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醒來,齊云一夜無眠,靜靜地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目光里透著猶豫,思索著。
齊云自然睡不著,今晚做的夢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難以置信,一直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完全緩過神來。
“夢啊,夢哪……夢,總是會醒的……”也不知是不是今天晚上的夢境,讓這個十四歲的山里少年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仿佛一下子看清了什么。
“神明,正神,神君,多么遙遠,多么強大……”
試問天下間能有多少人做出這樣離奇的夢,能夠距離神明如此之近,同樣的,齊云也第一次見識到了神明的強大,真正的強大,毋容置疑的強大。
那偉岸磅礴般的身軀,如同掌控了整個天地穹宇,仿佛造化了世間,吞并了日月萬物。
可以說他在如此弱小不堪的時候提前見識到了這世間最強者,神明……也不知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同樣的,這種心神上的震撼如同一絲搖曳不斷地渺小火苗般灼燒著,不知道會是突然熄滅還是變成一把熊熊烈火……
“神明……真的很強大,嗯,真的。”
齊云還知道,那座青色雕像里的偉岸神明衍青拒絕了自己,對,拒絕了,當在那夢中自己被逼無路,被迫跳下橋梁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神明的決定,那是一種考驗,也是一種告誡……讓他放棄……
他自然沒有放棄,不能放棄,他在咬緊牙關拼命,燃燒血液,但沒用,呵,沒用,因為自己“醒”了,什么都沒有,還是像以前一樣,他還是那個他……平凡的他。
齊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失望,憤怒,失神,自嘲,難受,不解,錯愕,可能都有吧。
對于一個十四歲少年來說,這叫什么?
“不,我…還想試試……再試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齊云喃喃著,有些慌忙,啪嗒一聲打碎了桌上的茶壺,他還想再試一次,他想親自問問神明,這到底是為什么,他需要一個回答,無論結(jié)果到底是什么,他都能接受。
再次緩緩掏出那座青色雕像,神色復雜,猶豫開口道:“神明,我知道,你可能在里面…你也可能現(xiàn)在就在看著我…可…你也知道…我來自大山…從小就沒有父母,是鎮(zhèn)上的劉叔把我養(yǎng)大,可現(xiàn)在他也走了…呵…留下了這座雕像,結(jié)果遇到了你,可能也算是一種緣分吧……對,緣分,如果現(xiàn)在你能夠聽到我說話,請你……請你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
過了片刻,還是沒有絲毫反應,齊云努力揉了揉眼睛,正準備收起雕像的時候,雕像四周一陣扭曲,光怪陸離,一股劇烈的吸撤之力浮現(xiàn),突然間,齊云眼前一黑,再次來到了這個夢里的地方。
依舊還是昏暗無光的天空,一片灰敗蕭瑟的土地,還是那座巨大的神明盤坐。
抬頭仰望眼前這座偉岸神明,齊云心里滋味難明,一時間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
偉岸的神明睜開兩顆漆黑的眼眸,隆隆作響,開口道:“你叫齊云,我……不喜歡你。”
“為什么?!為什么……呵呵……不喜歡我?!不喜歡?!憑什么!憑什么!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你說不行就不行,憑什么!!!”
仿若喉嚨深處的吶喊,仿佛心靈深處潛藏的憤怒,在這一刻完全爆發(fā)!
他本只想要一個回答,肯定的回答,就算是拒絕他也不在乎,他也還是會決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僅僅簡單的一句……我不喜歡你…
他不能接受,也不會接受。
偉岸的神明依舊靜靜的盤坐著,不曾動彈,也不聞不問。
齊云自小與劉叔生活在一起,從小在大山里長大,沒有見過父母,自然也沒有受到父母的關愛,他孤身一人進山狩獵,所受的傷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他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父母會回來的,自己一定能夠找到他們,當同齡的孩子還在享受舒服童年的時候,他在做什么,他在大山里被兇猛的野獸追趕,他不得不活下去,活下去……有淚,他咬牙咽下去。
或許今天他有些偏激了,但這是他十四年來壓抑的怒吼,是他對生活命運不公的沙啞吶喊。
他沒錯!
偉岸磅礴的神明還是波瀾不驚,不過卻再次轟隆開口:“人族,你的神血太稀薄了,稀薄到足以忽略不計,你的神格也太低太低了。”
“……神血,神格是什么……”
神明衍青似乎稍微有點耐心,隆隆開口道:“人族,神明后裔也,開天辟地時,女媧神君造化人族,后神君故去,人族繁衍生機,后邪魔入侵,吞食人族,剝奪神血,神明迎戰(zhàn),死傷無數(shù),此戰(zhàn)終結(jié)。”
“人族……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人族了……”
“神格,為資質(zhì),為悟性,為血脈,你……太弱小了。”
齊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等遠古之事,但當神明開口說出他神格神血太弱小的時候,他也是嘆了口氣。
齊云的資質(zhì)悟性自己也知道,他只能算是比較勤奮的那一類人,至于資質(zhì)悟性血脈他都還太低了。
“你……回去吧,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傳人……”
偉岸神明說了這么多話似乎有些疲憊了,暮氣沉沉。
齊云還是抱有一絲希望,殷切開口道:“神明,既然我不能當您的傳人,不知道神明能不能隨意給在下一兩件寶貝呢。”
偉岸神明這次沉默的時間有些久,齊云正準備讓神明放他出去時,天空傳來一道黯淡的金光,像是一道符文,鉆入到齊云腦中,隨后一陣阻力傳來,將齊云吹走了這里。
光芒閃爍,齊云重新回到了房間,重拾心情,它沒有被神明的話語打擊到,相反的,這次的經(jīng)歷仿佛讓他釋放了一股壓抑的氣息,渾身輕松,同時,也讓他更加堅定了前進的方向。
那片昏暗壓抑的黯淡天地里,盤膝端坐著一座如山如岳的偉岸身軀,仿佛好化作這天地的唯一。
“人族……為何變成了這樣,為何感覺不到神血的存在……這十幾萬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