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諸葛傾墨都不知道暮梵這是第幾次走神了,從前幾日她回來,就常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他與她說話她都經(jīng)常不回答。
“嗯?墨兒,有什么事嗎?”
暮梵努力讓自己不去回憶,過往的那些事,對著諸葛傾墨扯出個笑容,可她這根本沒什么笑意的笑容,怎能騙過諸葛傾墨的天人合一?
他撇著小嘴,很是委屈的問道:“姐姐,你是不是煩墨兒了?”
暮梵一愣,轉(zhuǎn)而笑了,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怎么會呢?”
她怎么會煩他呢?
她滿心思想的,都是怎么讓他離不開自己,又怎么會煩他呢?
“那我要去瑾璃,姐姐能陪我去嗎?”諸葛傾墨抓緊暮梵的手臂,深怕暮梵說出拒絕的話,連忙又說道:“師父說了,你是客卿長老,是可以去的。”
看著傾墨那希冀的模樣,暮梵的心一顫,她垂下眸,調(diào)整了許久的情緒,才淡淡的問道:“哦,什么時候?”
對于暮梵的平淡,諸葛傾墨有小情緒的,憋屈的把小嘴撅老高,可憐巴巴的說道:“等我十歲生日過了,就去。”
“那到還有些時日。”暮梵低頭思索了會兒,說道:“到時候再看吧。”
這,算是暮梵第一次沒有痛快的答應(yīng)傾墨的請求,他多少會有些想法,可他還沒來及說什么,手指的觸感,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得了的事。
“姐姐,你受傷了?!”
諸葛傾墨拉開暮梵的袖子,露出她手臂上,那道結(jié)了疤的傷口。
他雖看不到傷口的猙獰,卻能感受那道傷口很長。
他剛剛,居然還緊緊的抓住她的傷口。
她不疼嗎?
為什么她都不吱聲?
她這幾天心不在焉,是因為受傷了嗎?
他沒發(fā)現(xiàn)她受傷就算,居然還為此生她的氣!
頓時,一股自責的情緒涌上心頭,淚花也涌進了眼眶。
“是前兩日去錦夷受的傷嗎?可擦過藥了?呼呼啊,呼呼就不疼了。”
說著,諸葛傾墨低頭,對暮梵的傷口哈氣,可哈著哈著,自己卻哭了起來。
“姐姐是笨蛋嗎?為什么受傷了都不說?我...嗚嗚...”
那哭的傷心勁,不知道的,還以為受傷的是他呢,對此,暮梵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覺得溫暖,覺得哀傷,最多的,是哭笑不得。
這個傻孩子,當真是她的傻師父啊。
傻的讓她心疼,傻的讓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愛他,傻的,讓她想把他私藏起來。
“不礙事,不疼,就是疤痕褪的慢些。”
聽到暮梵的話,諸葛傾墨依舊嗚嗚的哭著,一抽一抽的說道:“怎么可能不疼...”
后又嗚嗚的哭了起來,這更是讓暮梵苦笑不得,想勸他,卻又不知要如何開這個頭。
哭了一會兒,或者是諸葛少爺覺得哭沒什么用吧,他不哭,抬手把自己的眼淚擦干,抬頭看著暮梵,極其認真的說道:“以后,由我來保護姐姐,我絕不會讓你再受傷了。”
暮梵聞言,心被狠狠的一擊,張了張口,好多話在嘴巴,卻怎么都說不出。
自己這傻師父啊,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以怎樣的目的來他身邊的?
如此順利的讓她進行著她的計劃,他知不知道,這樣,只會讓她變的更貪心,更入魔。
更想把他,占為己有。
從那日后,暮梵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傾墨,慢慢的減少見他的次數(shù),這現(xiàn)象,不要說諸葛傾墨,就連白言曦,也發(fā)現(xiàn)了。
諸葛傾墨是一門心思花在用功修行之上,而且不想再逼迫暮梵什么,所以沒開口。
但白言曦可沒那么多顧忌,直接來找暮梵談心了。
“丫頭,你最近是什么情況?”
暮梵裝傻充愣,淡淡的說道:“什么什么情況?”
白言曦與她也算熟悉,懶得與她繞圈子,瞥了她一眼,說道:“最近你明顯在躲墨兒,為什么?你要離開了?”
聞言,暮梵垂著眸,沉默了許久,模棱兩可的回答道:“算是吧。”
“為什么?”
為什么呢?
理由可多了,可沒一個,是她能告訴白言曦的,任他們現(xiàn)在關(guān)系還算不錯,但她不能確定,他會不會阻止自己。
沉吟了許久,暮梵終于開口說道:“有時候,離開,是為了不離開。”
白言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坦白的說道:“聽不懂。”
暮梵原本醞釀的很悲傷的氣氛,瞬間沒了,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就暫時的離開,會回來的。”
“你的這個暫時,是多久?”
“這個,我也想知道。或許,在他很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回來。”
“我還是不懂...”白言曦還是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了,這么做的必要是什么?
“你不需要懂。”
白言曦看暮梵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樣,心知對方現(xiàn)在什么都聽不進去了,但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勸道:“丫頭,有些時候,離開了,是回不來的。”
說完,默默的走了。
暮梵看著白言曦離去的身影,體會到他的關(guān)心,她很想告訴他,她的打算,但她怕了。
被背叛的多了,她怕了。
再在之后,暮梵再回到諸葛府上時,已過去了半年時光了。
半年,這是諸葛傾墨出生到現(xiàn)在,她與他分開最長的時間。
不知道暮梵在期間是如何想的,但傾墨,很想她,很想很想。
察覺到她的到來,諸葛傾墨丟下手中的木劍,撲了過去。
“姐姐!你這些日子去哪了?為什么都不來看我?是又受傷了嗎?”
