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怎么了?”
蘇宇不顧身體依舊虛弱,霍然起身,有些焦急地問道。
他在修仙世界度過了兩千年,一路上吃盡苦頭,無數(shù)次徘徊在生死間,但是那些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一直以來,讓他揪心的,只有父母。
雖然這個世界的時間,僅僅過了兩年,相比起兩千年的漫長歲月,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在蘇宇看來,父母吃的苦,比他只多不少。
兩個已經(jīng)四十多的人,被家族趕出家門,身無分文,背井離鄉(xiāng),還因為敵人的緣故,處處被針對,親朋好友也不敢出手相助。
為了兒子昂貴的醫(yī)藥費,他們只能去干以前從沒干過的苦活累活,拿命去換錢。
蘇宇想想就心酸。
單是看母親臉上那深深的皺紋,以及還沒到五十歲,就已經(jīng)有些佝僂了的身子,他就能想象得到,他們受了多少苦。
相比起母親,父親那邊的情況,只會更嚴重。
尤其是他去工地里干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間斷,每天早出晚歸,正如母親所說,身體已經(jīng)快垮了。
以前面對這些事情,他無能為力,如今既然他已經(jīng)回來,自然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父母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好,盡力去彌補這兩年來因為他,父母所受的那些苦。
但是現(xiàn)在,他才剛回來沒一會兒,就聽說父親出事了,怎能不焦急?
“他……他在工地那邊和人爭執(zhí)起來,被打了,現(xiàn)在昏迷不醒,正在送往醫(yī)院。剛才接電話的是他的一個工友,他說……他說你爸情況很嚴重……”
葉琴抽泣著,斷斷續(xù)續(xù)說道。
蘇宇蒼白著臉,微微瞇起眼睛,緊緊握著拳頭,當葉琴說完最后一句,他的牙齒已經(jīng)咬得咯咯響。
“竟然敢打我爸?你們是在找死!”
蘇宇喘著氣,強行壓下心中嗜血的情緒,快速下了床,說道:“媽,爸現(xiàn)在送往哪個醫(yī)院?我們快點過去!”
“中海市醫(yī)院。”
蘇宇抹了抹眼淚,回答道。
蘇宇兩人當即出門,一旁的張醫(yī)生沉默了幾秒,看到兩人快要走出門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市醫(yī)院那邊的領(lǐng)導我認識一些,我能幫你們最快安排好手術(shù)和醫(yī)生,你父親一到就能開始手術(shù)。
而且,這里是郊外,想要打車可不容易,我正好開車送你們過去?!?/p>
蘇宇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張醫(yī)生,眼中有著感激:“那麻煩你了,張醫(yī)生?!?/p>
現(xiàn)在不是客氣的時候,能最快趕到那邊,蘇宇就不想拖哪怕一秒。
張醫(yī)生的人情,以后可以慢慢還,但是父親那邊可是正在緊急關(guān)頭,孰輕孰重蘇宇很清楚。
三人當即匆匆出門,張醫(yī)生開了車,載著蘇宇母子就往醫(yī)院趕。
路上,張醫(yī)生給市醫(yī)院的熟人打了電話,讓人給蘇宇的父親安排了醫(yī)生了手術(shù)室,一旦人到了立刻開始手術(shù)。
“張醫(yī)生,真是謝謝你了?!?/p>
副駕座上的蘇宇,看著身旁的張醫(yī)生,鄭重地說道。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又欠你一個人情,還是那句話,以后你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盡管找我,我肯定能幫你解決。”
剛才張醫(yī)生在猶豫,蘇宇看出來了,他想了一想,便明白了他猶豫的原因。
不用說,肯定是有人私底下警告過他,不許幫蘇宇一家了。
因為惹不起那些人,張醫(yī)生一開始才會猶豫。
平日里在療養(yǎng)院,他多照顧一下蘇宇無可厚非,但是這關(guān)頭,蘇天宏出事了,那些關(guān)注的人肯定知道了。
張醫(yī)生帶著蘇宇母子兩人去市醫(yī)院,那些人肯定也會知道的,這對于張醫(yī)生來說,是冒著風險的。
也正因如此,張醫(yī)生最后關(guān)頭決定幫助他們母子,盡管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蘇宇還是心生感激,將這份人情記在了心里。
以后肯定要還!
要知道,在修仙世界里,能讓他蘇宇欠下人情的人,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他傲視蒼生的時候,無數(shù)人眼巴巴地想要他一個人情而不得呢。
“這都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p>
張醫(yī)生微微一笑,擺了擺右手,示意蘇宇不用放在心上。
從張醫(yī)生的表情上,蘇宇看得出,對方?jīng)]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不過他也不氣惱,只是微微一笑。
畢竟他現(xiàn)在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年輕人而已,許的諾看起來更像是中二少年的隨口之語,張醫(yī)生這種上了年紀,歷經(jīng)風雨的人,自然不會太當回事。
承諾這種東西,只有當去實現(xiàn)的時候,才能看出來有多珍貴。
張醫(yī)生知道蘇宇心中的焦急,因此開車的速度并不慢,很快就到了。
蘇宇三人急匆匆感到了手術(shù)室外,蘇天宏的救護車先一步趕到,此時已經(jīng)在進行手術(shù)。
手術(shù)室外,有幾個穿著樸素、渾身臟兮兮的中年人,或是來回踱步,或是坐立不安,神色焦急。
那幾人,想來就是蘇天宏在工地的工友們了。
蘇母小跑過去,焦急地問道:“老黃,老蘇他……他怎么樣了?”
