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已至谷雨,樹木常有雨水滋潤。一場墓春晨雨過后,陽光慢慢映照大地,古毒谷采毒司內,段金兒雖是閑來無事,但也心中暢快,隨即拿出一支竹笛吹奏。這笛聲和雨后的清晨陽光之景極為映襯,先是仿佛蟲鳥飛禽略過樹梢花葉,滴下三四滴雨露,接著便如蝴蝶破繭而出,生機盎然,隨即沐浴晨光,宛轉悠揚。笛曲蔓延開來,聽人來客如癡如醉,心中余音環繞,仿佛剛喝下清潤的果汁,精神自然舒暢。段金兒笛曲演完,并轉過身見客人,來人正是扶生。
自從易小知叫林渦渦送信給葉逸傷后,葉逸傷便帶著扶生一同來到古毒谷采毒司,尹冉華收到易小知的信后,也無閑話便幫助他們暫時安頓,而段金兒知道是易小知的朋友后,也與他們自然熟絡,共為好友。
眼前的扶生臉色紅潤,先前不便打擾,所以只站在演奏者身后,后來聽的出神,忘乎所以,這時見段金兒轉身看著自己,隨即立刻拿出一小紙條,用小墨筆寫道:“金兒,教我可好?”
段金兒看到扶生手里的字,開心道:“當然可以,來我先去給你做一只笛子。”說罷便帶著扶生去到采毒司的工坊。
接下來的日子,扶生便開始與段金兒學笛子技法和笛曲,而葉逸傷則一直獨自飲酒練劍。
一天晚上,明月當空,古毒山巔,酒香四溢,劍影迷漫,一套蒼勁有力,炫麗斑斕的劍招之后,葉逸傷擺劍在側,開始專注修煉精煉化氣的功法,于是將內力源源不斷灌注到紫炎玄劍之上,如此又再練先前那套劍招,周圍頓時青霧散亂,鏡像融化,威力瞬間天差地別,一直到最后,劍招停,虛影止,葉逸傷才收斂功力,靠坐在地,飲酒止渴。
一點酒意熏陶后,葉逸傷將劍倚靠在自己單肩,另一只手則撫在劍上,觸摸著上面的紫色的紋理。如此三個來回,葉逸傷忽然似領悟到什么,于是暗自灌注內力在紫炎玄劍上,猛然發現,勁氣竟然正好是順著劍上紫色的紋理慢慢包裹劍身,這些紋理在附上勁氣之后,慢慢變亮,有色還隱隱變長,隨即聽葉逸傷自言自語道:“這些紋理,難道是當年鑄劍人,直接用勁氣煉出來的?!”
說話間,又加重內力灌注,卻發現劍身上紫色紋理相互聯合,中間還有相射出幾個極小的文字,葉逸傷一邊灌注內力一邊將文字記在心里。不一會內力已然不夠,于是只好撤功,不過葉逸傷已經將那段文字記住了。
這段文字并不長,是曰:“金木為質,水火為氣,以氣煉質,以質成形,氣質相通,地載神庸”,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武功秘訣,但講的卻頗有深意。
葉逸傷師門為了凡劍派,也是中原有名的道系武統,以往練劍之時,也會遇到一些關于陰陽五行八卦的敘述,譬如以陰陽敘述劍招找虛實,剛柔,表里,進退,以五行敘述每套劍招的生克變化,系法解法,以八卦敘述劍招的方位,和應用的步伐。但紫炎玄劍上的文字,卻似乎是將陰陽和五行混為一談,雖然簡化了,但所述的變化也就多了。于此,葉逸傷只能把這句話理解為化繁為簡,然則,對卻無法有實際的應用,所謂理明而道難成,只能一笑置之。
于是葉逸傷提壺飲酒,閉目養神。這時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笛曲氣勢雄渾,卻暗藏神女婆娑,心中暢然,于是便順著笛聲尋去。
來到古毒山山腳,發現吹曲之人正是扶生,旁邊還站著段金兒。她們見葉逸傷來到,扶生正好停了曲子,但聽段金兒道:“扶生姐姐,你學的真快!”
葉逸傷見到,走過去笑道:“啞妹,你學會吹笛子了啊!真好聽!”
扶生“哼”了一聲,卻不理他,段金兒見此便笑道:“扶生姐姐,我看你以前和葉大哥在近處的時候,呼叫他就搖你手上銀鈴,現在可好了,要是他離你遠了,你就吹笛子,這樣是不是無論你在哪都能呼叫道葉大哥了?”
