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大地上一團篝火亂耙耙的堆積燃燒著,明亮的炙熱火光照耀在一位滿臉皺眉,胡須花白的灰衣老人身上,冉冉搖曳著。
在他身旁,此刻還盤膝端坐著一位灰衣少年,此時眉頭深皺,身軀微震,閉目默默運功恢復(fù)著自身的傷勢。
看得出來,灰衣少年已經(jīng)在這里盤膝端坐了許久,在他身下,一層薄薄的淡紅色凹槽緩緩浮現(xiàn),這是他運轉(zhuǎn)自身氣血力量修復(fù)傷勢時,不知不覺中消耗融化的石質(zhì)。
一圈圈薄薄的紅色氣絲由上及下漸漸包圍在齊云的身軀皮膚上,肉眼可見的道道血色裂痕開始緩緩愈合著,速度雖然不快,可卻比較有效。
齊云在這里的確盤坐了很久,從白天一直到晚上,不曾動彈,一直在有條不紊的修補著體內(nèi)骨骼氣血,對于受損骨骼雖然作用不大,可也能減少許多痛楚。
一層層的血肉細(xì)絲伴隨著一股股的血氣包裹著他的雙手骨骼,一點一滴的血肉開始繁衍滋生。
齊云身軀血肉里,穿過那一條條流淌的鮮血,此刻在那血流之中,一縷縷淡淡的黑氣彌漫著,擴散著,充盈在他的血液長河里,放眼望去,整片全身的氣血河流里,五不都充斥著一縷縷的黑色霧氣,而這黑氣正在緩緩的融入到他的全身體魄。
“…這……難道是……黑鐵之軀?”
此次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毫不休止的殘酷戰(zhàn)斗摧毀了他大半個身軀,可也正是因為這樣,讓他意外的提前的踏上了……肉身純陽的道路。
當(dāng)那些黑色霧氣完全融入到他的全身血肉之時,他的“黑鐵之軀”才算是真正步入到了小成的階段。
而“黑鐵之軀”的小成階段,則恰恰對應(yīng)著煉體境界……十二巔!
呼!
一股熱騰騰的濁氣從他的胸腔一路向上,緩緩呼出,頓時覺得渾身傷痛減輕了不少。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還不曾請教前輩尊姓大名?”齊云的雙臂早已能正常活動,此刻向著老人抱拳深深一拜,長揖至地!
這一拜,誠心所致!
“起來吧,孩子,我也不是什么前輩,就是一個講了一輩子故事的老頭子罷了。”
白發(fā)老人伸出一雙干老枯瘦的雙手,再次從地上拾起兩根樹枝,隨手丟入到了火堆里。
齊云看得出來,老人的神情不似偽裝,從老人略微渾濁的雙眼里,他清晰的看到了一種莫名的低落與悲傷,那又像是一種極深的落寞。
一襲灰色麻衣長袍披掛在身,白發(fā)中一把陳舊木簪橫穿而過,腰間系著一個干癟紋絡(luò)錢袋,腳底穿著一雙普通黑色布鞋。
老人這么一身裝扮不像一個小鎮(zhèn)說書人,反而更像一個道觀老道人。
也不管老人是否在聽,齊云再次誠摯感謝一番老人,過了許久,齊云再次開始運轉(zhuǎn)氣血療養(yǎng)傷勢,一邊默念功法口訣融合著體內(nèi)的黑氣,同樣恢復(fù)著自身。
齊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此刻身邊火堆旁的老人似乎才是真正的他……而至于之前那個嘻嘻哈哈的說書人,似乎一去不復(fù)返了。
可至于為什么會這樣,目前的齊云自然想不明白,他也就不再深究。
可他還是心中疑惑不解,為什么眼前老人會這么及時的出現(xiàn)在這荒郊野外里,而且剛剛好出現(xiàn)在自己快要被穿山妖獸碾碎之時,又為什么要救自己?況且他自己不過是在酒樓里每天偷聽罷了,唯一的一次接觸還是在木屋旁邊,老人搶走了自己的烤肉……
“……多謝,你當(dāng)初的……烤肉……”老人難得的面露一絲善意笑意,扭頭看了一眼身旁閉目的少年。
此刻就算是齊云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白發(fā)老人緩緩閉上了眼睛,一剎那間,又緩緩睜開了雙眼,這雙眼眸里,不見了絲毫悲傷與落寞,有的,只是驚恐!
