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接到的是一個車禍的現場,出車禍的是個四五十歲的婦女,我們檢查后初步判斷為脊髓損傷,做了簡單的處理便送回了醫院。
在急診門口迎接我們的不是韓以修,而是骨傷科的一個老主任。
來來往往很多趟,一天內我出了五六次的急救,卻沒有見到韓以修一面。我控制不住的去想他,卻回憶起他早上公式般的凋零心寒不以。
第一天匆匆結束,就按小姚所說,我確實可以早早的上手這份工作,第二天我已經可以輕車熟路的來往于搶救地點與醫院之間。但我只在第二天的中午見過韓以修一眼,還只是堪堪一個白色的背影。
原本每日與他搭檔到如今形同陌路,有些關系,似乎一夜之間就可以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如同我和韓以修。
我對自己無理取鬧的行為懊悔不已,也明白出外診室醫院里給我相應的懲罰,這怪不了誰。
“思斯。”在快下班的時候突然有人叫我,我回頭看,顧瀾正提溜著她那終日不離手的小破包,站在急診門口歪著腦袋沖我笑。
原來我還有她啊,我看著她熟悉的笑臉不禁感慨道。
“籃子……”我沖她揮了揮手,眼淚不知怎么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顧瀾似乎嚇壞了,她幾步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思斯你怎么?這兩天的短信你怎么不回我?”
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小聲地和她說:“有時間細說,現在我還沒下班呢……”
顧瀾看著我有些擔憂的緊了緊握著我的手,沒有說話。
“現在沒有外診。”成醫生不知什么時候從我身后路過,手上的筆在病例夾不停的勾勾畫畫:“你要去廁所就快點,有時我叫你。”
我眼睛發紅的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沖她點了點頭,有些感激的笑了笑。就一把拽起身邊的顧瀾沖進了急診角落里的衛生間。
我在衛生間里死死的抱住了顧瀾,眼淚順著眼眶流進了她的衣領。我感覺如此嬌小的她被我抱住,體溫是如此的溫暖。
“籃子,我想辭職。”我抱著著她小聲的說道。
“你說什么?”顧瀾一把從我懷中掙脫出來,扶住我的肩膀驚訝的喊道:“葉思斯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拼命的搖著頭,眼淚成串的往下掉,說不出一句話。
“你……”顧瀾看著我欲言又止,半天嘆了口氣,踮起腳拍了拍我的頭頂。
我打掉她的手,哽咽道:“別拍,會長不高的。”
“你還要長高,再長高以后我跟你對視不得跳起來?”顧瀾白了我一眼。
我看著她撇了撇嘴,贊同的點了點頭,我們對視了半天,終于都笑了起來。
“你怎么來了?”我吸了吸鼻子問道。
“還不是你?”顧瀾白了我一眼:“這兩天我打電話你不接,發短信你不回,要不是知道你還每天在上班,我還以為你被外星人綁架了。”
我感慨著顧瀾的腦洞,有些好笑的說道:“還外星人?你真敢想,只是這兩天有點事,索性斷了和外界的聯系,過兩天就好了。”
“你到底怎么了?”顧瀾拉住我的衣角問。
仔細想想,這兩天我除了每日和我媽一個電話報平安外,還真沒理會過其他人的信息。我就像個蝸牛一樣把自己裹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死不出來。我真心應該給自己起個日本名叫缺心眼子英文名叫死倔。我自嘲的笑了笑,原來真心沒覺得葉思斯是個經不起打擊的玻璃人。
“我和韓以修冷戰了。”我嘆了口氣,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大致和顧瀾說了一下。
“主任怎么這么對你?”顧瀾聽了有些氣憤道:“我去和他評評理。”
“別。”我趕忙拉住她,搖了搖頭:“這件事本來就是我鉆牛角尖了,和韓以修沒什么關系。”
“那你打算怎么辦?”顧瀾皺著眉頭看著我,那樣子似乎再看一個不爭氣的小輩。我被她的目光噎了一下,覺得角色互換這樣的事發生在我們倆身上還是挺丟臉的。
“等等看吧。”我無奈道:“他現在估計也在氣頭上,等過段時間,找個機會我去和他道歉。”
“道歉哦~”顧瀾看我的眼光充滿了同情:“我和阿默在一起從來只有他道歉的份。”
我白了她一眼,對她這種無時無刻不撒狗糧的行為表示嗤之以鼻。
“行了,晚上我請你吃飯吧。”顧瀾笑了笑:“順便散散心。”
“改天吧。”我搖了搖頭:“今天晚上約好和秦紹禹一起吃飯。”
“秦紹禹?”顧瀾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驚訝道:“就是那天在商場里要請咱倆吃飯的帥哥?”
“如果你說的是我家那邊的商場,那確實就是他。”我點了點頭。
“葉思斯,你這是枯木逢春啊。”她看著我的眼神似乎在發光。
“什么枯木逢春?”我皺著眉頭問到。
“就算丟了韓以修,你還有那個帥哥啊!”
“你真是什么邏輯?我和紹禹只是朋友。”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枯木逢春,說的我跟沒男人活不了的寂寞少婦一樣。”
“葉思斯,你都23了,你都快奔三了。”
我看著顧瀾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覺得他的這句話聽著無比的耳熟。
跟顧瀾在衛生間分頭后,在快要下班的這十幾分鐘里,我努力的尋找著韓以修的身影,企圖能制造點偶遇,又企圖能把誤會說開。
然而這就像是個墨菲定律一樣,你要找的東西永遠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但當你不需要的時候,它又會出現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我磨磨蹭蹭的帶到下班,走出門診大門就看見秦紹禹正倚在一輛黑色的路虎上沖我擺著手。
我笑著走過去,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和秦紹禹討論好了兩個人要去吃什么后,就在汽車啟動的那一刻,我就看見韓以修正站在急診的門口,面無表情的隔著車窗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