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的時候還是有些恍惚,我依舊不確定今天是碰到了一個荷爾蒙附體的韓以修還是出現幻覺的葉思斯。
總之,今晚的韓以修,似乎給了我一個認識的新高度。
我照顧好已經睡的不省人事的老葉同志,便開始打通了顧瀾的電話。至少在感情問題上,那個磨人的小妖精還是個不錯的同盟戰友,我總不能打電話給韓思彤,跟她說,喂,你哥今天把我撩的不要不要的。
電話接通的時候顧瀾在睡覺,但我依舊好不心虛的開始跟他炫耀今天的事情并且問她韓大才子到底身怎么想的。
“葉思斯,都這一步了,你還等什么?”顧瀾在電話里沒好氣地跟我說,那樣子好像我真的逼她喝了我的洗腳水。
“哪一步了?我怎么知道哪一步了?”我無奈道:“本來我們兩家就是世交,萬一他直當我是妹妹呢?”
“葉思斯,你怎么也開始玩上哥哥妹妹的戲碼了?你的節操呢?”顧瀾此刻一點也不像平日里那一副任人揉圓搓癟的樣子,咄咄逼人的讓我覺得我們兩個絕對是角色互換了:“要真是像你說的,我估計你會被主任未來的女朋友拔光你的頭發。”
我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識的摸了摸我剛剛開始及腰的頭發,這可是比幻肢痛更讓我難以忍受的。
“你的意思是我有戲?”我問道。
“大大的。”顧瀾在電話里跟我信誓旦旦的說:“葉思斯,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反駁道,但不得不承認她的話確實讓我有了一絲小竊喜。
因為和顧瀾聊到很晚,第二天上班我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思斯,你昨晚干嘛去了?”許默在一旁有些疑惑的問。
“很明顯?”我揉了揉眼睛。
“眼袋都能拖地了!”許默看了我一眼,有些同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葉思斯,春宵一刻值千金,但也要適量啊。”
“邊去!”我一把打開她的手給了她一個白眼。
我看她笑的一臉促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么話回她。
“思斯。”韓以修從辦公室里出來,面色有些嚴肅。
我和許默對視了一眼,才趕忙走過去:“發生什么事了?”
我很自覺的接過他手上的病例,站在他身邊小聲的問道。
“剛接到通知,北城那邊急救,26歲,跳樓,身體多發骨折,腹腔大出血,正往這邊送,你跟我一起準備接人。”
我點了點頭,趕忙去準備急救用品,并跟隨韓以修來到急診通道等待接人。
就在我有些緊張的惶惶不安中,一陣救護車的鳴笛聲從拐角處傳來。我看見韓以修一陣小跑的趕了過去,也趕忙跟上。
這時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在此刻我突然就明白了這一點,我機械的跟在韓以修的身后,看見他鬢角里微微滲出的汗。救護車停在我們面前,紅藍交雜的燈光晃的我有點眼花。盡管已有一個星期的急診工作時間,但這是我第一次接診重傷患者。
我看見患者躺在救護車的擔架車上被七手八腳的推了出來,平車上躺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子,有些俏麗的臉上印著一絲血跡,夾雜著嘴角不斷涌出的鮮血,面色鐵青的嚇人。這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這是一條年僅26歲的年輕生命,這是一條剛剛開啟人生之路的生命。
我看見跟在救護車上焦急哭泣的家屬,倉皇中不禁有些疑惑,這么年輕,折騰什么呢?
“腎上腺素肌注,患者中度休克,血袋準備。”韓以修一邊用激光筆照著她的瞳孔,一邊冷靜的命令道。
我一邊應著,手上也快速的開始操作。
“瞳孔等大,對光反射正常,初步判斷無顱腦損傷。”韓以修將手上的手套摘下:“思斯,送核磁室做全身CT檢查。”
我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就往核磁室跑。
我要救回她,我當時只有這么一個念頭,我要救回那只有26歲的姑娘,我想等她睜開眼睛告訴她這個她已經厭棄的世界有多美好,至少,還有很多人希望她留下。
我把拍好的片子交給韓以修,他對著光看了一下,就遞給了我。
“聯系手術室,準備手術,尋找出血點。”
這是我第一次跟韓以修進了急診手術室,騰大附院專門建立了急診手術室以供危重患者搶救,而臨危赴命的我,惡補了近一個月的器械知識。
手術室的聚光燈被一一打開,韓以修穿上了綠色的手術服,他被包裹的只剩下眼睛,而作為他的器械護士的我,估計在他眼里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但那是韓以修,那是天才醫生韓以修,在他拿起手術刀的那一刻,我好像才真正的看清了他,之前在他身上的眷戀,親密,距離,都在這一刻撥云見日般呈現在我面前。我看見他那雙好看的眼睛露出了不同以往的神情,此刻于他來說,除了臺子上躺著的人,其他什么也不剩。
我小心的給他擦著額頭的汗,看著他那雙往日里修長干凈的手指,沾滿血污,飛快地翻動著那些看起來混為一體的內臟。
這條年輕的生命在他手中,他掌管著那電子儀器上波動著的線,如果此刻他放手,那么這條線便會拉直帶著沉睡的人從此墮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