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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琵琶雪

番外一當(dāng)時年少春衫薄(十四)

江彥清接到線報,第一時間趕到了段祥麟的營前,卸下一身戎裝跪倒在了帳前。

他們二人年紀(jì)差得并不多,但江彥清一直尊稱段祥麟為“大哥”,此時他涕泗縱橫的跪在晚風(fēng)中,啞著嗓子對營里的段祥麟喊道,“是我輕敵,聽信了那些賊寇的彌天大謊,該死的是我,大哥,該死的是我啊!”

他聲淚俱下,哭得是感天動地,段祥麟吃了醫(yī)生開來的保心丹正躺在行軍床上歇息,帳外的字字句句聽在耳中,只覺得心上一陣恨意翻涌,可是如今這局面,他連一點證據(jù)都沒有,怎能斷定這是江彥清設(shè)下的圈套呢?即便是,若是此時開戰(zhàn),怕只會兩敗俱傷,損失慘重。他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將后頭營帳中那一具已經(jīng)看不出模樣的尸體帶回家里去。

段祥麟掙扎著從床上起身,副官喬振邦連忙上前攙扶他,兩人走到了營帳外,江彥清見著他更是控制不住的失聲痛哭,段連祺抓著他的手將他扶了起來,哽咽道,“天要他英年早逝,你我也無法。”江彥清握著他的手,說,“總歸是我該死,大哥,你一槍把我打死,好讓我到九泉之下為連鈺送行。”

兩個人總歸都是起居八座的堂堂督軍,如此哭哭啼啼的模樣實在不成體統(tǒng),再如何傷心,終歸人已死,再也無法挽回,心再痛,也不能停下大軍前進(jìn)的步伐,段祥麟拍了拍江彥清的手背,語帶疲倦的說道,“明日你帶著你的軍隊繼續(xù)沿著汴水下游沿岸的山地清肅余匪,沿岸這中原八省全歸你了,我要帶著連鈺回家,江南十一省從此便是我的天下,咱們以赤蕩山為界各自為政,日后若有需要便幫扶著彼此些吧,莫要忘了今日你我曾并肩征戰(zhàn)過。”

江彥清聞言,心中懸著的一顆大石頭登時落了地,那日他決定要設(shè)一個埋伏將段連鈺除去時,心中無非是害怕自己孤身一人抵不過他們父子同心,除去段祥麟的肱骨非但能解了那日盧玉瑩所受的氣,最重要的是事情一成這中原八省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這步棋雖然走得險,但到底是勝了,此時他極力按耐住心中的得意之情,抬眼只見段祥麟那張一日只見蒼老憔悴了許多的臉,看著他鬢邊星星點點的花白,心中忍不住一陣快慰。

他故作一聲長嘆,對段祥麟鞠躬道,“大哥今日對我的情意,我永世都不會忘記。”

幾道閃電劃破暗紅的天際,隨即“轟隆”一聲驚雷平地而起。

南溏的夏末,時常會有這樣的大雷雨,無由來的,轟轟烈烈的下一場,然后戛然而止,仿佛從沒來過。

蘇慕晴被這陣?yán)茁曮@醒,從夢中彈坐了起來,滿額頭皆是細(xì)細(xì)密密的汗。

她按住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慶幸著不過是一場夢,幸好只是一個長夢,可夢里段連鈺的樣子實在太過真切,他立身在一片熊熊大火之中,饒是她怎么喊他都聽不見似的,但卻對著她輕輕笑了,像往常一樣溫柔的微笑,如清風(fēng)拂面。

呆呆的在床上坐了好久,透過被木條釘死的窗戶,她眼睜睜的看著外頭的天色漸漸的翻出了魚肚白。過幾日便是中秋了,算起來他已經(jīng)走了一個月了,也不知他到底回來了沒有,若是打電話到府上找不到她指不定會怎樣的著急,或許他父親會編些謊話誆他死心,比方說她已經(jīng)變心愛上了別人之類的,前兩日她母親到房里來看她也說過,她與羅家的婚事已經(jīng)正式提起了,怕是已經(jīng)定下來了。

