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峰人挺不錯的,聽著我的抱怨不急不忙的招呼著同事都進了店里,畢竟這事讓外人看來不大好看,內部事情還是得內部解決。
一群人站了一排,就和平時的晨會一樣。
陳志峰讓他們先匯報一下前一天的戰績,接了幾輛車交了幾輛車,比平時進步了還是退步了,打算今天怎么干,都得說說,弄得就和某違,法阻止似的。
然后拉著我就進了他的辦公室,給我遞了煙,我也沒有顧忌,接過來就給他說了這兩天來之后發生的事情,當然白溪萍的事情我隱瞞了。
辭職理由就是半夜太吵,睡不好覺,至于那些傳說,還有楊宗坤說的話我是只字未提,就是真的因為害怕也不能說啊。
陳志峰聽著我的話,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嘀咕了一句,“媽的,怎么那么快?”
“你說的什么?”我沒聽清,接著追問道。
“哦,沒什么,你看啊,小劉,我們這一行呢遇到半夜救援的情況其實是很正常的,你說是吧?你這剛來就受不了了出去你找什么工作去?”
“這年頭就業形勢那么嚴峻,出去也不見得比這里好,這樣吧,你先干著,我考慮一下,畢竟我們招人也需要時間不是,等著招招人看看,到時候你要是非走不可,咱們就把工資給你結了,你看行嗎?”
說實在的,陳志峰這話說的讓我挑不出任何毛病來,深層意思也是讓我考慮一下去留,畢竟工作可能好找,但是工資那么高的可就沒有幾家。
談完話我就出了陳志峰的辦公室,跟著楊宗坤繼續打下手,又一天的繁忙工作開始了。
拿著砂輪機正在打磨車漆,手機在兜里就震動了,我放下砂輪機掏手機,心想著難道白溪萍給我打電話了,匆忙掏出來一看,是老爸給打來的。
找了工作安頓下來給家里打過電話報了平安,也大致說了一下自己已經找到工作了,待遇不錯,這個不早不晚的點打電話難道有什么事情?
“喂?希杰啊,上班呢?”對面傳來了爸爸疲倦的聲音。
“爸,嗯,我上班呢,有什么事嗎?”我聽著聲音不對,試探著問道。
“我……我想,你哥他,在醫院,我想讓你來幫忙照顧一下,咱家里還有不少農活,我想回去跟你媽收拾一下,晚上我們回來替你?!蔽野终Z無倫次的說道。
我聽著我哥進醫院了,我腦袋翁的一聲,這怎么可能?
我哥比我大三歲,我學習雖然不說是異常突出,但是我哥學習一直成績優異,現在是沂州大學在讀研究生,怎么就進醫院了呢?
追問了一下具體的情況我就給陳志峰請了假,陳志峰聽了我的訴說臉色也是猛然大變,當下就給我批了。
我出門打了車,直奔沂州市人民醫院,到了醫院我看著我爸媽憔悴的樣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再看看臉色煞白的哥哥,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沉重了。
我爸告訴我,我哥經常性的吐血,最后因為昏迷被同學送到了醫院,就在我工作的那一天,最讓人頭疼的是各種檢查都做了,就是查不出病因,醫藥費花了不少,弄得醫生都準備下死亡通知單了。
我爸媽大致情況給我說了一下,然后護士就進來了,嚷著找我爸媽,兩個人拉著護士就出去了,很快就回來了,我爸媽交代了一下,兩個人結伴回家,說安頓好家里的事物,再順便帶些生活用品回來,兩個人的背影顯得有些佝僂。
“哥,你這是怎么了?”我看著還算清醒的劉希豪,強顏歡笑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惡心想吐,然后就吐血,你看把咱爸媽愁的,你都工作了,我還在上學,雖然平時自己能養活自己,但是這一下,拖累你們了……”說著劉希豪也是眼角噙著淚水,在枕頭上蹭了一下,哽咽了。
“嗨,都是一家人,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蔽彝低档哪艘幌卵劢橇鞒鰜淼臏I水,安慰著我哥,我親哥。
要說我這輩子能混個大專學歷,全是我爸媽供的,但是在高考結束后,我是下學還是繼續上學,其中我哥功不可沒,這個年代,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要想出頭,上學才是比較穩妥的出路。
當然,我的職業并沒有和學歷掛鉤,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自從那以后,我考慮的就比同齡人多的多。
我哥說的拖累,基本上最大的程度來源于金錢上的,畢竟一家供兩個大學生,對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村家庭來說是很大的困難。
“你現在別有負擔,我告訴你啊,咱爸媽告訴你我找到工作了吧?一個月管吃住,能拿三千多,你就別多想了,回頭你趕緊找個對象,到時候回頭幫我?!蔽夜首鬏p松的給劉希豪說道。
跟劉希豪聊了一會,他說他累了,然后我借機出來給陳志峰打了個電話,電話一接通,我直接開口說道:“陳主管,我決定不走了,你不會介意吧?”