蘇母顯然和那幾人認識,看到蘇母出現(xiàn),叫老黃的那男子道:“嫂子,你來了?”
他說著,神情低落下來,猶豫了一下,說道:“老蘇他……情況不是很好,不但身上傷勢嚴重,關(guān)鍵是頭部還被人用棍子擊中了,醫(yī)生告訴我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聽到老黃的話,蘇母的腦袋轟的一聲,有些暈厥,身子一軟倒了下去,好在蘇宇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
“媽,你沒事吧?”
蘇宇神色凝重中帶著焦急,父親在手術(shù)室內(nèi)生死未卜,他可不想母親也跟著出事。
“小宇,你爸要是……那我們可怎么辦啊!”
蘇母淚流滿面,嗚嗚地哭著。
“媽,爸不會有事的,我保證!”蘇宇說著,眼中露出擔憂之色。
看著那緊閉的手術(shù)室,他皺著眉頭,心頭升起急躁。
要知道,兩千年的修煉,無數(shù)次生死間徘徊,早已讓他心堅似鐵,山岳崩于眼前而不驚。
有多久了,有多久他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急躁了?
“該死!為什么偏偏是這時候!”
蘇宇在心頭罵著,他緊盯手術(shù)室大門,迫切想要看到里面的情況,卻沒有任何作用,心頭無奈。
現(xiàn)在的他,可不是修仙界中至高無上的至尊,而僅僅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甚至因為丹田被廢,躺在床上兩年,身體素質(zhì)連常人都不如。
體內(nèi)空空如也,他熟悉的強橫肉體和澎湃的真元,沒有被帶到這個世界來。
沒有真元,他自然也就沒有了神識這種東西,想要穿過墻壁看到手術(shù)室內(nèi)的情況,無異于癡人說夢。
“希望不要有事!”
蘇宇在心中祈禱。
若是他修為還在,自然不需多想,直接破門而入,在修仙者強大的真元治療下,凡人任何致命傷都可以瞬間痊愈。
但是現(xiàn)在他沒了修為,根本不能那么做,也只能選擇相信醫(yī)生了。
“你……你是老蘇的兒子?”
一旁的老黃幾人臉上露出驚異之色,頓了頓之后,他問道:“你不是……早上老蘇還念叨著你呢,你醒來了?”
蘇宇點點頭道:“是啊,剛醒來沒多久,黃叔叔,謝謝你們送我爸過來?!?/p>
“嗨,客氣什么,這都是小事?!?/p>
老黃擺擺手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這下老蘇就輕松一點了?!?/p>
旁邊一個工友聞言點點頭,說道:“說實話,和老蘇一起干了這么多年,我是真的佩服他,也很心疼他。
我們都是干苦活累活的,辛苦這種事情對我們來說都不算什么,但是能苦到老蘇那種程度的,我還真是從來沒見過?!?/p>
“是啊,老蘇那種拼命的程度,就算是我們這種常年辛苦慣了的,看著都覺得可怕,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堅持得下來的!”
“老蘇那種,根本就是不要命了啊,一天干十三四個小時重活,兩年從不間斷,恐怕就是神仙也受不了,更何況他一個普通人。
我們也早就勸他了,說這么下去身子遲早得垮,但是他從來不聽。”
“從半年前開始,我們就發(fā)現(xiàn),他干活沒以前利索了,搬東西很容易就覺得累,從那時候我們就知道,他身體出問題了。
就算是機器,只干活不休息也容易出問題,更何況他是人,不是機器。”
“我們都知道,那么苦他能堅持,都是因為想多攢點錢,然后給你做手術(shù),但是事情總得一步步來,他那樣子怎么行呢?”
幾個男子你一言我一語,一邊嘆息一邊訴說著蘇天宏的事。
蘇宇聽著,神色沉重,眼眶濕潤。
他完全能想象的出來,父親平日里有多辛苦,他那不是工作,完全是在拼命??!
之所以這樣,都是為了他,為了他能有錢給他做手術(shù),讓他醒過來啊。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他年少輕狂,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害得父母兩人為了他受苦受累,不僅如此,他還成了兩人沉重的負擔。
如果不是因為他惹了事,現(xiàn)在他父親還在為蘇家管理財產(chǎn),雖然算不上家族核心,但是至少是比較重要的人物,父母兩人生活無憂,一般人也不會輕易招惹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生活得很幸福吧。
蘇宇的心中,滿是自責。
他調(diào)整了一下心中的情緒,隨后問道:“黃叔叔,我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剛才聽我媽說,他是和人起沖突了,然后被打成這樣了的,你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宇說著,眼中露出鋒利的目光。
“唉,還不是管我們的那個工頭于強,還有他頭上的代總?”
聽到蘇宇的詢問,老黃嘆了口氣,說道:“那兩個人不是什么好貨色,尤其是那于強,一天就想從我們口袋里刮血汗錢,平日里沒少找我們茬。”
“老蘇去那里干活之后,因為氣不過為我們出頭,就被于強記恨上了,從那以后,他就時不時找借口給老蘇找麻煩,兩年來,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了,老黃甚至還挨了不少次打?!?/p>
“他們也沒開除老蘇,可能就想著留他下來好欺負吧,我們都勸老蘇走,讓他再找其他活干,但是他舍不得這里的工錢,就沒有走,唉?!?/p>
老黃搖著頭,臉上滿是憤懣之色,言語間都是對那于強的厭惡和痛恨。
蘇宇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