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姐姐,你繡得真好看呀,看我粗手粗腳的……這活還真是做不了呢……”
茉若羨慕不已地捧著手中的絲被,仔細地端詳著,她真的什么也不會做呀,虧得凌步云會喜歡上她,甚至于都不問她的來歷,出身,家庭狀況,甚至于婚否。
那樣一個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哥,竟然三十五歲還未娶過老婆,當然只有梁一蘭和嚴圣君知道,那是因為梁一蘭,因為初戀的心動給了梁一蘭這樣的極品女子,便在后來再沒有找到可以讓他動心的人,所以凌步云也不強求,隨心隨性,找到就結,找不到就算了。
但是顯然上天還是眷顧好男人的,這不山中閑游也能遇到落難的女子,即使是她什么也不說,只說她叫茉若,只說她二十八歲,只說她被壞人追殺而逃難在山里迷了路。
凌步云救了她,問她想去哪里,送她回家,但是她卻說她的家是個狼窩,再也不想回去被吞掉,求他收留她,凌步云也不多問,任她留下來,這一留就日久生情,就談婚論嫁了……
“那個可以慢慢學,不會也沒關系,山下的集市都有的賣的……有空讓步云帶你去買……”
梁一蘭笑著道。
“我不要去那人多的地方……我不喜歡!”茉若卻趕忙表明她的態度,連連搖頭。
“那你還要在山里生活一輩子呀?一看你這通身的貴族氣派就不是山野村姑,真受得了這一年到頭見不到個人影呀?”梁一蘭笑著打趣她。
“那有什么不好的,我就不想下山,一輩子都和步云在這里……”
茉若一派的小女孩一般的天真樣,含著笑看著凌步云正走了進來,端著點心和茶水,如果真的在這里能夠平靜地生活一輩子,那她可是巴不得的呢。
“你聽到沒有,茉若對你可真是用心呀……”梁一蘭看著凌步云,笑著道。
“當然了……我這把年紀還能碰到她,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了……”
凌步云毫不掩飾他的深情,看著茉若那張清秀純真的臉,清澈無底的顧盼神飛的眼睛,他就是相信她是他命定的女人,雖然她不愿透露任何她的事情,可是他相信她有苦衷,只要能夠這樣地一直和她在一起,他真的什么也無需知道!
一席話說得茉若水汪汪的大眼睛差點沒淚水決堤,就是凌步云的深情,是最值得她珍惜的,在這里就算再不見任何人影,就算甩掉了從前任何榮寵富貴,她也覺得值得。
因為沒有經歷過富貴權勢會把那些當成理想,當成東西,可在她的眼里,那些都是狗屁,是披著華麗外衣的骯臟東西,她這輩子再不想碰,也再不想看到了。
“喝點水吧,這幾天都把你累壞了,圣君那混小子又該說我欺負他的女人了……”
凌步云溫柔地淺笑,給梁一蘭和他的準新娘倒上了茶水,那陽光般的笑相當地迷人,嚴少君就是從他師父這里學來的為人處世態度,溫文爾雅,如沐春風!
“好的,我這就喝,真的渴了,茉若,你也渴了吧,喝點水……”梁一蘭不客氣地喝了起來。
茉若走到了凌步云的跟前,溫柔地看著他。
“我都不會做飯,害得你成天又是煮茶又是三餐的,真是對不起……那哪是男人干的活呀?”
她甚至于有些臉紅地垂下了頭。
“呵呵,這有什么,你問問一蘭,她可是什么都會做,可是還不是圣君在做呢?以前我和徒弟在一起,不是我做就是少君做,現在他去追求他的幸福去了,我當然得為我的幸福付出努力了,做就做了……”
凌步云豁達地笑道。
“那是以前喲,現在我可是賢妻良母了……”梁一蘭馬上反駁,“現在經常我給圣君燒菜吃的,你可不要亂講呀……”
“呵呵,我知道,嚴圣君可是幸福了……等了十九年的幸福生活呀……”
凌步云感慨地道,卻讓梁一蘭有絲愧疚地垂下了頭。
“我會盡快學會做的,不會讓你等那么久……”
茉若約莫聽凌步云知道了些梁一蘭和嚴圣君的事情,她馬上快言快語地道,她也要為她和他的幸福努力做個賢妻良母了。
“好呀,這可是你說的喲……我可等著呢……”凌步云甚是寵溺地笑道。
“當然了,說到做到!”茉若馬上保證。
“圣君這家伙回望塵居去配藥,怎么還不回來呢?”
梁一蘭看著他們恩愛,也想嚴圣君了,低聲地呢喃道。
“呵呵,老婆,是不是想我了,我來了……”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梁一蘭心下一喜,凌步云和茉若也順著聲音望向門邊,三人驚喜之余,卻看到從后面跟來了另兩個人……
“師父!娘!這位就是師娘嗎?”
少君陽光大男孩的笑容熱情爽朗,一頭撲入了凌步云的懷抱,師徒倆非常親熱,情同父子,只是這兒子有點大而已。
“臭小子,聽說你在外面有姑娘喜歡了?都不想著回來看我了?”
