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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大行英雄傳

第三章貪念招災

捱到次日,眾人起個黑早,粗略用飯。恪卿轉來喚過崇堯,將一包物事交給他,說道:“天氣漸冷,妹子為大哥做一件御寒的棉衣。本想過些時日送給大哥,未成想今日就要出遠門,便連夜做停當了,把來送給大哥,為大哥送行。”崇堯道:“妹子好是有心,大哥收下了。你要好好保重。”恪卿見他要去,忙說道:“早去早歸。”言罷,欲言又止,一雙俊眼恰似兩點寒星,脈脈含情的注視著他,再不則一聲。崇堯性情木訥,不善言辭,接了她的棉衣,心下甚是感動,卻見她這般神色,正不知什么緣故。鏡平望著遠去的人,只是催促:“三弟,快走罷。”崇堯便道聲:“妹子,我去了。”同了鏡平急急的趕上眾人去了。恪卿跑到門外,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凌晨的暮色下,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淌了下來。

昱人等一干人護著一船貨物,至揚州提取了貨物,取水路直上徐州。看不盡那運河兩岸槐柳成行,商業繁榮,市鎮林立,人煙稠集。運河上風光尤甚,只見那洪舸巨艦,千舟萬艘,交貿往還,笑語喧聲,十分繁鬧。非止一日,來到一處,這里地近徐州,乃是一帶湖泊。昱人見遠去數十里也無陸地,天色又晚,便教駐船于湖面,待來日一早起航。又教鏡平,尚基等人以及水手們去睡了。

其時夜空掛一鉤彎月,秋水長天,萬籟俱寂,甚是恬靜清冷。湖面上停泊著十數艘舟船,燈火輝煌,照耀湖水。微風習習掠過湖面,湖面上泛起萬道金蛇,翻波戲浪,好不絢麗。崇堯對昱人說道:“五弟,你也去睡吧。我照看貨物吧。”昱人道:“我睡不著,今晚同三哥照看,聊聊天吧。”亦踔從船艙走出來,說道:“我睡不著,還是我來照看。三哥跟五弟去睡吧。”昱人笑道:“也罷,我們都留下來。天氣寒冷,艙中取出酒菜,邊吃酒邊聊天,咱們兄弟三個來個徹夜長談。”亦踔連聲贊好,說道:“我去取酒來。”疾去船艙抱來一大壇美酒,三個酒碗,又端來一大盤茴香豆做佐酒菜。三人就坐在船頭上,圍攏著喝酒閑話。

崇堯道:“大哥二哥睡下了么?”亦踔道:“先前聽到大哥跟大嫂在哄兒子睡哩,后來就聽不見了,想是睡著了。二哥去找六弟閑聊了,要不要喚他來一道吃酒?”昱人道:“二哥聊一會,就要去陪二嫂,休要打擾他罷。”亦踔道:“六弟說的也是,那就不去喚他啦。”崇堯道:“四弟五弟,你們看這湖水多美。”亦踔道:“湖水有什么好看的?三哥五弟,吃酒罷。”崇堯昱人同他干了,亦踔又滿上。昱人道:“做完了這筆生意,三哥有什么打算?”崇堯道:“沒想過。五弟,你想說什么啊。”昱人道:“做完了生意,我撥上一筆錢給大哥二哥,六弟七弟做安家斧資,叫他們在宋州安家。我回蘇州,這一旦相別,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崇堯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也別太過傷心。”昱人又道:“三哥是要留在宋州,還是同我回去尋訪師父?”崇堯道:“我想暫且留在宋州陪大哥二哥他們一段時間,然后回去與你尋訪師父。”昱人道:“四哥你呢?”亦踔道:“我陪三哥。”

昱人將酒滿上,三人干了,再滿上問道:“三哥想過娶妻室麼?”。崇堯一怔道:“你怎地想到問這個?”昱人道:“三哥已經二十有二了,男大當婚,天經地義的事。”崇堯道:“我身無分文,不消說這個的了。五弟,你人才十分,文武雙全,家資萬貫,怎地也不婚娶?”昱人嘆息道:“我一事無成,再者等閑我也看不上,所以捱延至今。哎,我說你呢,你反而說起我來。三哥,我是一本正經地問起。倘若有一個品貌雙全的良家女子傾心于你,你又當如何?”崇堯笑道:“這是哪里話,誰會看得上我這等粗陋莽漢?”昱人道:“若是真有一個呢?”你道昱人為何這等說辭,原來他已自母親那里得知,妹妹傾心崇堯,愛慕甚深,有心嫁他。母親問他崇堯人品如何。昱人盛贊崇堯德才兼備,是個不可多得的佳婿。其母大喜,便認為女兒慧眼識珠,所配得人。當時他母親要他的適當的時候委婉地問一下崇堯的主張,一旦崇堯有意婚配,就教昱人道出真情,但說白家不求門當戶對,倒情愿陪些婚資,置辦婚嫁諸儀,為他二人完配。

