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菱州城,奶媽丫頭圈里,幾乎是人人都知道,諸葛家的二公子,是最好帶的。從小就不愛哭不愛鬧,除了不喜生人碰之外,總是乖乖巧巧的。
哪怕是她們偶爾偷懶打盹,或是暫時的離開,小墨兒也沒發生過什么意外。明明,身上那強大的靈氣,很吸引妖獸的,可始終沒發生過什么襲擊事件。
“佩兒,佩兒!”
抱著小墨兒的奶媽對著門外喊了兩聲,也沒得到門外小丫頭的回復,碎碎念道:“這丫頭,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奶媽實在內急的厲害,看了一眼床上自己玩的很是開心的小墨兒,選擇了先去解決問題。
奶媽才離開,床上的小墨兒就翻坐了起來,歪著小腦袋,似乎在思考,一直在照顧自己的人,去哪了。
本能的,他不想一個人呆著,然后向前爬去。
小墨兒在的那張床還是蠻大的,可他的速度很快。莫不要說,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僅是他眼盲這點,也能讓他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險。
眼看小墨兒就要摔地上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小墨兒軟軟的身子,極其溫柔的,把他輕輕地放回了床上。
小墨兒不太懂現在是什么情況,就只是覺得,那股力量暖暖的,就好像那早晨的陽光,很是舒服。
也很親切。
伴隨著鼻尖那熟悉的香味,小墨兒開心的笑了起來。
剛巧,這時候奶媽回來了,她看著笑的很開心的小墨兒,環視了空空如也的房間,一陣莫名其妙。
又過些時日,他又遇到類似的事件,卻總是莫名其妙的化險為夷。隨著時間慢慢推移,這樣的事件多了,小墨兒也長大些了,他終于,明白了一些。
在他身邊,有個影子一樣的守護神,守護著他。
他時常能感受到那人在,但不知道在哪。
她會在他出狀況的時候出現,會有很輕卻足夠他能聽見的笑聲,可每次在他想抓住的時候,她又溜走了,也不與他說一句話。
他也曾問過身邊的人,她是誰,可他們都說,從來沒見過那么個人。
就好像,她真的從未出現過一般。
卻偏偏,他就是能確定她的存在。
那種感覺,要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她是他幻想出來的一樣。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也很喜歡這種感覺。
不喜歡,是因為他不想她是虛假的。
喜歡,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是獨特的。
轉眼,小墨兒已經三歲,此時的他已會走路說話,也開始接受白言曦的教導,學習法術了。
可他,并不開心。
因為,那個人出現的次數,變少了。
他也不太懂,這種不開心是因為什么,總之,他就是不想這樣。
諸葛傾云來的時候,小墨兒正好在發呆,他走過去,愛憐的摸了摸小墨兒的腦袋,問道:“墨兒最近可有乖乖聽話?有沒有好好吃飯呢?”
小墨兒愣了兩秒,隨即笑道:“有啊,墨兒最乖了,奶娘有夸墨兒哦!對了,哥哥,你這次回來,什么時候走啊?”
諸葛傾云聞言,假裝有些不開心的說道:“怎么,哥哥才回來,墨兒就想哥哥走啊?”
“才不是!”
小墨兒搖頭否則,小嘴撅起,表示自己很不滿,可很快,他就想起件大事,也沒再顧上慪氣,問道:“哥哥,我聽佩兒姐姐說,我出生的時候,有位紅衣姐姐來過,我脖子上帶的珠子,也是她給我的,是嗎?”
提到紅衣女子,諸葛傾云的臉色有幾分不好,但他還是誠實的說道:“確實是,這珠子上,還刻著一朵院子里的那株怪花,也不知道是誰刻上去的。你帶好了,聽掌門師伯說,這顆珠子會保你平安。”
小墨兒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哥哥,你知道那位紅衣姐姐是誰么?她長什么樣子?”
諸葛傾云看小墨兒一臉天真,雖不喜歡紅衣女子,但也沒忍心對小墨兒發脾氣,軟聲答道:“那日我不在,并沒有見過她。墨兒,記好了,在未來的日子中,她的恩情,你可以還,但不要太過親近她。”
“為什么啊?”
“你記好便是,等你長大了,就明白為什么了。”
小墨兒聞言,點了點頭,也沒再問,只是在心里,打起另外一個主意。
次日,天氣晴朗。
在諸葛府后花園中的一個小角落里,一個小男孩蹲在那里哭的很是傷心,而在他的面前,有一株就快要枯萎的怪花。
說它是怪花,一點也不為過。
看似牡丹又不是牡丹,看似蓮花,可蓮花又不長在這陸地之上...它結合了許多花種的特點,似它們卻又不是它們,很是怪異卻又說不出的好看。
只能描述說,它是一株紅色的花,花身與枝干都為紅色,只有那葉子為墨綠色。
這還真是怪異之極。
就在這時,在這春色滿園的花園中,一陣微風吹過之后,一抹紅色的身影也落入這花園之中,落定在那小男孩的身旁。
“小墨兒,可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收拾他去。”
聽到那道的聲音,雖有著心理準備,小墨兒的心還是激起一陣波瀾,但他沒表現出什么,只是抬頭,帶著哭腔,軟軟糯糯的說道:“嗚...花花快死了...我...卻救不了它...”