凌步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話師徒別后之情。
“一蘭……”李靖沉聲而含著傷感和深情的呼喚她。
梁一蘭慢慢地站起了身,看到了嚴圣君,也看到了——李靖。
“靖哥……你怎么來了?”
她驚訝而神色復雜地看著他,淚水順著面頰沽沽地滑落,原來相隔十九年再相見,竟然是這樣的一番情景。
如若是當年,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撲入他的懷中,他也會不顧一切地將她擁在懷中,而此時此地,他們卻什么也不能做,就是這樣地對望著兩無語,未語淚先流。
“一蘭,你都沒怎么變……”
李靖仍然忍不住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是嚴圣君卻毫不客氣地在一邊挽住了梁一蘭的纖腰,那眼中是對李靖的警告和防備。
梁一蘭搖了搖頭,轉頭看到了嚴圣君那雙深情的眼睛,她也感覺到他在她腰上還帶著小心眼的攬緊她的手臂。
在李靖的眼中,她還是她,雖然上了點年紀,可仍然如他記憶中的漂亮恬靜,溫柔似水,但是他不知道這個梁一蘭半年前還是他所不曾見到過的那副成天打罵女兒,暴燥易怒的女人,是十九年一直在她身邊的嚴圣君不計任何地一直陪在她,承受了她的任何任性和暴戾。
而李靖看到的,是去了中間那一段的她,是可以和少女時代的她接得上的她,他還以為她未曾改變,但是改變的何止是這十九年的物是人非呀,還有她的心……已經終于轉變了!
“坐下來聊吧……這是我的未婚妻……”
凌步云馬上打個場,摟過自己的未婚妻,想向李靖和少君介紹介紹,但是茉若此時的頭卻垂得低低的,甚至于有些別扭地想要掙開凌步云的懷抱。
李靖這才把目光投向了凌步云身邊的女子,女子的頭低得不能再低,看不清容貌,但是李靖卻感覺一絲詫異,這女子……眼熟呀?
“師娘!”少君馬上有禮地道,但是這師娘卻比他娘還年輕,還年長他不了幾歲,但少君叫得坦然而禮貌。
“茉若……我老婆……”
凌步云笑呵呵地道,可是話一出口,卻讓李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他心咯登一下,怪不得這么眼熟呢,連名字都證實了他的猜測,而茉若頭垂得幾乎到胸更是證實了他的心中所想。
“五公主!”
李靖沉聲地一喚,讓其余的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齊刷刷地都在李靖的身上,又都聚焦在茉若的身上……
李靖在說什么呀?茉若——五公主?
“茉若?這……這是怎么回事呀?”
凌步云任是他再云淡風輕地一個人,也驚訝得無以復加,他想過茉若的身分,可能是青樓女子,可能是富商逃家的小老婆,可能是戲院優伶,可是哪個身分也不及李靖叫出的這個身分更震憾人心呀?
五公主?當今皇上的五公主?淑妃所生,十年前嫁給靠山王的正妃?
可是今天卻成了凌步云的未婚妻???
而她就是眼前這個和他相處半年,不會做飯不會女工,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神秘女子?
他不是沒想過她無法開口她的身世背景,背后一定藏著巨大的秘密,可是他卻寧可相信她這個獨立的人,不去想其它,其實他就是在逃避,就是不想知道而已……
就是想自私地裝作無知地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呀,可是……
“對不起,步云,我不是想騙你,我是不想你知道而不要我呀?”
李茉若哭得滿臉淚水跪在了李靖的面前,“十三姑父,求求你就當從來沒有見到過我吧,我求求你了,把我弄回靠山王府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我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當公主了,我想做步云的好妻子,做他孩子的好娘親,我不想死在靠山王那畜生的手里呀……”
“茉若,快起來吧,十三姑父什么時候是那種害人的人呢,靠山王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清楚……”
李靖趕忙扶起李茉若,皇室婚姻的不幸,他最是知道的,他怎么會難為這個可憐的公主呢?
李茉若方才向他們講述了她這十年來的悲慘糟遇……
原來李茉若在十八歲的時候就由于靠山王請求娶皇室公主而由皇上作主將她許給了靠山王姜卓,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人人羨慕的皇室公主和當朝權貴御封親王的婚姻卻是李茉若惡夢人生的開始……
靠山王竟然是斷袖王爺不說,結婚十年從未碰過李茉若一下,若是一直相安無事倒也罷了,他還是暴虐狂,他的王府廣養男寵,弄得烏煙瘴氣。
一個不順心他還對李茉若非打即罵,按理皇室公主,金枝玉葉,是沒有人敢打的,但是姜卓不同,他是偏于一隅的靠山王,是天高皇帝遠的一方霸主。
十年來,他從來沒讓李茉若回過東京,更別提給皇上或是淑妃傳封家書了,有使臣去南隅,他就說李茉若很好,讓她出來見人也逼她不敢多說一句話,不然就要挨打受罵。
這些李茉若還能忍受,但是最讓她受不了的卻是,靠山王的父母逼他們生子女,可是靠山王卻從不能碰女人一下子,靠山王父母逼得急了,他就想了個禽獸不如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