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初冬,南方的天依舊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溫暖舒適,愜意非常。
藤羽進入了寒府第二層,開始閉關。
一潭幽泉,散著隆冬之意,寒氣彌漫,如刀剔骨,呵出一口白氣,藤羽渾身靈力流轉,心神平靜,持出無痕槍,開始演練,此地雖有著可悟道的玄妙,卻不知是否能以武槍之境衍出一絲槍意。
抖出一槍又一槍,猶如驍龍,刺破空氣,震動寒氣,體內一股熱流漸漸涌動,半晌之后,藤羽皺起了眉,槍乃殺器,因殺而有靈,因殺可成道,武槍之境可悟,但槍意卻無論如何不能悟出,只能以殺戮之血去鍛造,許是可獲一絲機緣,得悟槍意。
藤羽收起無痕槍,槍意強求不得,便盤膝坐在無垠之水旁,離潭水約一尺的距離處,他不敢再深入,這里是一個合適的位置,再進一步的話,那股可怕的寒氣會瞬間入體,如上次進入一般,刺向心頭,可去撲滅生命之火。
閉眼思索良久,藤羽從儲物袋內拿出一枚玉牌,深深的望了一眼后,靈識透入,輕掃之下,磅礴的信息流闖入腦海當中,一則詳細的修行法術呈現出來。
陰月有缺,觀想心中之月,凝虛實玄月,此后,月為本源,成月中仙。
此術有虛月,凝月,玄月,天月,封月,魂中月,陰月有缺,七個境界,修至魂中月,可踏山海境,它不單單是一道法術,同樣也是一則修行法門。
藤羽又拿出一枚玉牌,靈識掃過,明日缺月,此術同樣是大師姐給他的,其內囊括了虛日,凝日,旭日東升,軒日朗天,一道金陽,萬物生長,明日缺月七個境界,七道法術,同陰月有缺相輔相成,為兩卷陰陽法門。
許久之后,他心里有了決斷,一如當初大師姐所說,自己五源屬金,陽氣昌盛,這明日缺月倒也適合自己修煉,初修此法,只需觀照即可,有了金陽的氣息,方可使用此術。
將這門法術的內容全部記住后,藤羽逐漸入定,腦海里呈現出一輪光芒燦爛的金陽,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
幽泉叮咚,寒氣彌漫,不知何時,一股無形的力量悄然無息的散出,飄入藤羽體內,與他正在感悟的法術漸漸融為一體,將藤羽腦中的那一點靈光無限放大……
三個月,很快,也很漫長,藤羽此時頭發倒豎,有氤氳之氣蒸騰,隱隱約約之間,一輪金日扭曲呈現,灑下萬道光輝,虛實不定,似一觸就破。而在幽殿的一處被樹木彌漫的山谷中,樹葉紛揚,林海搖晃,一座深藍高塔之前,站著數千弟子,一個個神色興奮,卻也帶著不耐。
“那煉氣山的人怎么還不來?莫非是連踏入的勇氣都沒有?”一個弟子冷笑著,衣衫上赫然繡著一枚長劍,他是煉劍山的弟子,心里對于藤羽充滿了不屑。
“可千萬別啊,我可是押了他被困第一層的,整整一百靈石,我一年的修行資源啊!”另一名弟子神色焦慮,哀嚎著。
“一百靈石?我才下了五十塊靈石的注!不知現在能不能去改改……”一名弟子眼睛望著不遠處。
那里一群弟子圍著,其內是一名身材肥胖的青年,臉上帶精明之色,嘴角快要笑彎到耳邊,他沖還在觀望思索的弟子喊著,聲音帶著靈力,擴散出去。
“幽殿獨家賭館今日開業,凡下注的修士,無論是輸是贏,皆都返還三分之一的靈石啊,只賺不賠啊,方洛師兄實力代言,商家保證,還未下注的同門們,這可是三倍賠率啊,你吃不了虧,更上不了當。注意主意再過半個時辰,此次賭盤停止,不再接受一切下注!”
還在打量著的一些弟子,聽到這句話,面色一陣變動,咬了咬牙,紛紛拋出靈石,將自己辛苦得來的修行資源壓了上去。
“我押那煉氣山的家伙可被困第第一層,五十靈石!”
“我也是,七十塊靈石賭他入不了第二層。”
“我宋杰,一百靈石,押他第二層便被踢出!”
“還有我……”
瞬間,幽塔之前,亂作一團,喧嚷不斷,堪比鬧街,站在塔前的上官秋一身白衣勝雪,不染凡塵,此刻他眉頭皺起,對于身邊的圍觀以及那玩笑般的賭局,心中極為不滿,這簡直顛覆了他的本意。
嘆了一口氣,只能期待那個孩子去綻放出奇跡的光。上官秋仰頭望著高聳入云,矗立在天穹之下的幽塔,看似通天偉岸,受人膜拜,實則也是被這蒼天壓著,似一層厚重的束縛,如他自己一般。
遠處天邊,一道虹光掠來,眾人欣喜的望去。
“這煉氣山的人終于敢出現了!”