“這……這…到底是……誰干的?!給我出來!我的辛苦錢啊……”一聲刺耳的尖叫頓時響徹在整片山野叢林里。
不過這里略微遠(yuǎn)離荒野外圍,倒也野獸稀少,大都盤踞著強大妖獸,沒有驚動什么。
齊云此刻早已被那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吼叫驚醒過來,扭頭看著身旁老人,一臉不解。
“都是我的血汗錢啊……”白發(fā)老人幾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眼眶通紅,只剩下了無可奈何。
老人手心里正緊緊的握住了腰間那個干癟的錢袋,忍不住的開始劇烈顫抖著,似乎心都在滴血!
這幅情景,就算是身旁的齊云都快忍不住開口勸慰幾句。
齊云也大致猜到了,估計是老人給人說書賺來的錢放在錢袋別在腰上,可能讓人給偷了。
“嗯?!怎么又是你?”灰衣老人此刻也注意到了身邊的齊云。
“這……真巧。”齊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一系列不可思議的一幕,所以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了。
灰衣老人瞅了齊云一眼,一對小眼微微瞇著,哼笑兩聲,也不再搭理他,轉(zhuǎn)身負(fù)手哼著小曲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剛才……他,他不會……把我當(dāng)成了偷他錢的人了吧……”
齊云正準(zhǔn)備開口提醒他這里的危險,不過想到之前老人那駭人的本事,還是沒有開口。
不過他現(xiàn)在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還是高聲開口問道:“喂!你怎么會在這里?還有那紫衣女子和妖獸哪去了?”
“哼!不知道。”老人似乎比較氣憤,扭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后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
此刻南城東邊的無盡原始荒野里,一道深淵峽谷底部,一片片森然的建筑樓閣坐落在此,這里儼然像是一個修煉門派。
妖族修煉門派七大妖窟之一,血妖窟,屹立在此!
此時血妖窟宗門之內(nèi),一座漆黑巍峨的大殿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大殿四周,纏繞著四根粗大的血紅鎖鏈,正牢牢的緊扣在大殿地基上。
寂寥漆黑大殿里,站著一男一女,女子一身紫色羅裙,身姿曼妙非凡,正在低頭恭敬開口:“……事情的所有經(jīng)過就是這樣,還請宗主大人責(zé)罰。”
“呵呵,看來是我小看了南城,小看了人族,此事不怪你,下去吧。”說話之人自然就是這中年男子,一身黑袍在身,一股深沉強大的氣息擴散開來,彰顯出一代妖族宗主的霸氣與威嚴(yán)。
此人赫然正是那血妖窟宗主,而那紫衣女子,自然就是丘莘的妹妹,丘媗。
獨自一人站在這大殿里,負(fù)手而立,中年男子注視著遠(yuǎn)處的天邊,自語道:“師伯如此做法,有些欠考慮了,得罪這么多家族勢力對妖族,對宗門,有弊無利,不過那白發(fā)老人,還有那灰衣少年,有意思,哎,越來越有意思了……”
緩緩來到大殿外,黑袍男子取出一塊兒血紅玉佩,右手輕拂,血光微閃,大約一個呼吸之后,一道黑色身影從天邊飛速而來,眨眼間已來到了近前。
來人一襲黑衣,面容干瘦,眼神陰鶩,抱拳開口問道:“宗主,不知深夜召丘某前來有何吩咐?”
“呵呵,丘長老,沒什么大事,不過有一件事可能你會很感興趣。”
“哦,敢問宗主是何事?”
“我準(zhǔn)備讓你去報你女兒之仇,這塊兒留影石上之人便是殺你女兒的元兇,你,可愿意?”說完,黑袍男子露出一絲笑意,耐心等待著面前男子的回答。
“我……愿意!”黑衣男子目光閃爍不定,他可是深刻的知道,眼前的妖窟宗主的行事風(fēng)格,可明知道他還有其他的條件,自己也不得不咬牙答應(yīng),為了自己女兒的仇,他愿意去做!
黑衣男子接過那塊石頭,死死的攥緊在手心,走上前去,聽著黑袍男子在自己的耳邊細(xì)細(xì)開口。
“這……”黑衣男子瞳孔驟然收縮,抬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的黑袍男子,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
“出來吧。”黑袍男子眉頭深深皺起,沉聲開口,絲毫不曾回頭,似不愿回頭,還在靜靜的望著天上的那輪明月。
一道紫色倩影從大殿背后緩緩走出,姿態(tài)越發(fā)嫵媚動人,嘴角含笑,風(fēng)情萬種,可此刻兩道刺目的詭異血芒赫然從他的美眸中閃現(xiàn)而出……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