對于諸葛傾墨的擔憂與激動,暮梵的心頭一跳,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了幾分,抬手摸了摸諸葛傾墨的小腦袋,淺笑道:“我沒受傷,是這些日子的事比較多而已,我不在的時候,墨兒可有乖乖的?”
諸葛傾墨對暮梵的話深信不疑,前些日子的怨氣都消散了,聽到她的問題,笑著說道:“我每天都有好好練功,好好休息的!就是姐姐不在的這些日子,飯菜都變的不好吃了,每天只能吃一點點。”
暮梵笑了一聲,對他說道:“要多吃飯,才能長高。”
“如果姐姐每天都陪我吃飯,我定能吃上三大碗!”
聞聲,暮梵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她還是笑著說道:“對了,我有給墨兒帶禮物哦,想不想要?”
傾墨聽言,欣喜的抓起暮梵的一只手,很是開心的說道:“要要要!是什么禮物啊?”
暮梵被他的喜悅感染,笑容又深了幾分,抬手從虛空中拿出個小口袋,遞給諸葛傾墨,介紹道:“這是乾坤袋,可以裝好多好多的東西,還不會變質(zhì)。在里面,我已經(jīng)放了各種藥品、生活用具,零食點心也都有...”
諸葛傾墨聽著暮梵的話,臉上的笑笑慢慢變淡,直至消失,更是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看到傾墨變化的臉色,暮梵停止了介紹,輕吐了口氣,說道:“墨兒,不喜歡?”
諸葛傾墨聞言,小鼻子吸了一下,抬頭,露出個可憐兮兮的表情:“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所以姐姐不要墨兒了?我會改!我真的會改!姐姐不要離開墨兒好不好?”
那種帶著祈求的聲音,由諸葛傾墨發(fā)出,暮梵根本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她很想說好,很想告訴傾墨,她更舍不得離開!
可她的理智告訴她,現(xiàn)在不是說的時候,那最好的時機,還沒到。
偽裝好自己的情緒,暮梵很惋惜的說道:“墨兒很好,墨兒是最好的。只是,墨兒會長大,我不能陪墨兒一輩子。”
“為什么不能?”諸葛傾墨并沒有發(fā)現(xiàn)暮梵的不妥,急了,眼角都溢出了淚珠,他緊抓著暮梵的手,極是認真的說道:“我娶姐姐好不好?佩兒姐姐說,成親之后,兩個人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姐姐,我們成親好不好?”
“......”
在諸葛傾墨話出口的那一瞬間,暮梵的世界仿佛靜止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反應(yīng)。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話,她想了三百年的話。
她做那么多,不過是想讓他對她有依戀,他果然不負所望的,做到了。
哪怕她知道,這不過是孩童天真無邪的話語,可她,真的,很高興。
高興的好想哭。
這就是她的師父,無論何時,都對她最好的師父,讓她的貪念永得不到滿足的師父。
這么好的師父,她真的,放不了手。
真的,不甘心,讓給別人。
調(diào)整好情緒,暮梵露出個笑容,很是寵溺的哄道:“好啊,十年后,等墨兒長大了,如果墨兒還想娶我,我就嫁給墨兒。”
“!”
諸葛傾墨雖然是希望她能答應(yīng)的,但她真這么說了之后,諸葛傾墨竟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而后,他又聽暮梵說道:“但在之前,小墨兒要用功修行,乖乖吃飯,好好照顧自己。還有,這是我和墨兒的小秘密,我們誰都不要告訴,好不好?”
諸葛傾墨也說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覺,他感覺,暮梵是在敷衍他,卻又覺得,她是很認真的在說。
但不管是哪個,他已經(jīng)打定好了主意。
深吸了一口氣,認認真真的說道:“好。”
暮梵垂下眸,看不出情緒,只見她把剛剛那個小袋子,戴在了諸葛傾墨的腰間,柔聲說道:“我最近有許多事要做,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找你了,也不能陪你去瑾璃,這個乾坤袋,你收好了。”
說著,她身上從諸葛傾墨的衣領(lǐng)口拎出他脖子上帶著的紅珠子,道:“你若想我了,或者遇到什么事,你只要觸碰著珠子念咒語,我就知道你找我了。到那時,我就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無論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她抬手伸出食指輕放到諸葛傾墨的眉心,一道紅光順著她的指尖透過諸葛傾墨眉心的朱砂印飛了進去。
“剛剛我一共傳給你兩個咒語,一個是啟動紅珠的,一個是啟動乾坤袋的。它們刻入你的腦子中了,這樣你想忘都忘不掉了。”
暮梵微微笑笑,用手指在小口袋上畫了幾下,嘴唇微動著,似乎在念什么咒語。一道金光閃過之后,她說道:“可都記好了?”
“嗯。”
諸葛傾墨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對著暮梵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就不知,天生聰慧,而已有著天人合一的他,信了暮梵的話幾分,又記了幾分。
他只是在心里下定決心,無論她說的幾分真,幾分假,他一定會讓最后的結(jié)果,是他想要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