扶生一聽,段金兒幫著葉逸傷瞎說話,于是立刻用手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葉逸傷怕自己再說什么,扶生會生氣,于是只笑而不語,但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再贊揚段金兒的鼎力相助。
輕松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終于快到立夏,葉逸傷按照之前易小知信中所說,啟程上路,帶上扶生向尹冉華答謝告辭之后,便由段金兒為他們送行。
來到古毒谷近入口處,段金兒給扶生送上了一冊紙本,說道:“扶生姐姐,金兒也沒有什么好禮相送,這里是我自己做的一個紙本,里面前面有一部分是我錄的曲譜,可以供你聯系笛曲之用,后面還空了許多,想你這么聰明,以后要是精通音律,便可以自己譜寫曲子。”
扶生受到這份禮物,心中十分感激,臉上浮出燦爛的笑容,想來卻也沒有什么可回禮,于是便想把自己手上的銀鈴送給段金兒。段金兒知道這個銀鈴的來歷,自然是不會收了,于是扶生也沒辦法,只好把段金兒緊緊擁抱。葉逸傷看她們雖不是親生姊妹,卻有姊妹之真情,心里倒也開心,因為他知道,扶生一直以來跟他一樣都很孤獨,此生能多一個至交好友,自然是一件再好不過的樂事了。
王都皇城北邊有一道山脈,其中有幾座高山相互簇擁,而最高的山便是擎空山,此山也被稱為中原最高峰。每四年一屆的武林巔峰會,即在這里舉行。
每到舉辦武林巔峰會的時候,最先來到山腳周邊不是武林人士,而是一些行商小販,他們得提前站位,方便之后做生意。周圍的客棧旅店,則是一些富豪所經營,方便來人住宿。這里面住店的不僅會有武林人士,還會有許多來觀摩武林巔峰會的富裕男女,當然,也會有一些平民百姓,不過就未必能住的上客棧了。除此之外還會有許多其他行當,也來此駐扎,可謂魚龍混雜,深不見底。
天空云霞光耀,一步虛影踏過,一個身形嬌小的道童飛身向前,也不回頭,而他身后還跟來三個漢子,神情惡劣,樣貌奇丑,看樣子是不會對那個道童善罷甘休了。
三個漢子之中一個頭帶金箍見這么追,似乎浪費時間,于是凌空翻身,一個筋斗硬是搶到了小道童的前面。如此一來小道童不得不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再去看其他二人。
但見他這一會頭來,雙眼園大,清明有神,眉心還有一點火印,只不過眼睛秋水汪汪,膚白含黛,看他十六歲左右年紀,脖頸處卻沒有喉結,看來其實應該是個小道姑。
隨后跟來兩個漢子與先頭帶金箍者,形成一個三角,將小道姑圍住,另一個手臂帶金圈的漢子先話道:“哪來的臭小子,竟然敢戲弄你爺爺。”
剩下一個雙腿帶鐵套的漢子卻說道:“二哥,這人是個女娃!”
帶金箍的漢子道:“二弟,三第,不用管她是男是女,抓了她,好好教訓一頓!”
小道姑笑道:“你們晏鳥三丑也敢來參加武林巔峰會,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你們出招吧,看誰教訓誰!”
此情此景,有一行四人看在眼里,正是易小知,宣無依,林渦渦,于香。原本易小知還想插手幫一下那小道姑,可是聽他們對話,卻大失所望,隨即說道:“我們走吧。”
那晏鳥三丑,是晏鳥城附近的小派武人,不知武功師承何處,三奇人樣貌丑陋,所以武林中人稱他們為晏鳥三丑,又因他們是三兄弟,所以按順序稱呼便叫,大丑,二丑,三丑。
二丑,三丑先一步攻向小道姑,皆是并行虎爪,如此硬擒拿法,雖有些呆板,但以多欺少之時,特別好用。那小道姑卻也不驚,雙掌成圓,極成一股真氣,等到那二丑,三丑爪到之時,仿佛成一個內陷漩渦,是要把二人攻擊之手吸進真氣圈內。
易小知已經離開幾步,隨行的宣無依卻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小知,你快看。”
易小知見是宣無依說話,便朝她所說方向又回看到小道姑和晏鳥三丑那,只見大丑正要從小道姑背后偷襲,卻被小道姑背后憑空一股勁力阻擋,不由的驚訝道:“這是什么功?這么厲害。”
林渦渦道:“應該是秋林觀的《太極真氣功》。秋林觀是武林中道派武統里面的一個小門派,門下都是女弟子,這功法是其祖師專門為女子所創。因為男女煉丹道,有體質區別,男子要十年,女子則只要三年方有成。所以其祖師便因此直接創立了應用真氣來對敵的武功,一則女子練真氣事半功倍,二則可以避免太多復雜的招式,三則抗敵原理源于道派武統的《太極功》,所以便有了此《太極真氣功》。”
易小知不禁問道:“林兄,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于香不屑一顧的插話道:“因為門下都是女弟子。”
那小道姑,便是直接利用真氣,將二丑三丑的力量傳遞給了大丑,如此下來,大丑有些力感不支,于是想撤掌,沒想到卻被小道姑的背后的真氣吸住,看來他的力量也已經轉給了二丑和三丑。三人漸漸覺得自身虛弱,開始叫苦不迭,于是便向小道姑求饒。小道姑臉上露出了驕傲的笑容,隨即運真氣將三人振開,信誓旦旦的離去,留下三丑倒地嚎叫。
宣無依看到,卻是有所感觸道:“她那個樣子,倒是跟我當年有點像。”
易小知牽著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想,隨即帶她繼續往武林巔峰會報名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