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希蓉第一次向人示弱,以前就是怕得要死,她也沒有說過一聲。她知道不該放縱自己的心去嘗試品嘗一些根本不可能的幻想的甘美,但是謝輿讓她想靠近也讓她有膽量靠近。
這是第一個真心關心她,對她好的人。
謝輿聽了,眸光在燈光的照耀下卻更顯得黑不見底,停頓片刻,他才道:“蓉蓉,我現在有事?!?/p>
“十萬火急,非你不可嗎?”希蓉知道她該掛電話了,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嗯”。
聽著這一個字,希蓉心中的委屈再也壓制不住地噴薄而出。淚珠毫無知覺般成串地滑過眼角,迅速浸濕了下面的枕巾。
“好吧”,她極力蹦出兩個字。
謝輿聽出了她聲音中的不對勁兒,緊跟著問道:“蓉蓉,你怎么了?”
希蓉忍不住抽泣一聲,意識到自己發出了聲音,她連忙捂住了嘴巴。
謝輿聽到這聲抽泣,卻猛地站起身來,一邊向門口走去一邊問道:“蓉蓉,你沒事吧?”
聽到謝輿擔心的聲音,希蓉更忍不住了,雖極力強忍還是有些抽泣:“沒事”。
“蓉蓉,你別哭”,謝輿說著拉開了門,“我馬上過去?!?/p>
“喂,阿輿”,后面的朋友見人說走就走了,不免喊了聲。
希蓉這里聽到了,還是遲疑地“嗯”了聲。
謝輿又安慰道:“別怕,你先自己找個電視看看,不想看電視劇就看動畫片,我馬上就到?!?/p>
“你開車慢點”,希蓉忙道:“我也不是那么害怕的?!?/p>
“好”,謝輿的聲音不自覺地便溢滿了溫柔和寵溺。
但是在要進電梯時,卻有人從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謝輿回頭,看到了神情嚴肅的方澗。
對著手機說了句,謝輿按下掛機鍵。
“你干嘛去?”方澗問道。
“蓉蓉她哭個不停”,謝輿說道:“我得去看看?!?/p>
“好”,方澗點頭,“你現在給蓉蓉打電話,跟她表白,請她做你女朋友。”
“方哥,我再顧忌這個,也不能扔她在那兒一個人傷心?!敝x輿有些大聲道。
你小子就是喜歡上人了吧,還在那里死嘴硬。
方澗都不希得說人,“蓉蓉現在可是一個人在宿舍,你去了孤男寡女的算怎么回事兒?”
“我帶她出來轉轉”,謝輿說道,再次按下了電梯。
方澗這次沒有再攔,他覺得管閑事也得有個限度。而以他對謝輿的了解,再加上這么些日子看下來,這人有八成是已經喜歡上了,只是自個兒還在那別扭。
搖了搖頭,方澗回到了包廂。
謝輿一到地方就看到希蓉穿著個外套站在公寓門外的路燈下,他連忙將車泊了過去,下了車正要把她帶到車里,就看見了那一邊高腫的臉頰。
謝輿只覺得心中一股無名火起,“誰打的?”
“我前兩天回家了”,希蓉低頭道:“我爸很生氣。”
心口一瞬間緊地幾乎無法呼吸,謝輿猛地將人抱到懷中。沉默了好一陣,他才說道:“我帶你去醫院。”
希蓉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去,就想跟你說會話?!?/p>
“好”,謝輿的聲音已經沙啞得說不出話來,“咱們去我家,哥給你做好吃的。”
希蓉輕輕嗯了一聲。
當晚希蓉便在謝輿那里的客房睡下了。
第二天謝輿看著希蓉在臉上抹了藥,然后將藥和裝在保溫盒內的幾個菜一起放到了車上,便提出送她回學校。
就算昨天晚上看到那么快趕到的謝輿時,希蓉的心中生過一絲妄想,在這一刻,也已經散了。
希蓉并沒有感覺有多么難受,笑著跟在謝輿的身后上了車。
……
看著面前立體攝影的經典歌劇,謝輿面無表情地剪開了一支雪茄。
另一邊的方澗不禁奇道:“你今兒怎么了?這么一會兒已經吸了五六支了。該不會昨天‘英雄救美’一場,讓蓉蓉對你死心塌地了,現在又不想負責了?”
謝輿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看向歌劇的目光有些渙散,“我就是覺得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p>
“怎么說?”
“蓉蓉這么好的女兒,她爸怎么能動手打得上去?”謝輿道:“這要是我的,還不定怎么疼呢?!?/p>
方澗聽得是又驚又氣又好笑,擺手道:“你算了吧,你比蓉蓉就大那么幾歲,還想當人爸?”
兩人一陣沉默,方澗又道:“現在蓉蓉有你疼著,有個什么樣的爸又有什么關系。”
謝輿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煙。
“我說你怎么就能把人蓉蓉一個大姑娘當成女兒疼了?”方澗好奇。
“我也說不清”,謝輿吐了一口煙圈,似回憶地道:“當時從模糊狀態中清醒過來,我看到站在水池邊將那洗過的碗碟一個個細細擦干凈的蓉蓉,就覺得這女孩可人疼?!?/p>
“要不然我就是再落魄,也用不著接受一個說話沒兩句的人要給我寫歌的請求。”謝輿輕輕地捻滅煙蒂,說道:“當時我就是想著當做一次慈善了??墒钦l想到后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處著處著心態就變了?!?/p>
“你也別太受第一感覺的影響,再好好想想,萬一真是喜歡,被你這么給混淆”,方澗搖了搖頭,說道:“到時候有你和她受的。”
“我知道,我要是想讓她一輩子不委屈,最好的就是做她的男朋友”,謝輿繼續剪雪茄,動作輕緩利落,“我嘗試想了不止一次,根本不行?!?/p>
“蓉蓉也是個挺漂亮的女孩,怎么就不行了?”
“女兒跟伴侶的要求能一樣嗎?”謝輿說道:“我女兒我能容忍她有缺點,愛人我可做不到?!?/p>
方澗挑眉,暗忖,這就是嫌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