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煥出了餐館,他一直在安慰我,說是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這里沒有線索就繼續找下一個,古語有云,苦心人天不負,總能找到辦法的。
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能理解曹遠東的做法,就像是之前的沈唐,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牽扯進這些事里。
“你從馭領出來多久了?”我問著張煥。
“差不多一年半了吧,我們學校是提前一年半出來實習?!睆垷ㄏ肓讼?,大概說道。
“你在的時候車間經理叫什么?”我哪有功夫聽他的安慰的,自己想著什么就問什么。
“那貨才不是什么好東西呢,好像是叫李子杰,那貨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麻蛋的,就是他讓我頂替了之前那個住宿舍的,可特么嚇死我了?!币徽f這個,張煥就來氣了,不過也倒是救了他一命,這茬他都忘了。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家庭住址也行?!蔽覜]有理會他的情緒,還是追問著。
“我要是知道早就去他家砸場子去了?!睆垷◥阑鸬恼f道。
“好,我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說著我就步行往回走。
張煥一聽我的話明顯的情緒不對,“哎,你說走就走啊,你沒事吧?不就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嘛,至于嗎?要不行咱換一條路繼續啊,這算什么。”
“張煥,你聽我說,這件事你真的就不要參與了,你師傅說的對,你一旦牽扯進來那就真的萬劫不復了,幫我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真的,謝謝你,我以后絕不會打擾到你了?!蔽衣犞鴱垷ǖ脑?,回過頭真誠的對張煥道著謝。
“他說的話,你也信?”張煥聽著我的話無奈的說道。
“信。而且是真的。”我點了點頭。
真假只有我自己知道,因為在我的身上已經應驗了。
“他說話十句話有九句半是瞎話,另外半句你也只能當做參考?!睆垷〒现^發,說話的樣子,恐怕我不信他。
“就算他平時說的是假話,但是他這次出于對你的安慰考慮,說的都是真的,因為我已經應驗了。所以,謝謝你兄弟,就此別過,千萬別步了我的后塵?!蔽疫€是誠懇的說著。
“哎呀,你怎么就這么倔呢?你,這樣,你倒是給我說說怎么應驗了?這個不說我是不會放棄幫你的。”張煥真是有點覺得頭大了,非要問個水落石出。
“好,這樣,我先給你說好,無論你知道了什么你都不要驚訝,也許知道了你會離開的更加干脆?!蔽腋鼰o奈,你這是圖什么啊,非要知道,那么最后的情意應該都會蕩然無存的。
“我還有什么好驚訝的,鬼都見過還在乎這個?”張煥滿不在乎的說道。
“你站在原地別動?!奔热蝗绱?,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好心好意的是推不走他了,看來只能把他嚇走。
我又折了回來,到了張煥的面前,直接拉起來他的手,放到了我心臟的位置,“你好好感受一下?!?/p>
張煥不知道我這是意欲何為,有點發蒙的看著我將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感覺到和別人的不一樣了嗎?”我輕聲問道。
這個畫面有點那什么,但是真是一點齷齪的意思都沒有,可能是被我的話給驚著了,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接著就和扎著手了似的,閃電般收了回去。
噔噔后退幾步,瞪大了雙眼,抬著手指著我,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你,沒有心跳?。俊?/p>
“這就是參與馭領修車鋪的后果,你師傅沒有騙你,我現在就是屬于萬劫不復的境地,我沒有退路,我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你和我不一樣,既然脫離了,就別再進來了,以前是我的不對,走投無路才找你幫忙,現在你對于我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退出吧,咱們得結果不是陰陽殊途就是天涯陌路,你走吧?!蔽艺Z氣十分的嚴肅,最后的話語幾乎是沒有絲毫的感情,也許只有這樣,才能把一些不相干的人推開,不再讓他們跟我一樣,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還要忍受無盡的焦慮之中。
突然之間我有點理解白溪萍了,也許她正在和我一樣,忍受著相似的痛苦,才以當初的語氣推開了我。
我腦子里很亂,下一步,我連最起碼得路線都不曾有,更不知道到該怎么做。
我不等張煥反應,我就轉身走了,一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沒有目標的走著,現在我都在想,既然我已經到了末路,何必去在乎店里那所謂的規矩。
既然我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一句‘生有何歡,死又何懼’豪言壯語在我的心頭浮現,是啊,我現在已經不算活著了,誰怕誰?。?/p>
我打算直接步行回店里,然后那個時候也是兩三個小時之后的事了,也許正好是李隆失蹤的時間點,那樣我要是也失蹤了,雖然掛念我的人不多,但他們也會傷心,不過我應該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路過一個大的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對面在路燈之下有著人影也是在等著綠燈的出現。
我粗略的掃了一眼,沒有當回事,但是我接著又看了回去,怎么越看越像胡旋呢?
