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時無重至。
吳子健并非一個不思上進、懶散懈怠之人。
這一個月以來,吳子健每天除了完成自己該做的雜務,和練功之外,他倒是很期待,能聽靈初學宮靈師們的授課。
因為這些靈師,講授的都是一些靈界修行的基礎知識。
這對初到靈界、對修仙沒有任何頭緒的吳子健來說,正是他所欠缺、和急需的知識與經驗。
吳子健從不曠課,而且聽講極其專注認真。
不過,唯有對這門靈界語言課,吳子健一直稍感無趣、興趣缺缺。
他總覺得來上這門課,就是在辜負青春年華,就是在浪費大好光陰。
即便是那講述靈界風土人情、自然常識、離奇傳說的靈界基礎生活課,都沒有讓吳子健感到這般作難過。
就算教shou這門課的靈師,是在靈初學宮內德厚望高的嚴山長,也不能改變吳子健、和大多數外門弟zi們,對這門課一無是處的看法。
但懾于嚴山長的權威,吳子健又不敢不來,這著實讓他有些頭大……
然而今日,他在接連答錯兩道題,并在嚴山長闡明了這門功課的意義之后,吳子健這時才明白,原來靈界語言課,還有能讀通古籍的用處。
五花八門功法存在于吳子健的意識深處,并自帶翻譯釋義功能,是以吳子健之前上靈界語言課時,未曾想到這層。
現在他聽過嚴山長一席話之后,吳子健對這門課,有了深刻的認識。
即便像‘明心見性’,這等靈界語言可所包含的深層意義,吳子健還未領會到,但并不妨礙往后吳子健會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學習這門功課。
只要知道對他有用,只要知道不是在浪費他的時間,吳子健就會認真去學。
吳子健現在甚至還對嚴山長有些許埋怨:
你怎么現在才說啊,這都第四講了啊!
這些話,為什么不早說呢?
因為從第一節靈界語言課開始直到現在,嚴山長一直就只給吳子健等弟zi,講一些晦澀繞口,讓他們昏昏欲睡的古文篇章。
嚴山長從未對靈界語言課的作用、和重要性,提說過半個字。
弟zi們沒有認識到學習靈界語言有什么用,沒認識到學習靈界語言的重要性,他們會對這門扣字嚼文的語言課有興趣才怪!
其實,非是嚴山長古板不懂教人,亦非是嚴山長要藏拙不露。
靈初學宮雖說是公立宗門,但本質上還是一座修仙宗門。
這里不像凡間,這里是靈界。
靈界有句話叫做‘道不輕傳,法不空授’。
就像那修道基礎課,雖是讓吳子健覺得受益匪淺,學到了不少知識。
但那授課靈師,并未敘涉過深,也只是講授了一些最低層次的修道基礎常識罷了。
今日要不是吳子健在堂上睡覺,被嚴山長叫醒后說出了語言課無甚作用的混賬話,刺ji到了嚴山長,想來嚴山長還是不會輕易給弟zi們講這些東西出來。
是以古人才有詩曰:
千金不傳無義子,萬財不度忘恩人。
寧可街前饑餓死,不將道法作人情。
……
茂學宮散學之后,一身紫色衣衫的小姑娘,走近吳子健身旁,朝吳子健喊了聲:
“大本事!”
吳子健不用轉身,只聽聲音便知是琵琶山的李月兒:
“師姐你來了。”
月兒點頭:
“嗯,來監督你做雜務嘛……”
一個月前,在首次殺威剃完事后,第二天的卯時,新進弟zi們的第一次應名點卯剛剛結束,當外門執事正要給新進弟zi們分派雜務時。
琵琶山首座冰蓮,翩然降臨。
冰首座當眾宣讀了掌教諭令:
著亥末班外門弟zi吳大本事,每日完成他人兩倍雜務量,即刻生效。
剛開始,冰首座還親自督陣,從旁監察吳子健雜務的完成狀況。
隨后幾天,她見吳子健在做雜物這事上,倒也老實不偷懶,冰首座漸漸便不再現身,而是讓何其正,和月兒代她監管。
直到現在,吳子健已經有大半個月,沒見過冰首座面了。
他將最后一桶水,倒入了面前巨大的翁缸之中后,然后復又重新挑起扁擔往外走。
月兒側身,讓挑著擔的吳子健,走在前面。
自從首次殺威剃過后,在靈初學宮內一向心氣頗高、只服氣自家da師兄的月兒,便被這位實力強橫的亥末班外門師弟所折服,一直對吳子健青睞有加。
是以,她名義雖是來此督工吳子健,卻從未在吳子健面前,端過內門弟zi的架子。
不過,亦是因吳子健頭次殺威剃,表現得太過兇殘搶眼,從而導致現在敢同他接近,和他關系好、能說上話人,除了與他同處一室的許雙錄外,便只剩下外門紫衣女弟zi——紫萱(如今外門弟zi中,唯一一名長發披肩,不是光頭也不是短發的女弟zi),和眼前的月兒師姐三人。
這三人,就是眼下吳子健,在靈初學宮內僅有的朋友。
吳子健一邊走,一邊隨口問月兒:
“冰首座今天咋又沒來?”
月兒一面跟在吳子健身后亦步亦趨,一面回答吳子健道:
“師尊何等身份,總不能每天都跑來看你挑水運漿、灑掃鋤園吧……”
“這樣的話,多跌份兒吶!”
吳子健腦袋一偏,仰面略微想了一下后,對此表示認同:
“也對哦。”
吳子健又似想起了什么,他問月兒:
“今早茂學宮上課,咋沒看見你和da師兄呢?”
“da師兄也有好些日子沒來監工了……”
月兒將腳下山路上一顆小石子踢飛,頭也沒抬地回吳子健道:
“da師兄為了兩個月后的學宮升班大比,又開始在洞府中閉關了……”
“da師兄想升精英弟zi哩!”
“師兄他一閉關,琵琶山里里外外都得我來照看經管,哪有什么時間上靈語課嘛……”
說說話話的功夫,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取水的河邊。
吳子健打水的檔,月兒問他:
“大本事,這是第幾擔水了?”
吳子健貓著腰在河里取水,他背朝月兒回了聲:
“三十六!”
說罷,吳子健只用單手一挑,便將一只裝完水、一人半才能合抱的水桶,挑飛至河岸邊并穩穩落地,桶里的水沒有灑出一滴。
吳子健人仍蹲在河里,給另外一只和月兒身高相差無幾的大木桶裝著水,看都沒看河岸邊那已經裝滿水的木桶一眼。
月兒雖然前幾天已經見過此景,當她此時還是忍不住地贊道:
“好俊的身手!”
“大本事,總共兩百桶水,你還差一百五十四擔哩,要加油啊!”
吳子健應了一聲是。
他回頭也對月兒回贊了一句:
“師姐,好俊的賬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