己說的話。這個社會只要有錢,全世界都會為你開路。說來實在嘲諷,可是卻是真真切切的道理。
Alvin下意識把手背到背后,“應該已經傳過來了。”
徐子宥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抬目盯著Alvin。
Alvin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上前兩步把手中的文件夾放到了辦公桌上,又補充到:“我調出了昨天上午9點整到11點整那家玩具店里的所有消費記錄,經過排查才找出了那位小姐。她叫陳千嶼,是我們商場的會員。現在就職于亞柯集團,所以我已經拜托亞柯那邊人事部的朋友把她的詳細資料傳過來了。”
徐子宥坐起身子拿起了資料看了看,目光沒有了方才的凌厲。
“總經理,醫生已經聯系好了。”Alvin知道徐子宥這是認可了他的做法,這才又從文件夾里掏出一張A4紙放在桌上。“這是地址和醫生的簡介。”
徐子宥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叮咚——”門外突然傳來了電腦機械的提示音。
“我出去看看。”Alvin向后退了兩步,轉身快步走出大門,最后輕輕的合上門離開。
徐子宥這才抬起頭,修長的手指附上那張A4紙。
高政宇,著名心理咨詢師。
放下資料,徐子宥單手撐額,眼神有些渙散。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在公司,他依然是那個雷厲風行的總經理,人人敬畏。在多少個難眠的夜晚里,他都是依靠著藥物才能勉強入睡。只是這些,沒人會知道,只有他自己知曉這個中的苦痛罷了。
“資料已經傳真過來了。”Alvin敲了敲門走了進來,步履已然沒有了剛才的沉重。
“念。”徐子宥收起手正襟危坐,冷冷的語調,不帶任何感情。
“陳千嶼,24歲,C市人,在S市的一所三流大學畢業。目前在亞柯集團策劃部工作,好像還沒轉正。現在住在冬弦路一間出租屋里,有個弟弟在D中念書,其他親人倒是沒什么消息。除此之外,曾在X市的G大念過…”
后面的內容徐子宥都沒怎么聽進去,精神恍惚的看著窗外,原來幾年前她就來S市了。自己翻遍了全國,甚至偷偷調查過她家人的銀行匯款記錄,卻唯獨沒有找過S市。呵呵,真是聰明了呀陳千嶼。突然想起汪煙說不過是筆小錢,不自覺咬緊了牙。能夠讓她不靠家人的接濟在S市念書、生活三年,想來,那筆分手費的數目也不小了吧。
想到這里他冷冷一笑,帶著嗜血的眼神看向了Alvin。“孩子是在S市生的?”
“啊?”Alvin有些摸不著頭緒,反復確認了好幾遍手中的資料不解到:“她連婚都沒結,哪來的孩子?”
“哦?”徐子宥饒有興趣的笑笑,放下手中的文件。“Alvin”
“是,總經理。”
“你說…”徐子宥抬頭看著Alvin,眼里染著笑意。“那孩子是不是她的?”
Alvin大致是沒想到徐子宥會問他這個問題,愣了愣才回過神。努力回想了下昨天上午那個女人和孩子的樣子,想了半天才有了一點點印象。
“嗯…我覺得這個不好說。要說她沒結婚呢,那個孩子確實和她有幾分相似,現在很多已婚女性都公司應聘資料上填單身,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但如果說孩子是她的呢,我覺得她和那個男人似乎不是很親密的樣子。還有一種可能,未婚先孕。”Alvin斟酌了片刻,謹慎的說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徐子宥哈哈一笑,把手撐在辦公桌上。“昨天她身邊的那兩個人看清楚了嗎?去查一查,要詳細。”
Alvin點點頭,把辦公桌上陳千嶼的資料收了起來,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可是總經理,為什么要調查她?”
徐子宥瞥了Alvin一眼,似乎在責怪他逾規了。
“呵…”Alvin連忙低頭,拿著文件夾緊張的站到了一側。正欲找個借口閃人,卻聽見徐子宥諷刺的冷冷一笑,“我要毀了她。”
“您…沒事吧?”Alvin似乎有些被他的語氣嚇住了,戰戰兢兢的咽了咽口水關切到。
“沒事,出去吧。”
徐子宥這樣一說,Alvin也沒了繼續留下去的理由,只好走了出去。
辦公室又只剩下徐子宥一個人,他稍一用力,手中的2B鉛筆被硬生生的折成了兩段。鉛筆斷裂的地方木頭不工整的翹起,刺入了拇指。他沒有放下筆,甚至沒有皺眉,卻是笑了。
沒錯,毀了她。
他要毀了她,不遺余力的。
是了,就是她,那個讓他笑的最燦爛,卻也哭的最透徹的陳千嶼。那是他曾經用生命去珍惜的女人,曾經恨不得將全世界拱手送給她,最后卻親手將他從天堂拉入了地獄的女人。
現在他就要讓那個讓他深深愛過、狠狠痛過,最后卻讓他恨之入骨的女人,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要讓她嘗嘗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讓她知道痛徹心扉是何種滋味,讓她也知曉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是什么樣的感覺。
Alvin關上門,嘆了口氣。
有人說,愛的本質就是互相殘殺。
如今看來,確實不假,至少現在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