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請留步,今天小茵正是要找白大哥的。”林小茵說道。
“啊...?找...我?”白勝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他看了看同樣驚訝的凌軒,又看向林小茵問道。
“嗯,小茵知道白大哥博學多才,故而今天無事想上街玩耍,所以想請白大哥給我當當向導,不知白大哥可否愿意?”林小茵解釋道,話語中帶著一絲懇求。
“小茵姑娘,我覺得凌兄應該比我更合適吧,我...”白勝有些為難,他怕凌軒誤會,而且白勝為人正直,斷不會因為女人而亂了心思。雖然他很想陪同,但是原則上分得清是非。
“小茵說的不錯,白兄確實知識較廣,況且小茵難得想出去散心,白兄就陪她一次吧。”凌軒打斷道。在他看來小茵很單純,自己又不太會說話,讓白勝做向導確實很合適。
“既然凌兄都這么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林小姐,請。”白勝伸開右手禮貌地說道。
“有勞白大哥了。”林小茵躬了躬身當先走去,白勝緊隨而上。后面的凌軒雖說并不介意,可是看到二人遠去的身影,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五年多的相處,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單純的女子了吧,只是現在的林小茵還是以前那個林小茵了嗎?
一路上白勝心情愉悅,任誰跟一個絕世美女在一起都會如此,女人有虛榮心,其實男人的虛榮心更強,但是有的時候虛榮的背后卻暗藏殺機,所以堅持自己所堅持的,虛榮的背后保持一份平淡的心才是最重要的。眼下,白勝正在為小茵介紹著街上五花八門的商品跟小吃。林小茵在一旁聽著不住地點頭,挑挑這個,看看那個,玩的不亦樂乎。可是這樣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太久就被接下來的一幕打破了。
林小茵正在一個小飾品攤位挑東西,白勝則是站在身旁評價。就在此時,一個穿著很隨意的江湖人士突然出現,攬住小茵的細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施展輕功飛快地離開此地。白勝大驚,立刻施展輕功追了上去,奈何前者輕功甚是了得,白勝眼看距離越拉越遠,心中焦急萬分,只得遠遠跟著。但這直州城的大街到處都是胡同,只一小會兒那男子就已不見蹤影。白勝大急,心想小茵平時足不出戶,現在被抓難道是沖著我們血盟來的?
白勝此時心急如焚,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胡同里亂竄,就在其尋找無果將要回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他止住了腳步。
“林小姐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
聽這聲音分明就是云夜的,白勝循聲而去,在一處不起眼的屋子外面停下聽著里面的談話,不聽還沒什么,這一聽,白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能達到目的,我會不惜一切手段。”林小茵陰冷地說道。若是凌軒在此地說什么也不會相信這種話會從林小茵口中說出,更別說隔墻的白勝了。
十年前她本是一個開朗的女孩,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雖然林家作惡多端,可是作為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在她眼里只有天真、爛漫。但是那一天的災難,仿佛讓她從天堂一下子掉下了地獄,一切是那么的虛幻,有如夢般。
“娘,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走,走,你想讓娘失望嗎,走啊!”
“娘,小茵舍不得你。”
“走啊,你想氣死娘嗎?啊?”
娘親那歇斯底里的吼聲如同夢靨般一直纏繞在心間,揮之不去,而這種聲音也一直讓仇恨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自那以后,她的人生一片灰暗,為了復仇,她學會了偽裝。她開始關注大人們的世界,沒有幾年她懂得了什么叫做心機,什么叫做狠毒。在她的世界里,只要能夠復仇的手段她都會深深地記在心里。她從來不會去想所謂的狹義跟德行。她從來不敢提及當年覆滅林家的兇手,因為她知道一旦說出,自己就會暴露,所以她一直隱忍著,等待自己有能力復仇的那一天。可是,世事總是這么巧合,那一晚云夜找上了她。跟她說明了一切,明言殺害她全家的就是兄弟三人。說完之后,云夜就離開了。林小茵第二次體會到了從人間到地獄的感覺,那一晚,她渾身冰涼,這是在母親離去后她第二次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以前她一直在幻想著仇人是誰,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一直對自己百般照顧的凌軒哥哥,視自己如親妹妹般的血雨晨大哥會是殺害自己家族的兇手。她突然間開始仇恨這個世界,甚至討厭她自己,她幾次拿起簪子放在喉嚨間,但是想到母親的那句話她又放下了。那一夜,她一夜未眠,等到第二天清晨起來的時候,她又恢復了以往的神色。可是仔細看卻會發現,她與以前不一樣了,因為在她的眼神深處沒有了一絲神采。以前她只想復仇,現在她還是想復仇,只是在她心里只有一個信念:若是大仇得報,那么她會選擇自殺。因為她對這個世界已經徹底失望。在那次云夜找她談話之后,不等云夜再次找她,她卻主動聯系云夜,她知道云夜在利用自己,但是她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又怎么會在乎所謂的利用。那次,他們聊了很久,誰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么。不過也正因為那一次交談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這話我愛聽,人生最大的樂趣莫過于以手段玩弄生命于股掌之間,林小姐你說呢?”云夜陰柔地笑道。
“拿掉你的面具,我不喜歡跟一個披著羊皮的狼說話。”林小茵依舊面無表情。
“呵呵,好久沒有做回自己了,都快忘了自己長什么樣了,也罷,既有美女作陪,怎能不已真面目示人。”說完右手輕輕摸上臉頰,慢慢撕下那易容的表皮。前一刻那風度翩翩的的云夜,此刻卻變成一個一個相貌完全不同的男子,雖然依舊氣質出塵。但是這種易容術在白勝親眼看到之后卻還是不敢相信。在看到云夜真面目的那一剎那,白勝立刻意識到不好,但是想走已經來不及了。接下來的一句話,讓還沒有提步的白勝干脆推門進屋。而這句話正是云夜所說。
“白兄,是不是感到很詫異?”
