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語言交匯過后,車內又是一陣無言。
顧暖暖倚在玻璃車窗上,看車外變幻流連的風景。
林瑯握著方向盤,盡管知道車后座的女人只是暮家的千金,卻還是時不時地多看幾眼。
重復名字的習慣,略帶空洞猶豫的眼神……
林瑯越是不想讓自己注意這些細節,腦子卻越是強行地、將這些小動作與顧暖暖聯系起來。
仿佛,此時此刻,車后座坐著的,是另一個顧暖暖一樣。
是因為之前偷偷見到了躺在病床上、臉上裹著白紗布的顧暖暖的緣故么?
心煩意亂間,林瑯不經意觸到了汽笛按鈕。
“嘀——!”一陣汽笛聲毫無征兆地響起,驚得顧暖暖從原本的沉浸中嗖地地一下坐正。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發現右邊眼角邊,有濕潤的淚水不小心漏了出來。
還好車里沒有亮燈,透過后車鏡,林瑯只能看到顧暖暖模糊的樣子。
顧暖暖趕緊低下頭,抹去眼角的淚水。
該死的,她剛剛在想什么?!竟然不知不覺就陷入了與林瑯的初憶當中……
醒醒吧顧暖暖!
顧暖暖狠狠揪了自己的大腿,疼痛繃緊了她的神經,才使她清醒了許多。
顧暖暖這才意識到,原來被自己強制著封存六年多的記憶,如今回想起來,竟然還是那么的清晰。
清晰到第一次,林瑯握著她帶血的手時,自己心跳的次數。
清晰到最后一次,入獄前他吻了她的唇瓣。
抬頭,顧暖暖發現,林瑯也在看著她。
腦中的美好記憶,再次呈現,像是回憶,更像是在嘲諷。
此時顧暖暖看著林瑯,突然就沒了想哭的沖動,平靜望著的外表之下,更多的,是血流成河的意味。
曾經的美好,在捅破了現實之后,更像是謀劃已久的陰謀——引顧暖暖上鉤,甘心做一個替罪羊,最后宰掉的陰謀。
“不好意思,剛剛有一只野貓突然竄了過去,所以按了喇叭……沒有打擾到暮小姐吧?”
“怎么會?”
顧暖暖一只手搭上了前座的靠背,相較于之前強忍著裝出來的笑意,此刻的顧暖暖,笑得更加自然,美艷。
“還要感謝林……”顧暖暖依舊‘開心地笑著’,‘林’字多拖了半拍,繼而說道:“大叔的關心,特意跑過來接我跟父親。”
“林……大叔?”
林瑯的臉上,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是再也無法掩飾的愕然。
‘大叔’這個詞,除了當年那個喜歡挽著自己胳膊撒嬌的顧暖暖外,再沒有第二個人這么稱呼過他。
“因為我從剛剛第一次見到林大叔開始,就覺得大叔一定是個看起來嚴肅,但非常溫暖的人。再加上大叔看起來比我大了好像不止一歲兩歲呢,所以這個稱呼……也算很貼切吧。”
顧暖暖依舊甜甜地笑著,罔如一個涉世不深的少女。
“溫暖……么?”林瑯緊皺著眉頭。
鏡子里的暮夏,所說的話,竟然與曾經顧暖暖對自己所說過的話,巧合得幾乎一摸一樣。
不對,還是自己太緊張了吧……
她怎么可能與顧暖暖有半點關聯。
“對呀,很溫暖。”
溫暖得……讓陷進去的人根本察覺不到他手里握著將要扎進她胸膛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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