來人不難猜,就是小墨兒的“守護神”,世人口中的紅衣女俠,諸葛傾墨前世的徒兒,暮梵。
此時的她,依舊帶著面紗,眼里卻滿是柔情,柔的能滴出水來。
“只是一株花而已。”
暮梵的聲音很溫柔,哪怕那話字面上理解,很無情,但因為她那溫柔到極致的聲音,讓人聽起來,也是暖洋洋的。
雖如此,小墨兒依舊還是倔強的說道:“可我就是喜歡它啊!我不想它死。”
聞言,暮梵的瞳孔,很快速的收縮了一下,隨后,她輕輕的吐了口氣,保持著溫柔的說道:“你若不再哭,我便救活它,可好?”
“真的?你真的能救活它嗎?姐姐你不是府上的人,可莫要騙我。”諸葛傾墨邊說著,邊丟給暮梵一個可憐吧唧的表情。
看著小墨兒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暮梵的心漏跳了一拍,但她還是維持著之前的語調,說道:“不騙你。”
她伸手,溫柔的擦去諸葛傾墨臉上的淚珠,拉著他的小手來到小池邊,諸葛傾墨小鬼則乖巧的任由那只溫暖的手拉著,乖巧的跟著她行動。
半蹲在小池邊的暮梵從虛空中拿出一個小水壺,那水壺全身通白,很是普通,唯一的獨特之處就是壺口有一圈金色符文構成的小花。
小水壺裝滿水后,暮梵又帶著諸葛傾墨回到那株怪花旁,用小水壺向怪花澆水,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奇跡發生了。
只見,那快要枯萎的怪花慢慢的鮮活起來。
“救活了嗎?”
諸葛傾墨有些緊張的望向紅衣,鼻尖雖充滿了熟悉的香氣,但他還是不敢確定,畢竟這太匪夷所思了。
暮梵這時才想起,他,是看不到的。
心狠狠一抽,但她沒表現出來,只是拉起他的小手輕輕的向怪花摸去。
諸葛傾墨明白暮梵的意思的,他輕輕的撫摸著那株怪花,手指傳來的觸感,讓他知道,成功了,這株怪花終于活過來了。
“它真的活過來了,姐姐,你好厲害哦!”
要是他知道救活這花的那個普通的小水壺,就是天下至寶中的寶凈壺,不知道他會有怎樣的反應。這寶凈壺倒出來的水,不要說這小小一株怪花,就算是天后的仙桃樹,也照樣能夠救活。
對于小墨兒的稱贊,暮梵只是微微露出個笑容,把手里的寶凈壺遞給他,柔柔的說道:“這個給你,以后有花花草草死了,就用它。”
小墨兒接過寶凈壺,愛憐的摸著,很是開心的說道:“謝謝姐姐,姐姐你真好!”
對此,暮梵沒做回答,只是又輕輕的笑了笑。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在暮梵打算離開的時候,小鬼的話匣子像關不上似得,嘰嘰咕咕的又開始說了起來:“對了,姐姐,你可知道這花兒的名字啊?姐姐你又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暮梵眼眸的色彩深了幾分,似乎是思考了許久,她才緩緩說道:“這花的名字叫木凡,草木的木,凡塵的凡。我的名字也叫暮梵,朝暮的暮,梵音的梵。”
她的名字,這花的名字,都是她師父取的,可現在,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不過,沒關系,她會讓他再記住。
“暮梵...”
不知道怎么了,諸葛傾墨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靈魂深處一陣顫動,一種莫名的哀傷涌上心頭。
他搖了搖頭,把那些不懂的情緒拋到腦后,欣喜的說道:“難怪姐姐身上的味道與這花的香氣那么相似了,原來你們的名字發音也一樣啊!”
“那我帶著的這顆珠子,就是姐姐你送我的咯?”
諸葛傾墨從衣領口拉出暮梵當初送他的紅色珠子,輕輕的撫摸著:“哥哥說,這顆珠子上刻著的圖案與這木凡花一模一樣,姐姐,是你刻上去的嗎?”
暮梵搖搖頭,輕聲說道:“不是,是我師父刻上去。”
他說,她的本命珠上,就應該刻畫著代表他的花。
上面光溜溜的,刻上個花案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