這句話一出口,白勝就意識到,就算自己想走也是走不了的,對方早有預謀,恐怕剛剛的那一切也都是故意讓自己看到的。白勝暗嘆一聲,他知道今天已是兇多吉少,因為唯有死人才會真正保守秘密,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
“喊我白勝就好,不過我究竟是稱呼你云夜呢,還是......?”語句間早已沒有了所謂的兄弟之情。
“我本名云夜,只是前面要多加一個夢字罷了,在白兄面前我自不會隱瞞。”云夜淡淡道。
“夢?原來是宰相府中人,我早便聽說宰相府大公子常年不在府中,想必你就是傳說中那位大公子吧!”白勝說道。
“白兄果然聰明,要是能有白兄這樣的朋友就好了,哎...可惜啊!”
白勝冷哼一聲未在說話,他現在擔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整個血盟的命運,有云夜跟林小茵里應外合,他知道血雨晨龐飛等人是如何也是斗不過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對林小茵產生情愫的凌軒。
“那林小姐又是何人?”白勝問道。
“也罷,告訴你也無妨,我就是當年林家的遺孤林小茵,正是你們的大哥滅了我林家,所以此仇不共戴天。”林小茵道。
“原來如此,云夜,大哥竟與你這種人以兄弟相稱,真是可悲。”白勝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白兄不把我當兄弟,那可就別怪兄弟我咯,林小姐你說呢?”云夜瞟了一眼林小茵。但是回答他的卻是一直冷漠無聲的眼神。云夜冷哼一聲打了個響指,只見葉元青如幽靈般出現在云夜面前。這樣的身法讓得在場的白勝跟林小茵都是一驚。尤其是白勝,現在才明白剛剛恐怕自己追逐時,此人還是故意放慢了速度的。
“做的干凈些,速去速回。”云夜淡淡地說道。像是在做一件習以為常的小事,由此可以看出此人的狠辣,幾年的相處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條性命而已。
且說白勝被葉元青帶到了一個叫石竹村的地方,這里人煙稀少,基本少有人出沒。到了此地之后,葉元青沒有任何廢話,直接以其高深的內力將白勝震傷,接著直接一掌拍在白勝胸前,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地。在他看來,沒有人在中了自己的掌法之后還能活著了,這是屬于一個高手的自信。確實,要是沒有奇跡發生,白勝也毫無生還的可能,可是世事無絕對,在葉元青離開后一個時辰。一個老者跟一個少女恰巧來到此地。
“爺爺,前面有個人,我們快去看看。”女子驚叫道。
“走吧,武林之事我們別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者搖頭示意。
“可是既然看見了,怎么能不管呢,我們還是去看看吧。”女子生性善良,說完也不管老者答不答應拉著老者的手臂往前走去。
老者無奈,只得跟著過去。這不看不要緊,真正看到這地上之人,就連老者都是一驚。此人渾身上下基本骨骼盡斷,五臟六腑全部移位,本該是一個死人了,卻不知為何還有一絲氣息尚存。
“爺爺,我們救救他吧。”女子乞求道。
“哎,此人受傷極重,非一朝一夕能夠治好,也罷,老夫多年未曾行醫,今日且看在依依面上出手一次。”老者笑了笑接著說道:“還記得那顆大還丹嗎,先給他服下。”
女子急忙取大還丹送入白勝口中,大還丹入口即化。不到三息時間,白勝身體中那一絲即將消失的氣息有了些微的變化,開始游走于全身,緩緩地修復著傷口。若是旁人看到,定會驚嘆這大還丹的神奇,果真有起死回生之效。
“好了,此人傷勢極重,大還丹只能暫時保住他的性命,先將他背回去再說吧。”
“好,此處離家不是很遠,等將爹爹接走時一并找個馬車就行了。”
這說話的二人,不是當初的崔鬼子跟柳依還會是誰!只是現在的柳依并不認識白勝,不過也正是今天這個巧合跟善舉,為以后血雨晨平定飄雪堂增加了重要的籌碼。這又是后話了。
