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酒館的人大多是喝酒的,但是去暢談酒館的人卻很少有專門喝酒的,因?yàn)闀痴劸起^不但賣酒,還賣情報(bào),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錢,都可以在這里買到想要的情報(bào)。
這一日,自暢談酒館走出兩個中年人。這二人竟是一對孿生兄弟,而且更為奇特的是,他們不但穿著打扮一模一樣,就連走路的步伐,腰間的配劍都是分毫無差。唯一的區(qū)別在于一人劍柄朝左,另一人劍柄朝右,顯而易見,一人善用左手,另一人善用右手。若是有高手在此定會發(fā)覺,這樣的兩人與人對敵,定是配合的天衣無縫,讓人難以招架。
若是別人自然不會認(rèn)出這二人身份,但是身為暢談酒館老板的秦婉兒卻是一清二楚,他們就是如今江湖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鬼面七剎中的老四周不仁、老五周不義。他們這次前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捉拿夢熙。
其實(shí)就算他們沒錢,秦婉兒也會托人將夢熙的情報(bào)告訴他們,因?yàn)樗F(xiàn)在特別討厭一個人,她恨不得立刻就殺了他。這個人就是血雨晨,她本來是想利用他對付高振的,但是現(xiàn)在她忽然改變主意了,自那晚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如此恨一個人,她現(xiàn)在反而要利用高振來對付血雨晨了。所以說這個世上若說什么東西變得最快,那一定是女人的心。即使這樣,她還是將消息告訴了血雨晨,同時,她自己也從另一條道路趕了過去,因?yàn)樗X得這樣一定很有趣,她想親眼看著他們將血雨晨殺死,或許這樣才讓她有成就感,她一直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子。
血雨晨從來不敢說自己了解女人,若是了解,他便不會為了女人而苦惱,也就不會一直為情逃避了。但是他卻可以為了心愛的女子付出一切,所以說誰要是想傷害自己的女人,那一定要踏過自己的尸體才行。上一次陸清萍差點(diǎn)出事他已經(jīng)吸取教訓(xùn),所以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夢熙出現(xiàn)半點(diǎn)意外。
他早早地便等在周不仁、周不義必經(jīng)之路上。這兩人他也曾有所耳聞,傳聞兩人乃是劍癡,一生只為追求劍法極致,做事也算光明磊落。卻不知為何竟被那高振收入門下。血雨晨料想兩人不會做出偷襲之事,故而在此等候。
夏日雖未到,但這陽光照在人身上卻有一絲炎熱,若是躲在樹蔭下時間久了,又會發(fā)現(xiàn)涼颼颼的,這種又冷又熱的天氣甚是奇怪。奇怪的天氣總會有奇怪的人,人們都說春天若是過去,喝酒也變得無趣,因?yàn)樘鞖鉄崃耍染浦粫絹碓綗幔瓿亢孟癫⒉恢肋@些,他仍然拿著酒壺,慢慢地喝著,因?yàn)樗染茝膩硪膊豢刺鞖獾模染浦豢葱那榈模那楹玫臅r候他會喝,差的時候自然更會喝,所以他的酒永遠(yuǎn)不會斷。
當(dāng)然,奇怪的人不只有血雨晨,那周不仁、周不義兩人也算是奇怪的人。常人若是趕路,定會雇上一匹好馬,但是這二人卻一直用腿來趕路,而且他們走的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很有節(jié)奏,不管地形如何變化,他們走路的步法一直未變。所以血雨晨一直等到黃昏時分才看到這二人出現(xiàn)在視線。就算是走了一個下午,你看這二人竟無半分疲憊,腰桿仍然挺得筆直,臉上的神色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我是該叫你們鬼面四剎、鬼面五剎,還是該叫你們周氏兄弟呢?”血雨晨道。這二人并沒有像之前鬼面六剎、七剎一樣戴著面具,而是將面具拴在腰間。
“你就是無情公子吧?”一人開口道。
“不錯,想不到名滿江湖的周氏兄弟竟會助紂為虐。”血雨晨冷道。
二人神色復(fù)雜,看起來像是有難言之隱。
“我們不想與你為敵。”二人說道。
“但你們還是來了。”血雨晨道。
“不錯,所以我們還是得出手,但是我們劍下不留活口。”二人道。
“那你們自然也知道我的習(xí)慣。”血雨晨道。
“無情劍出,不沾鮮血誓不還。”一人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便戰(zhàn)吧。”血雨晨道。