心中亂得不行,忍不住伸手去拉扯那窗上釘死的木條,確實紋絲不動。

正搗鼓著,忽然房門便被推開了,她趕忙跑回床前裝作無事的樣子,心想著碧云今日怎么這樣早就來送早點了,可門方一打開,卻見是她父親立在門口,身上穿著一件玄色的舊式長衫,鐵青著一張臉,背著光,看不清表情,只見他遠(yuǎn)遠(yuǎn)的朝她拋過來一張報紙,冷言道,“如今你大可以死心了。”說罷也不多做解釋,便又讓家丁鎖好了門。

一陣透徹心扉的涼意油然而生,她猶豫著上得前去撿起了那份報紙,大版面上兩個偌大的黑字,寫著“訃告”,再往下一看,那個她心心念念的名字水印一般浮現(xiàn)在了她眼眸里,只那么一瞬,她的雙手止不住的劇烈顫抖了起來,報紙飄飄忽忽的和她的身子一起同時掉落在了地板上,一眨眼,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里摔在了地板上,點點滴滴都化成了再也無法言說的相思,凝成了心中永遠(yuǎn)無以愈合的裂痕。

忽而一陣無由來的暖風(fēng)吹起在耳側(cè),蕩起了她的一縷青絲,仿佛那日在小山腰上,段連鈺臉上帶著笑,低頭在她發(fā)間輕輕一吻,說,“我答應(yīng)你,一定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上門向你父母提親。”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一陣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哭喊聲從房間里直傳出來,夾帶著拼盡全力的撞門聲音,“爸爸,放我出去,我求求你讓我去送一送連鈺,我求求你啊……”一陣陣悲痛欲絕的哭聲如層層巨浪翻涌進(jìn)蘇翰德的耳朵里,而他站在門外,聽著那漸漸嘶啞的聲音,一臉的目無表情。

外頭嘩啦啦的又下起了雨,從漫天細(xì)雨漸漸轉(zhuǎn)為瓢潑,仿佛從天上扣下來的一盆冰水,要將整座南溏城洗個一干二凈,洗掉那些曾經(jīng)的諾言,洗掉那些干涸的鮮血,洗掉那些無法言說的死別之痛。

段連祺哭了一晚上,才從睡夢中勉強起身,抬眼看見書桌上那只五彩的紙風(fēng)車,不禁又想起了大哥出征前一日特意到他房間里來向他辭別時臉上的笑容,窗邊的日光從他身后傾瀉而下,他低頭望著他,眼睛里滿是寵愛,揉著他的頭發(fā)說,“你快些長大,等我戰(zhàn)勝歸來,帶你去林子里打野豬。”

而昨日的葬禮上,他并沒有見到大哥的模樣,只是那冰冷的棺木竟就這樣將大哥帶走了,他覺得一切仿佛一場夢,多希望夢快一些醒來。

“二少爺,我伺候你梳洗吧。”何媽走到床前說道。

段連祺木然點點頭,喃喃道,“不知道大太太怎么樣了。”

大房間里的窗簾緊緊閉著,密不透風(fēng),沈雁回呆坐在大床一側(cè),眼睛仿佛干涸了的河床,再流不出一滴眼淚,段祥麟在門外守著,可她不愿開門,雖然她明知道他心中的痛并不比她少,可終究是怨他,怨他急著要把基業(yè)傳給他,怨他從兒子十五歲開始便帶著他征戰(zhàn)沙場,那么小的孩子便要經(jīng)歷殺戮、鮮血、槍林彈雨,這生在兵家到底有什么榮耀之處?分明是比旁人要苦累得多,而如今,他竟然這樣年輕就走了,才十八歲,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紀(jì),竟就這樣走了。

該有多疼,該有多害怕。

沈雁回胸腔里仿佛飛濺進(jìn)去無數(shù)塊碎片,片片扎心。

“雁回……”他顫抖著的聲音一遍遍在門外響起,她猛然想起連鈺出生的那一日,分明已經(jīng)是第二胎了,可偏生難產(chǎn),段祥麟亦是這樣守在門外一天一夜,不斷的喊著她的名字。

九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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