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恭，這人好熟悉，“我們在哪見過嗎？”

顧白未給我回想的機會，打橫抱起我，直奔救護車。

幾天未出門，我的眼睛已經能適應各種烏漆嘛黑的環境，反倒是被救護車耀眼的燈光照得睜不開眼，我微瞇著眼睛。

“很疼嗎？”

顧白說著將自己的外套搭在我腿上，我可憐的腿正享受著十萬伏特的關注，小護士、程恭、顧白齊刷刷地盯著它。

護士小姐看了看我的腿，又上下打量了顧白，羞澀地開口說道：“顧少，這是你女朋友吧？”

“我們現在還是朋友關系。”

現在？這次換我上下打量顧白了。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于是我盯著顧白的窗戶看了許久，只覺得他的黑眼圈有點重。但這跟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一個道理，黑眼圈長在帥哥臉上，它就不是黑眼圈了，反倒是一種裝點，這種裝點有起到襯托顧白膚白的功效。

我最終還是沒從顧白的眼睛里看出個所以然來，眼睛的確是心靈的窗戶，但是有些人的眼睛是防盜窗，技術不夠就只能扼腕。

但是護士小姐的窗不是防盜窗，它正敞開著任由我觀摩。于是我得出了這樣一個驚世駭俗又略為悲催的結論：“護士小姐喜歡顧少，顧少為了不讓自己深受這種喜歡的殘害，又顧及到女人臉皮薄，就沒有直說他有女朋友，只是委婉地表達了他有目標。”

想到今天這么麻煩顧白，我也不好意思揭穿他，任由這個愉快的話題硬生生地結束了。

車子里端坐著的兩個男性，一個低頭玩手機，一個閉著眼睛靠著車睡覺。護士小姐垂下的頭就再也沒有抬起來過，我也實在疼得難受，只好自己找話題跟他們聊天緩解疼痛。

其實女人跟女人特別容易聊到一塊，比如說化妝品，包包，八卦什么的。鑒于我對奢侈品明星都沒有研究，只好找了個比較保守的話題聊天，“嘿嘿，護士小姐，你們平常這個點都在哪里接客呢？”

護士小姐垂著的頭終于抬起來了，眨巴眨巴著眼睛，“我們是急癥部，隨時要跟著120車去往事故現場，哪里有需要，我們就會去哪里。”

“你簡直就是白衣天使，提燈女神南丁格爾再世，今天多虧了你們，不然我這腳和手都廢了。”

護士小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們只是做好本職工作，沒有你說的那么偉大。這次多虧了顧少，他先我們一步對你的傷口做了急救處理，為我們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護士小姐的視線一直游離在顧白身上，奈何顧白緊閉著雙眼，絲毫沒有要加入聊天的意思。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我繼續狗腿地說道：“護士小姐，你都用了哪些化妝品啊？皮膚看起來好光滑，好水嫩。”

護士小姐摸了摸自己的臉蛋，一臉怪嗔地說道：“哪有，我用得很簡單，平常出門只用：水、乳、精華、眼霜、遮瑕膏、隔離霜、BB霜、腮紅、眉粉、睫毛膏、口紅等。”

等？我擦，這臉得涂了多少層吶，難道幾天不見光，我的視力更上上一層樓了？我清楚地看到護士小姐鼻梁上跳躍著的幾顆小雀斑，眼角掩飾不住的笑紋，額頭上幾道淺淺的抬頭紋。我不禁感慨：“你看，歲月可曾放過誰。”

我估摸著護士小姐應該是28年華，但女人總介意別人說她老，“看來護士小姐不僅是醫務人員，還是個護膚達人呢，護膚有道，看起來都不像二十五歲的人呢，你也給我推薦幾款護膚品唄。”

說道后面我的聲音不自覺地降低了，可能護士小姐被我夸張地吹捧羞紅了臉，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我，我也不好再繼續夸下去。

小護士漲紅了臉，委屈地說道：“我還沒滿22歲。”

啥？馬屁拍錯地了。

程恭也不玩手機了，放蕩地笑出了聲，絲毫不給我圓場的機會。

顧白也不裝死了，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好在已經到了醫院，我催促顧白和趕緊走，多一秒鐘我都要窒息而死了。

我被放到輪椅上，推往急癥部。

晚上的急癥部可謂是夜生活的開始，走廊上站著千姿百態的病人。我坐著輪椅，超過一個手臂吊在脖子上，推著吊瓶小心翼翼地游走的人；迎面而來的是一個捂著臉，鮮血直流的黃毛小子，一看就是反社會情節特別嚴重的問題少年。

可能由于顧白的關系，我被推進了一間單獨的病房。

我望著天花板兀自嘆氣，原來醫院也有豪華間，加個廚房我就能把它當成家了，衛生間、病房、小客廳一應俱全。

剛躺在床上就有個護士小姐推著藥進來了，我看到不是剛剛那個聊得不愉快的護士小姐，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程恭不慌不忙地拿著一個小玻璃藥瓶，用鑷子輕易地將它夾開了，然后拆開了一次性注射器，不慌不忙地往注射器里注針藥。

我開始慌了，“這這這，是要扎屁股嗎？”

程恭頭也不抬地說道：“你要扎屁股也可以。”

我仍不死心地拖延時間：“這個有什么用？”

“剛剛縫合傷口的時候沒見你這么多疑問，這是破傷風針，不想被感染的話就選只手讓我扎，左手還是右手。”

剛剛縫合傷口的時候，我的腳還沒從麻麻的狀態中切換過來，因此痛感并不明顯。但現在要扎手臂，我所有的神經都在奮力拒絕，第一次獻血的陰影盤桓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我將健全的左手藏在身后，殘缺的右手有些不聽使喚，依然在前線等待敵人摧殘。

“你要打右手我也沒意見。”

“等等，我還有問題……”

程恭不耐煩地打斷了我，偏頭對坐在沙發上的顧白說道：“顧少，過來幫個忙。”

顧白走過來后，程恭玩世不恭地說道：“說吧，怎么謝我，我可是撇下美人來幫你這個忙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酒吧泡妞，小心我告訴你家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