眼前二人他早已耳聞,對于追求劍道的人,他會給予足夠的尊重,因?yàn)樗约阂彩且粋€劍客,這或許是劍客間的惺惺相惜。二人對血雨晨也是如此,一般對手,他們是絕對不肯多說一句話的,但血雨晨的事跡,他們還是了解的,所以今日是劍客間的對決。
秦婉兒此時非常興奮,她希望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若是看到血雨晨倒在地上,或許她會更加興奮,當(dāng)然若是這周氏兄弟死了,她也不會太失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她知道三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但是她也知道,沒有人會動她。周氏兄弟不會,因?yàn)橹苁闲值芨静徽J(rèn)識她,血雨晨也不會,因?yàn)樗龑ρ瓿窟€有利用的價(jià)值。
太陽已經(jīng)快要落下山去,林子里沒有一絲風(fēng),靜的可怕,連一只鳥兒都沒有。血雨晨跟周氏兄弟就這樣對峙著,誰都沒有動。三人足足站立了有一個時辰竟沒有移動分毫,甚至連眼睛都未眨一下。
忽然地上的落葉竟?jié)u漸飄動起來,但樹上的葉子仍然一絲也不曾搖動,并沒有起風(fēng)。秦婉兒當(dāng)然是看不懂的,若是有高手在此定會發(fā)現(xiàn),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始了。因?yàn)樗麄兿缺鹊亩Γ缓蟊鹊木褪菤鈩荩瑲鈩菔菬o形的,卻也是有形的。地上的落葉越飛越快,在三人中間竟形成一股強(qiáng)勁的氣流直沖天際。就在這葉子落下的一瞬間,三人同時拔劍,劍出鞘的剎那,三柄劍竟產(chǎn)生共鳴,秦婉兒雖隔得很遠(yuǎn),但耳朵也是一陣失聰。
三人毫無半分影響,只是碰撞的一瞬間,已經(jīng)交手不下二十招。血雨晨對手雖是兩人,但與其對戰(zhàn)時才發(fā)現(xiàn),他們恍如一人,一人進(jìn)攻,另一人永遠(yuǎn)只是防守。因?yàn)檫M(jìn)攻就會有破綻,而若有人專心防守,那進(jìn)攻的人永遠(yuǎn)沒有后顧之憂,出劍自然是一往無前。血雨晨出劍也是一往無前,但他與人交手,從來都是憑的決心與速度。即使露出破綻,敵人一劍刺來的時候,也必定會被自己的劍刺中要害。但眼下,對手毫無破綻,那么便看誰的劍更快了。
忽然,血雨晨閉上了眼。周氏兄弟見他這般模樣,眼睛一亮。練劍之人若是到了極致根本就不用靠眼睛的,因?yàn)槌鰟χv究的是用心,像這種沒有破綻的對手,即使用眼睛,你也看不到任何制勝的希望。所以血雨晨索性將眼睛閉上,他忽然聽到了風(fēng)聲,不,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劍的舞動帶起的風(fēng)。是了,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東西,就算是劍法,也是有缺陷的,又怎會沒有破綻,劍再怎么快也是有風(fēng)的阻力的,而他們二人雖然一人主攻,一人主守,在氣勢上其實(shí)就已經(jīng)落了下風(fēng)。
想到這里,血雨晨的眼睛似乎比平時都亮了些,是的,他的眼睛已經(jīng)睜開,他身上似乎比剛才多了一股東西,至于是什么,沒有人知道,即使是在旁觀戰(zhàn)的秦婉兒也感覺血雨晨變了一個人。
血雨晨出劍的速度并沒有比剛才快,劍法也沒有比剛剛更加高深,但是他的每一招都好像賦予了生命般,打的周氏兄弟毫無還手之力。只是十招過后,血雨晨的劍已經(jīng)直指周不仁咽喉。
周氏兄弟苦笑一聲道:“無情公子名不虛傳,我們輸了。”其實(shí)周不義這時本可以同樣威脅血雨晨的要害,但是他們根本不屑做這種事,輸就是輸了,有些東西即使是生命也不能替代的。
“你們可知輸在什么地方?”血雨晨道。
這個問題也是秦婉兒想問的,之前分明二人占據(jù)優(yōu)勢,為何在血雨晨閉眼之后,這二人盡落下風(fēng),毫無招架之力,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難道這血雨晨會妖術(shù)不成。
“已是將死之人,知與不知又有何妨。”周氏兄弟道。
“你們劍法并不在我之下,你們輸就輸在氣勢上,當(dāng)你們決定一人主攻一人主守的時候,已是落了下乘,即使招式再如何高明,你們還是會輸?shù)摹!毖瓿康馈Uf完他將劍收起,插入劍鞘中。
“受教了,但是身為劍客,士可殺不可辱,今日你不殺我們,卻是對我們的羞辱。”周不仁低下頭道。
但血雨晨的話語,卻讓他們慚愧地?zé)o言以對,且看血雨晨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