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眠這一埋胸的動作，讓霍昊心底一甜，腦子晃過的念頭來不及抓，就被緊接而來的慌亂打斷了。

現在不是覺得對方可愛的時候，說不準是脫力昏迷了。

霍昊把慕眠放在病床上，對任柏生說：“槍傷。”

“不光是槍傷吧。”任柏生已經拿出針管先給慕眠打了一針，“她發高燒了。”

霍昊看著那一針打在白皙纖細的手臂上，眉頭皺得死緊。

任柏生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霍昊有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你先出去。”

“不行。”霍昊毫不猶豫拒絕。

任柏生似笑非笑道：“你確定留在這里不會影響患者的情緒？”

哪怕他嘴上說著話，手底下的動作一點都不慢，需要的對應藥物給慕眠打下去。

霍昊聽出任柏生話里的弦外之音，冰冷的朝他看去。

任柏生平靜道：“她的情況很嚴重，如果出現排斥治療的舉動會很麻煩。”

他的話剛說完，床上的慕眠就發出難受的呻吟。

任柏生轉頭向她露出溫和的微笑，聲線不過壓低了兩個度就柔和得讓人安心，“你很堅強，再忍一下就不會痛了，這只是麻醉。”

結果這上帝一樣的微笑再次失效，表情做得再溫柔，慕眠也沒看一眼，那黑漆漆的眼珠子轉動向霍昊的方向，垂在床上的手也顫顛顛的抬起來往霍昊伸去。

這一舉動落入在場幾人眼里，感受完全不一樣。

任柏生被打臉打得啪啪響，霍昊卻已經來不及體會打臉了任柏生的得意，主動急促的伸出手去把慕眠的手握住，再握緊。

他緊皺著的濃眉松開，嘴巴不自覺的張開，想要喊什么卻什么聲音都沒有。

霍昊后知后覺的懊悔發現，自己竟然連這小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過沒關系，他們還會有很多時間認識，不僅是這女人的名字，包括更多關于她的一切。

霍昊嘴角微微浮現的弧度，在任柏生準備掀開慕眠身上的浴巾下冷卻，空出的一只手擒住他。

任柏生沒有生氣，淡淡道：“剛剛是我誤會了，不過你多妨礙我一秒就讓她多危險一分。”

霍昊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已經松開了手，對戴朗說：“衣服脫下來，然后出去。”

戴朗照辦，把身上的襯衫脫給霍昊后轉身出去守門。

霍昊把襯衫蓋在慕眠下身，慶幸戴朗的身量夠高，衣服也足以蓋住慕眠大部分的身體，對任柏生說：“槍傷在靠近大腿的地方。”

任柏生的臉色變得嚴肅很多，手術再得更快了。

繼誤會慕眠是被霍昊強迫，再到‘醒悟’慕眠可能是霍昊的愛人，只是發生了意外。

任柏生就盡量避免觸及到霍昊這個新晉的醋壇子，確認慕眠身上沒別的傷，只有腿上的槍傷后，就只露出慕眠這一段的身體皮膚。

“情況不太好，希望她的心靈不會太脆弱。”任柏生低聲道。

何止是不好。

霍昊看著任柏生的手術過程，臉色越來越差。

為了保證慕眠的意識不會完全消失，任柏生給她的麻醉用量并不算大，所以手術的過程中還是會有點痛覺。

這個過程里，慕眠嘴唇已經慘白，眼睛似睡非睡的直直盯著霍昊。

霍昊面上不動，心底卻始終動蕩難平。

這眼神讓他覺得自己成了這個小女人的唯一，她的全世界，所有的支柱。

他不討厭這種感覺。

霍昊知道這時候的小女人肯定已經神智恍惚了，可他還是對慕眠露出一個鼓勵性的微笑。

然后霍昊就愣然看到床上的小女人傻乎乎的跟著笑了，抖著嘴唇扯著嘴角，可憐兮兮的。

此時此刻，霍昊有股立即把她抱進懷里的沖動。

任柏生看到這一幕，微笑道：“霍少打哪里拐來的傻姑娘？”

這回霍昊沒有在意他的暗諷，光看著慕眠不動。

如果這樣能給她力量，能讓她更好受一點的話……

以前覺得沒意義又傻的行為，此刻霍昊做起來毫不別扭。

［主人，按照人類的機能，現在您應該昏迷了。］

我知道，在我睡過去后，暫時隔斷痛覺神經。

［好的。］

慕眠自覺好感度刷得差不多了。

這樣一套苦肉計下來，也足夠洗白自己，就無責任的在霍昊注視下閉上眼睛。

霍昊猛地站起來。

任柏生涼涼說道：“放心，有氣。”

難得見到霍昊這么失態的樣子，任柏生又看閉眼昏迷了的慕眠，“她比長相看起來堅強很多，竟然全程都沒喊痛掙扎一下。”

霍昊腦子里浮現之前慕眠抱著他喊疼的畫面，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

這種特殊的待遇，沒必要跟別人說。

他伸手把慕眠頭上的汗水輕輕擦拭干凈。

一個小時后。

任柏生脫掉手術手套，洗完手后回頭看向陰沉不語的霍昊。

“她的運氣好也不好，”任柏生說：“換做是別人，說不定還沒趕到這里就死了。”

霍昊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還有沒有康復的可能性？”

任柏生沒有直接回答，“你自己應該清楚。”

霍昊深呼吸。

任柏生則眼尖看到他垂在一側的手，已經握緊得能看到凸起的青筋。

“給你個建議。”

霍昊看著他。

任柏生說：“把人送回她家人那里去，有點良心的話就把人送出國，以后別聯系了。”

霍昊眉頭往中間一攏，就好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黑豹，“你管得太多了。”

任柏生笑了一聲，他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不過是被這個小姑娘手術時的表現引出幾分好感。霍昊不聽的話，他就不說了。

“你留在這里注意她的情況，我先去睡了。”任柏生轉身就走。

霍昊拉過一張椅子就坐在了病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