“不錯不錯,我依稀看到了大把的靈石向我飛來。”
那道虹光斂去光芒,從中走出嚴華的身影,滿場的修士頓時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行禮拜見。
嚴華停在上官秋身旁,掃了一眼在場的弟子,眉頭微皺,卻也沒有說什么,抬頭望向了煉氣山的方位。
一柱香的時辰之后,藤羽還是沒有出現。
有些弟子已經等待的不耐煩了,低聲議論起來。
“你說,這煉氣山的山主不會當真缺少來登塔的勇氣吧?”
“要我說,還真有可能,這幽塔可不是誰想登就去登的,哪個不是修為高深的天驕之輩,他不敢來攀登,倒也聰明,不妨為明智之舉,不過,可惜了我那些靈石了。”這名弟子一邊說著,一邊搖頭露出惋惜的神色。
“喂,金胖子,還我們靈石,你這是坑人!”旁邊有些弟子已經圍到那名開賭盤的肥胖修士面前,嚷嚷著,大有揍人的架勢。
“你這是不講理啊,明明是那煉氣山的山主怯懦了,不敢來,你找我干嘛……”這胖子見圍者眾多,額頭滲下一滴汗。
還有一些弟子抱拳對上官秋說道,“大師兄,想來那煉氣山山主來此需要漫長的準備,何必在這兒等待浪費時間,不如您先登塔如何?他來了,我等告訴他便是。”
上官秋臉上漠然,冷眼掃過這些弟子,沒有說話。
“放肆!”嚴華眉頭皺起,聲音寒冷,“你等如此不敬藤山主,莫非是想受刑罰!”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這些弟子聽到刑罰二字,身體一顫,臉色蒼白,連忙抱拳,退回了人群里。
“哎……”嚴華瞪了一眼,心中嘆氣,靈尊上人這次拋了一個大難題,讓一個只有龍紋鏡的小修士去當山主,雖然是毫無人煙的煉氣山山主,但那畢竟是山主,是幽殿的支柱之一,引領門派昌盛的職位……龍紋鏡,如何服眾?
嚴華搖了搖頭,也不知那位藤山主性子如何?資質如何?
片刻后,天空掠過一道長虹,速度極快,瞬間降在幽塔之前。
“嚴華前輩,上官大師兄。”這人正是藤羽,他沖塔前的兩人一抱拳。
上官秋回敬一禮,說道,“藤山主,大師兄的稱呼,以后不便再叫了。”
嚴華笑了笑,拍著藤羽的肩膀,“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了,盡力便好。”
藤羽微笑言謝,此刻耳邊不時傳來嘈嘈雜雜的弟子議論聲,他并沒有去在意,反而望著高聳矗立的幽塔,心中升起了幾分挑戰之意。
三個月的苦修,只為今朝。
“大師兄你先請!”藤羽擺手示意。
上官秋望著藤羽認真的眼睛,察覺到了一絲與先前不同的變化,點了點頭,他邁步向幽塔內走去,入塔通道處頓時泛起道道漣漪,如水波一般,上官秋的身影也瞬間消失。
藤羽對嚴華抱拳之后,也走了過去,一步跨進幽塔入口,猛然感覺到渾身一清涼,眼前的景象瞬間變化,從模糊漸漸凝成清晰。
這里一片大草原,綠意盎然,眺目遠望,不見盡頭所在,偶爾能看到一兩只牛羊低頭吃草,有風吹過,掠起藤羽的長發,一陣舒爽,他四處觀望,并沒有看到上官秋的身影,顯然他們出現的方位并非一致。
忽然,虛空中白云凝聚,呈現出幾個大字。
“走至盡頭,可通此關。”
藤羽望著虛空的字跡,神色一怔,他本已經取出了無痕槍,渾身靈力運轉,欲要大戰一場,但眼下卻不由愣在原地,無邊無際的草原,一眼望去,只能掃到天地一線處。
藤羽心中詫異,仔細打量起來,甚至蹲伏在地面上,深深嗅了一口,青草與土壤散發著自然的清新之氣,部分草葉子上面還沾染著未干的露珠,晶瑩剔透,此地在藤羽眼中,的確是真實的,不似虛幻之景。
小心翼翼的向著前方走了幾步之后,也沒有發什么任何意外之事,他的心中越發詫異,但卻也不再向之前那般遲疑不斷,身體一晃,靈力運轉,欲要化作長虹飛去。
但突然之間,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天空中壓了下來,他身上的靈力驀然停止運轉,重新化作龍紋,蜷縮在體內,如何也不肯出來,藤羽瞬間如同凡人一般,沒有任何修行之術可用。
這時藤羽心中才恍然大悟,此地規則,便是走至盡頭,只能步行,不能使用任何靈力……
望著茫茫無際的草原,藤羽眉頭一跳,以凡人之軀走完此地,除非一年半載,否則絕無可能,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未帶任何干糧,靈力被壓制,無法辟谷,若當真需要一年半載的時光……
藤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