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喬無法想像那是怎樣的母愛,她只覺得心突然被填滿。對那個神秘的娘親崇拜不已,也更加好奇。
她娘出自溫國公府,而溫國公府素來神秘,莫非這一切與溫國公府有關(guān)?可她實在想不出來這兩者有何關(guān)聯(lián),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來,索性不再去想。
慕心喬這才打量起四周,見不遠處有張石桌,上面擺了架古琴,她走了過去。
“莫非是有人來這里彈琴,可為何將琴留在這里?”慕心喬自言自語。
本想坐下好好歇息,可那古琴似乎是有著某種魔力,吸引著它。
風(fēng)乍起,風(fēng)下?lián)崆佟?/p>
慕心喬心思一動,竟撥動琴弦,琴音活潑舒緩,一曲《高山流水》緩緩自指間流淌出來。
剛開始時指法生疏,可好在慕心喬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手指跟上腦海里的琴譜,時爾舒緩,時爾高亢,她幾乎進入忘我的境界。
一曲終了,慕心喬仍意猶未盡,這可比她在那個世界彈得好多了,她娘果然不簡單。
此時夕陽西下,山上風(fēng)景雅致,山下風(fēng)光秀麗。
“好曲子,姑娘好琴藝!”清脆的擊掌聲先響起,伴著男子清朗好聽的聲音,格外動聽。
慕心喬這才看向來人,那人一襲月白色錦袍,眉清目秀,頭發(fā)用一根白錦束起。此時也在打量著自己,眸光清淺。
“公子謬贊,不敢當。”慕心喬迅速收回視線,不慌不忙地開口。
那男子淡然一笑,慕心喬只覺得眼前一亮。
“姑娘的曲子可有名字?”
“高山流水。”
“這名字倒是很貼切。我很喜歡姑娘奏的曲子,可還沒試過,還請姑娘指點一二。”那男子走到石桌旁,坐下,手指輕撥琴弦。
他的手指靈活,很是白皙,格外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似是跳舞,旋律優(yōu)美。
這人一定是妖孽,慕心喬心里想到。
那男子似有所覺,抬頭看了她一眼,垂眸掩飾住眸底的輕笑。
直到落下最后一個音符,那男子才收回手,似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公子確定這是第一次奏這曲子?”慕心喬率先開口問他。
那男子點頭,神態(tài)謙恭:“不錯。”
慕心喬想著這是什么腦子,記憶力如此強大。沒有曲譜,只聽了一遍曲子,就能記住韻律,最重要的是能一個音符都不差彈下來。
那男子笑吟吟地看著她,慕心喬穿了一件白色短衫,配了一件海藍色繡白蘭花長裙。烏發(fā)挽成隨云髻,斜插了一根金菊花,那俗氣的簪子竟將普通的衣料襯得鮮亮起來。
“公子還真善韻律。”慕心喬不由得有些感嘆,語氣卻是真誠至極。
兩人如多年好友,閑聊了起來,那男子的學(xué)識淵博,深深吸引著慕心喬,竟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直到月上柳梢,才發(fā)現(xiàn)天色已晚,兩人相視一笑。
“這么晚了,也該下山了。”那男子眸光一閃,“還沒請教姑娘芳名,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慕心喬看了一眼天色,“慕心喬。”
“原來是慕二小姐。”那男子朗聲開口:“楚子期。”
“子期?”慕心喬神色一怔,“原來真有子期。”
見楚子期疑惑不解,慕心喬當先走在前面,講起了《俞伯牙摔琴謝知音》:“浪說曾分鮑叔金,誰人辨得伯牙琴!于今交道好如鬼,湖海空懸一片心。古來論交情至厚莫如管鮑。管是管夷吾,鮑是鮑叔牙……”
慕心喬清潤的聲音響起,楚子期跟在她后面走著,聽得津津有味。
“伯牙見他不告而坐,微有嗔怪之意,因此不問姓名,亦不呼手下人看茶。默坐多時,怪而問之:‘適才崖上聽琴的,就是你么?’樵夫答言:‘不敢。’伯牙道:‘我且問你,既來聽琴……’”
從俞伯牙與鐘子期相識,到兩人怎樣成為知音,如何相約分別……
慕心喬將故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講到最后不免有些感嘆,直到山腳下,才將整個故事講完。
楚子期也沉浸在故事中,兩人竟有些惺惺相惜。
正當楚子期緩過來,想送慕心喬回去時,慕明逸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妹妹。”
朱君彥隨后下了馬車,走了過來,“喬兒。”
“哥,表哥。”慕心喬有些心虛,“你怎么來了?”
慕明逸狠狠瞪了她一眼,看著她身后的楚子期皺眉,沒好氣地說道:“我再不來,爹爹就會發(fā)現(xiàn),到時候看你怎么辦。”
“我這不是回來了么,”慕心喬小聲嘟囔道:“哥哥也太小氣了些。”
“等會兒再跟你算帳。”慕明逸不忍苛責妹妹,可看到楚子期可就沒那么客氣了,“楚世子還真有閑情逸致,這么晚了還不趕緊回去,也不怕海陵侯擔心。”
楚子期看著慕心喬上了馬車,“子期向來如此,父親自是不會責怪。”
“那就好,”慕明逸冷笑。
如果楚子期不來,慕心喬也許早就回去了,只要想到妹妹與楚子期一起,語氣頗為不善:“可妹妹是個姑娘家,自是比不得楚世子,此事如若被家父知道,難免被罰,楚世子樂于看到?”
朱君彥上前一步,仔細盯著楚子期的臉,“我雖不知楚世子因何而來,可卻知道天色晚了,該照顧姑娘回家,可楚世子卻并非如此,莫非這就是海陵府的家教?”
“我與慕二小姐只是聊個天而已,如果兩位公子不來,我自會送她回營帳。”楚子期將慕心喬的馬僵繩遞給他,“慕二小姐,今天你講的故事很好,我們后會有期。”
慕心喬輕輕應(yīng)了一聲,楚子期也上了自家馬車,吩咐了一聲,馬兒就狂奔而去。
朱君彥臉色瞬間一黑,什么叫“如果兩位公子不來,我自會送她回營帳”,這是怪他們來得早么?
慕明逸雙眸滑過一抹冷厲,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再讓楚子期見到妹妹。
與朱君彥對視一眼,也上了馬車。
這輛馬車是慕心喬平日用的,馬車里寬敞舒適,布置得極溫馨,里面的東西更是應(yīng)有盡有。
慕心喬見自家哥哥上來,連忙倒了一杯茶給他,“哥哥。”
“別想用一杯茶糊弄我,”慕明逸放下茶碗,“你與楚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