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是少爺吩咐我給你準備的點心。”一個丫鬟端著一個精致的托盤迎了上來，蘇小沫認得她，是崇禎身邊的貼身丫鬟妙珠。

蘇小沫掃了眼托盤，只見上面呈放著兩碟小點心，一旁還放著漱口的茶具。

崇禎這小娃娃倒挺細心的，她都忘了自己還沒漱口。

“有勞姐姐了。”蘇小沫客氣了一句，便見妙珠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先生你快些吃完吧，妙珍姐姐在平堂里等著您呢。”

小丫鬟跟著蘇小沫走進了屋里放下托盤，正準備離開時，卻聽到身后似是無意地問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先王妃住在哪里啊？”

明明是隨意的語氣，妙珠卻驚了一跳，先生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不知道王爺是不喜下人議論關于王妃的事嗎？

不過王妃住哪兒是府里人盡皆知的事兒，告訴先生應該無妨吧？說不定……先生會更注意她一些呢。

想到這兒，妙珍紅著臉輕聲答道，“回先生，先王妃曾經的居所是‘雪紡苑’，先生你初來王府，可能有所不知，先王妃的院子王爺是不讓人隨便進入的，就連打掃也是王爺一個人每個月定時去做的。”

這小丫鬟挺好心的，在暗暗提醒她不要去闖先王妃的院子，不過為了那一線希望，這雪紡苑，她闖定了。

蘇小沫答了謝道了句寬心，說她只是好奇就問問，妙珍也不再停留，出了荷葉居去忙自己的瑣事。

吃完點心，蘇小沫跟著指示來到了平堂。

說實話王府太大，她剛來只顧著和崇禎玩鬧去了，府里很多地方還沒去過，就連這平堂，也是第一次來。

因著今天是浴蘭節，府里處處都可見下人有動，此時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平堂和平堂左側的堂屋附近。

蘇小沫好奇地望了左邊那建筑更為華美的堂屋，只見不時有丫鬟小廝端著裝滿熱水的木盆和木桶進去，而后又端著空桶空盆走出。

又是一堆丫鬟經過她走進堂屋，卻是恭敬地端著托盤，托盤里呈放著看起來面料極好的毛巾，每一條都疊放成一個花樣，繡著不同的紋飾，有回頭望月的，有翹首盼盼的，有戲珠噴水的。

那堂屋應該就是古人洗澡的地方了吧。蘇小沫得出結論。

只是這洗個澡也太奢侈了，看著接下來經過的一批丫鬟小廝托盤里裝著的是各色的上等香料，品種多樣，多達幾十盤，蘇小沫只想罵敗家。

她還注意到進左邊堂屋里的每個丫鬟發髻上佩戴著以艾草攢繡成蟲、魚、百獸、群花之形的飾品，而小廝則是腰部右側佩戴者類似的配飾。

反觀右邊平堂里出入的丫鬟小廝，進去的都是沒有任何飾品的，出來了的都喜笑顏開地撫摸著自己的配飾。

蘇小沫大概明白了些，也不再多想，加快了步子走進了平堂里。

平堂里丫鬟小廝紛雜地站在外屋，孫管事站在人群之外，見到蘇小沫進來，恭敬地說了一句，“先生，您直接進里屋找妙珍就可。”

她又擠過人群走到里屋，本來雜亂的人群見蘇小沫插了進來，丫鬟小廝一個個都不說話了，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儀態，一邊拿眼偷瞧著她。

身子也都自動地讓開，空出一條通道供蘇小沫進里屋去。

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里屋，卻發現里屋丫鬟小廝也是滿滿一堂，不過比外屋有秩序得多。

遠遠便看到妙珍丫鬟坐在里屋最前方，身邊還坐著一干教養嬤嬤，她們皆坐在一張長桌后面，桌子上擺放著各色的針線還有艾草之類。

這些教養嬤嬤平日里都居身在王府內院，照管著豫親王所有妾侍的起居，今日才因浴蘭節出了內院。

蘇小沫對這些有所了解，既然這些教養嬤嬤是豫親王一堆小老婆身邊的，那應該對先王妃知道的很多吧？

“先生，您來了。”這邊妙珍見蘇小沫進了里屋，起身從桌子后繞了出來。

“本來先生您的艾虎應該是奴婢和嬤嬤們負責做好的，但是王爺余怒未消，說……把您同三等下人一同對待……所以艾虎需要先生您親手做了……”

“沒事，我自己做就好。”蘇小沫理解地笑了笑，跟著妙珍走到楠木桌子前。

此時桌子里側坐著地位高一些的丫鬟還有嬤嬤等人，外側則是坐著三等丫鬟小廝之類。

妙珍走進了里側，蘇小沫則隨意地在外側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對面是一個面生的教養嬤嬤，見是蘇小沫坐下，擺正了些姿勢，捻起幾片艾葉，又遞給蘇小沫幾片，示意她跟著自己做。

蘇小沫順從地接過艾葉，就看見嬤嬤熟練地編織了起來，時不時停下等她跟上步驟。

可蘇小沫現在腦海里想的都是關于雪紡苑的事，艾虎做的好壞她并不在意，纖細修長的手指卻笨拙地翻動著。

嬤嬤手中的艾草將近成形，一只吊額白睛大老虎在五彩針線的修飾下逐漸顯現出來。而蘇小沫的卻越來越像只小胖貓，不僅胖，而且丑。

嬤嬤見蘇小沫手中那玩意，忍不住提醒道。

“先生，這艾草呀，要做成大虎的形狀。虎者至陽，百獸之長也，能噬食鬼魅，方能辟邪辟惡。”

蘇小沫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聲，“無妨無妨。”

轉而拿黑線在貓額頭上繡了個“王”字，就算是從貓變虎了。

好不容易糊弄完，蘇小沫將做好的艾虎佩戴在腰上。心里還想著找哪個嬤嬤開口打探一下關于雪紡苑的事，就聽到對面的嬤嬤又說道。

“先生，艾虎做好了你就隨妙珍去取艾草吧，掛在先生的荷葉居里，保今年一年平平安安，鬼神不犯。”

“那雪紡居今日可有人去掛？”蘇小沫聽完忍不住脫口問道，問完她就后悔了。

那先王妃自己現在就算是鬼吧……也不一定呢……說不定穿越回去了也有可能呀……希望這問題別冒犯了就好。

“先生，老奴勸您一句，關于雪紡苑的事別過問。”

果然，都這么說……感覺先王妃的死一定很不正常，要不然這豫親王干嘛這么禁言？不過只有那個先王妃才能給她穿越回去的希望，這是足以讓她欣喜若狂的事，她沒辦法不去嘗試。

這邊嬤嬤看著蘇小沫面上的變化，怕這么一個俊俏先生犯了什么傻事，忍不住提醒道，“那雪紡苑是一直被鎖著的，鑰匙在王爺身上寸步不離地帶著，掛艾草自然是王爺自己去了。”

還有鎖？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消息，看來她第一步要解決鑰匙的事。

蘇小沫應了一聲，行了禮告退，然后隨妙珍去取艾草回到了荷葉居。

日頭越來越大，約莫已經是正午了，方才聽下人議論說，主子們是午時準時進行沐浴儀式。

那么這個時候，浴堂那邊豫親王應該已經脫光光了吧？

鑰匙寸步不離地掛在身上嗎？她倒想看看洗澡的時候還怎么帶著？

蘇小沫暗笑了一聲，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