白勝“死”后那幾天,剛開始并未有人注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第一個感覺到不對的是龐飛。在幾次登門拜訪無果后,龐飛忽然想起白勝跟自己說過的一句話,那就是:如果發現哪一天我不在或者消失了,你就立刻離開血盟,可以不?想到這句話,龐飛腦袋“嗡”地一聲,心里如同有千斤巨石壓住一般,難道白勝出事了?龐飛不敢往下想,龐飛本就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加上跟白勝在一起久了,此時不再遲疑,他立刻召集曾經信得過的屬下約莫十來號人聚集在自己家中。其實本人人可以更多,但是龐飛也明白打草驚蛇這個道理,當晚在所有人到齊之后,不等龐飛說話,人群中一人起身問道:“大哥召集我等可有急事?”這句話也代表了眾人的心思,幾年來,離火幫雖歸附血盟,但是畢竟是曾經的生死兄弟,眾人骨子里其實還是以龐飛馬首是瞻,這幾年鮮有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所以今日這般定是有急事。
聽得此話,龐飛面帶哀色地說道:“眾位兄弟可有發現白賢弟的身影?我懷疑白賢弟已是兇多吉少。”
此話如同驚雷一般,眾人一時都不知如何說話,皆是倒吸一口冷氣,白勝在他們心目中是僅次于龐飛的存在,有的時候甚至比龐飛威信還高,因為在他們眼中,白勝就是智慧的化身,正是因為有白勝,才會有離火幫的今天,如今突然聽到白勝可能遇害,一個個皆是不敢相信。
“大哥何出此言,可有證實?”一人問道。
“并無證實,只是十有八九。”當下龐飛將當日之事說來,并將白勝轉告之話也說與眾人。
人群里議論紛紛,又有一人問道:“大哥可知兇手是誰,兄弟們就算舍棄這一條命也要為白大哥報仇雪恨。”
龐飛嘆息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今日將你等叫來正是想依白賢弟所言離開血盟,隱忍追查真兇,你們自己考慮吧,如果想繼續留在血盟,我也沒有任何意見。”
這些人也并沒有讓龐飛失望,幾乎不假思索道:“我等誓死追隨大哥。”至此龐飛帶領這十幾人以及各自家眷連帶著白勝家人連夜離開了血盟。
第二天,血雨晨心中略感不安,果然有人通報龐飛離開了血盟。從白勝先前的消失到龐飛的離去,血雨晨隱隱覺得這其中有他所不知道的東西,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血盟內部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主導著這一切,不過也僅僅只是懷疑而已。第一時間他找來了云夜跟凌軒,在他看來,自己的兄弟是最可靠的。
“二弟,你對龐兄,白兄失蹤之事怎么看?”血雨晨問道。
對于白勝的失蹤,云夜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至于龐飛為何離去,他心里也大抵有些眉目,但是這也僅僅是在心里想想,在血雨晨問及時,云夜故作茫然地答道:“我也不知,或許是厭倦了江湖想要退隱罷。”
云夜此言,血雨晨也曾想過,但是他覺得不可能,不論如何,他二人定會知會自己一聲,他將頭轉向凌軒問道:“三弟,你認為呢?”
凌軒好像沒聽見血雨晨說話似的,眼神迷離,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勝失蹤他當然知道,而且就是陪林小茵出門才失蹤,對此他特地問過林小茵。可是林小茵的回答卻是,那次游玩之后,兩人各自回去了。但從林小茵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躲閃。凌軒沒有追問,但是隱約中他感覺到了林小茵好像變了,變得有些陌生,只是這一切他都是放在心里。
看到凌軒發愣,血雨晨拍了拍凌軒肩膀喊道:“二弟?”
這一拍,凌軒立刻回神說道:“大哥...剛才說什么?”
“我問你對他二人失蹤之事怎么看?”血雨晨再次問道。
盡管知道事情與林小茵脫不了干系,但是不知怎地,他始終不愿懷疑她,現在血雨晨問起,凌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或許過幾天便會回來也說不定。”
聽到這些回答,血雨晨也明白再討論下去也是沒有意義,轉而想到沒有他二人,血盟好多事務會耽擱下來,于是看向云夜問道:“二弟,白兄跟龐兄離開后,你覺得誰可擔當大任接管血盟事務。”
“這個,我認為......”
“血大哥,由我來吧。”一個聲音打斷了云夜,說話的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