“好,我還想請您幫個忙,給我預支半年的工資,您看行嗎?”
“好,謝謝您?!?/p>
……
我打車又回了店里,辦公室里陳志峰面前放了一個信封,里面厚厚的一摞,看著我進來了面色凝重的說道:“你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蔽尹c了點頭。
“沒有顧慮了?”陳志峰又是追問道。
“沒有?!?/p>
“那你先把這個合同簽了吧,畢竟預支工資這個事我們擔的風險很大,這樣也好有個約束,你說是吧?”陳志峰從旁邊拿出來了一份勞動合同,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頭看了一眼,又看向陳志峰。
“不坑人,跟市面上的一樣,首簽三年?!标愔痉逡詾槲业难凵袷菓岩?,趕緊解釋道。
我搖了搖頭,順手就把合同給簽了,“謝謝你,陳哥!”發自內心的感謝。
等我再回到醫院的時候,劉希豪又開始吐血,我看著是那種暗紅的顏色,就和不是人的血似的,不要錢似的往外吐。
我趕緊跑過去,給醫生護士幫忙,然后在進急救室前被阻止了下來。
我一個人坐在門診室外,雙手交叉在頭發中,抱著頭,很是無助,很是迷茫,很是心痛。
這個世界是怎么了?我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原本幸福的家庭,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等到劉希豪出來的時候,身上插滿了管子,眼神渙散,這一幕,我的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一遍遍的喊著,“哥、哥……”
晚上爸媽回來的時候,沒帶回來多少錢,護士又來讓交錢,這一次沒有避開我,我把我的工資給付了,畢竟爸媽這么多年供我們兩個人上學實在是沒有多少積蓄。
一夜沒合眼,最后我媽說聽老家的人說不行就給找個‘明白人’給劉希豪看看,應該不是普通的病。
我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想到了白溪萍,因為她認識所謂的‘明白人’,神婆神棍而已。
我給爸媽說了一聲接著就找白溪萍去,我不知道白溪萍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的聯系方式,我只是希望能在那個酒吧找到她,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到了雨薇酒吧,還是一樣的景色,但是沒有白溪萍的身影,我問著每一個酒吧的人,但是一無所獲。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整個人就和行尸走肉一般,沒有一點生氣,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酒吧,我該去哪里找白溪萍呢?
“哎,哥們兒,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姑娘?這么高,長頭發,皮膚很白,笑起來很甜?!币粋€和我年紀相仿的一個青年,在酒吧里跟了出來,叫住我,比劃著。
我看著他,怔了一下,跟我描述的白溪萍很像,我喜出望外:“對,請問你知道她的下落嗎?”
“你是她什么人?”那青年并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警惕性還挺高的。
“我,我是她的朋友。”但是我一想,回答什么都不貼切,只回了一句朋友了事。
“你是她男朋友吧?她人不錯,你挺有福氣的,她說她要去北山上的廟里給你和他的哥哥祈福呢,看這個點應該在路上了?!鼻嗄昕粗鴸|方魚肚白,羨慕的說道。
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說白溪萍去山里要為她的男朋友祈福,而這個青年把我當成她的男朋友了,我也懶得多想這個時間點去的意義,道了聲謝直接就追了過去。
我是一路打聽著去的,沂州市以北的山里具體的廟宇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最有名氣的也就一處靜安寺,屬于佛教圣地。
廟挺大的,在大殿門口正好迎上了白溪萍,此時的她一身素衣,淡淡的裝束,好一派清新秀麗。
看到她的瞬間只是被她的容貌驚訝了一下,然后接著迎上去打了個招呼。
她看著我心事重重的樣子,很是善解人意的詢問我的來意。
我只好把自己的遭遇給她講述了一遍,重點是我哥的病情,還有我媽帶回來的沒有辦法的辦法。
白溪萍聽著我的經歷并沒有同情或者是安慰的意思,嫣然一笑,似是心中已經有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