這丫的肯定又是去偷蒙拐騙去了,這個點還不回住所。
可能是他察覺到有人看他,他本來四處張望的目光也是注視向我,我正好跟他對視到了一起。
頓時,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就蒙了,麻蛋的,這特么哪里是胡旋啊,這次真的是胡凱本尊!
胡凱在看到我的時候也是愣了一下,趁著還是紅燈,來往的車輛阻攔著我的前行,自己調頭拐了個方向就走。
“胡凱!你給我站?。 蔽毅渡竦墓Ψ蚝鷦P就快步走了一大截,我回過神,隔著馬路就扯著嗓子喊,一邊看著車就過路,這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跑了!
突然之間,我心中儼然一副死灰的狀態,重新有了火星,開始有了復燃的跡象,重新給了我求生的希望。
這次我確認是胡凱,因為我看到了他的正臉。
無論如何,我管你是胡凱還是胡旋,凱不凱旋的我哪有那功夫跟你順,先逮著你再說,這可是我最后的機會了。
“滴滴~!”
“吱~!”
急促的喇叭聲和急剎車的聲音不絕于耳,有的粗暴的司機更是放下車窗對著我大罵,“你特么想死??!”
我哪有心思管那么多,一路說著,“不好意思,有急事。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路對面,胡凱這貨就已經走出去了很遠了。
雖然這貨是在快步走,但是他丫的這速度也是夠快的,“胡凱!你給我停下!”
我喊著追著,可是沒有什么用,胡凱依然是腳下生風,快步消失在昏黃的路燈之下。
這情況還了得,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必須破釜沉舟,我仰頭大吼一聲,玩了命的追,我覺得我現在的速度絕對的能破千米記錄,被瘋狗攆都沒有這個速度。
直到又看到了胡凱的背影,但是他就和有所察覺似的,側頭看了一眼,接著又加快了步伐,然后鉆進了胡同。
我也顧不上累,累死是死,任其發展也是死,愛咋咋地吧。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我都累的虛脫了,當我再次沖出來一個胡同口的時候我就驚呆了。
麻蛋的,我這是回到馭領修車鋪了!
我看著胡凱也沒有停留的意思,直接進了馭領旁邊的小胡同,我急忙追過去,然后人就沒有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胡同,我也是愣了,這丫的最后的機會還是沒有抓住,白白廢了那么大的勁。
就這么看了一會空落落的胡同,我感覺是不是自己今天晚上壓力太大,神經過敏,出現幻覺了。
我喘著粗氣,歇了一會,然后心有不甘的往回走,但是我還是留了一手,剛轉頭走了幾步,接著又神經質的跑了回來,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躲哪了。
可是還是什么都沒有,我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胡同,然后看著就在隔壁的馭領修車鋪,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引導著我不讓我破壞了它的規矩?
馭領修車鋪里面,還有開著的工位燈,我也是累了,直接關了大門,關了燈,上樓。
整個人就像行尸走肉,沒有了思維,我所能想到的已經想到了,但是貌似沒有什么用,我還想它有什么用?
直接往床上一趟,摸起來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尼瑪,才剛剛九點,也就是說我進來的時候還是在九點之前。
我早已經習慣了這個點回宿舍待著,無所謂了,閉上眼睛,想找尋那一絲睡意。
這眼睛一閉,沒有絲毫的睡意,但是曹遠東的臉不時閃現,怎么也揮之不去。
想到了他我就不得不想到他的離開,他是活著離開馭領修車鋪的老人,應該也是脫離了靈契的束縛。
張煥雖然也算是僥幸逃脫,但是她沒有靈契的束縛,走了也就走了,沒有絲毫的影響。
想著曹遠東說的等著換領導的空隙才能走,我不知道多長時間換一次領導,但是我知道陳志峰才剛上任不久而已。
這就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情,難道就注定我不會成為第二個幸運兒了嗎?
想著想不通的就自行跳過,然后又回到了剛才胡凱的事情上,這件事跟曹遠東的比起來各有各的重要性,要說這胡凱也算是我另一種逃生的機會,現在我還得必須再找到他。
對于胡凱的這個事情,我真的信了沈唐當初的說法,雖然人死了,但是不是代表著他從世界上消失,而是代表著他另一個使命的開始。
而現在我唯一的切入點,在胡凱的這件事上,只有守候在他消失的地方,等著他的再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