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姐很顯然看出了我臉上的變化,目的達到了,她反倒不那么著急了。把剩下的冰激凌筒子塞滿嘴巴,嘎嘣嘎嘣的嚼著。
“欣姐,你說的是真的嗎?那……那姐妹們都還好吧!”我當然要問的不是這些。
欣姐吞完了這才說道“姐妹們還能好到哪里去。現在還都盼著奇跡出現呢!可是這個世界上就算有救世主,也絕對不會降臨到服裝廠里去吧!還能怎樣?聽天由命唄!”
我盯著欣姐嘴邊上粘著的殘渣,卻絲毫也沒有要提醒的意思。我使勁咬了咬下唇“欣姐,廠里不是好好的嗎?怎么會這樣子?再說有江總在,他那么敬業,怎么會看著廠子倒閉呢!”江總,這個稱呼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從我的嘴里吐出來,這時候卻又那么自然的蹦了出來,好似每天我都要說上幾十次一樣。
欣姐聽了我的話,竟然滿臉的不屑“敬業?我呸!本以為還能在這里養老呢!現在被他江牧成害慘了,我這半老徐娘還得出來拋頭露面找工作去。剛才一連問了四五家,都嫌我超齡了。我真他奶奶的,奶奶我也是一天天長起來的,難不成非得年紀輕,體型s型的才合適嗎?你是招工還是選美啊?楚君,你說這都是什么事兒啊?連賣老年用品的都嫌我年紀大?最大不能超過36,我是四十了,四十怎么了?人家武則天不就是到了老年才當的皇帝嗎?”
我真害怕欣姐會一直說下去。江牧成到底怎么樣了呢?這是我第一想知道的。奇怪我還是那么在乎。
“欣姐!你別急。總會找到工作的。剛才你說江總怎么了?不應該是好好的嗎?”
還好欣姐終于是把話剎住了,那種洞悉一切狗仔隊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楚君你都不知道,平時你看江牧成是什么樣的人?是不是人五人六的?”
我的腦海里浮現了江牧成的樣子,他永遠是穿著那么得體整潔,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能夠把西裝和白襯衫穿出帥氣來。他頭發也是屬于那種最適合他的發型。嘴角總是掛著一抹笑意,笑的讓人不敢親近。在此之前的一千個日夜我曾努力想要記起他的樣子,甚至還偷偷用HB鉛筆描繪過他的速寫。眼睛眉毛、鼻子和嘴。可是該落筆的時候,卻又無從落筆了。
可是現在一下子又都想了起來,仿佛連他耳廓上的一顆小痣都那么清晰。
手上一涼,冰激凌已經化掉了,我連忙把甜筒丟在餐盤里用紙巾擦著手。冰激凌就像個委屈的雪孩子化成了水攤在宣傳單上,甜筒好像斜塔一樣扣在那里。
欣姐頗有些可惜的看著餐盤“楚君你一定想不到啊。這一個人是好是壞看外表絕對是看不出來的。你猜猜江牧成做了什么事兒?”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江牧成能做出什么?他的理智勝過一切。他能做出什么?我苦笑一下算是回答。
欣姐顧盼左右,那神情就像四周藏了很多想要偷聽的人,看過之后,她才壓低聲音說道。
“你一定猜不到,江牧成殺人了!”
“啊?殺人了?殺誰?”我的聲音顫抖著。怎么會?不會的。一定是欣姐逗我的。
欣姐的聲音仿佛很遙遠“江牧成殺了她的老婆。和他過了二十年的妻子。你說一個女人把青春和終身都托付給的男人,最后竟然死在他的刀下,你說這是不是太可怕了?”
一瞬間那個有著冷冷目光的女人口角流血的在我眼前浮現。
我想我一定是和欣姐說過再見才走出了肯德基餐廳的,又或者沒說嗎?又或者這根本就是個夢,假的。欣姐、欣姐的消息。這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