亦踔雖說粗陋,卻也覺道昱人此言蹊蹺,絕非空穴來風,莫不是真有其事。昱人同他眼巴巴地注視著崇堯,看他怎樣答復。卻見崇堯說道:“便是真有這么一位佳人,我也不能要啊。”昱人詫異道:“為什么呢?”亦踔瞪大一雙眼,說道:“三哥,這話怎么講啊?”崇堯道:“我怕辜負了人家。”昱人道:“這又從何說起呢?”崇堯道:“五弟可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逢,曾對你說的話么?”昱人道:“三哥說自己是山東人氏,六歲那年家遭不測,是師父將你從賊人刀下救了,是么?”崇堯道:“我一向不與人說起這件事的備細,今天對二位兄弟說說。”昱人道:“究竟怎么回事,三哥細細說來。”

崇堯便將師父當年告訴他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原來當年風陵渡有兄弟二人老大張袞,老二張驥。兄弟二人藝高人強,專一在渡口打劫過往客商,奸淫擄掠,無惡不作,人稱風陵雙霸。后來為有志地方官布下天羅地網,拿住二張,判了重刑。時當奸相李林甫當政,重用酷吏,打擊異己,四方網羅殺手。聽說二張入獄,便密差心腹之人勒令地方放人,地方懼禍,釋放二張,二張便成了奸相鷹犬。有一年朝中一位諫官上本彈劾奸相結黨營私,殘害忠良的罪行。玄宗皇帝對奸相未加見責,奸相反而誣陷諫官,將他貶到山東齊州做了別駕。別駕欲聯合刺史以及志同道合的官員,聯名上書彈劾奸相。不料事泄,被人告知奸***相殺機陡生,差遣二張率領一干爪牙前往暗殺別駕,借以震懾刺史以及同黨。別駕一門上下十余口慘遭橫禍,當時一位呂姓客人看見殺人,嚇的魂飛天外,逃了出來。二張發現漏網之魚,懼他知道內情,識得面孔,為禍不淺,便帶一干殺手追尋到呂家,一夜之間又殺了呂家滿門,只被救下一個小男孩,便是呂崇堯。

崇堯講出這么一段曲折離奇的悲慘身世來。昱人同亦踔不勝唏噓。昱人若有所思,默默無語。亦踔張大了嘴合不攏來。半晌,昱人道:“二張后來下落呢?”崇堯搖頭。亦踔醒過神來,深惡痛絕地說道:“事因奸相而起,他是罪魁禍首,只是他死的忒早了些,不然我非扒他的皮不可。二張是真兇,來日訪知他們的下落,我同三哥同報此仇。”昱人道:“四哥說的是,三哥的仇便是兄弟的仇,做兄弟的勢必為三哥將仇人揪出來,設法將仇報了,以慰亡魂在天之靈。”崇堯道:“事已過去一十六年了,我將報仇的心早已淡了。再說了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此生還不知能不能遇上二張。兄弟們的好意,心領了,一切順其自然罷。”亦踔道:“兄弟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到了,仇人自然會露出蹤跡來。”崇堯道:“五弟,我背負著血海深仇,便是有好人家的女兒要嫁我,我也是不能娶人家的,娶了不是害了人家麼。”昱人吁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忽爾,亦踔道聲:“怪異。”昱人道:“怎地了?”亦踔道:“你們看那。”二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隱約看到上流頭一葉扁舟極快的飄來,詫異道:“有甚怪異,值得驚訝。”亦踔道:“你們看不清么,舟上有兩人,一人劃槳,一人站在舟首,仗著一口長劍遙遙比劃著指著我們對面的那艘樓船呢。”崇堯同昱人驚奇道:“是劍?”急將目光注去,卻待又近了些,果然淡淡的月色下,那件東西泛著明亮的光芒,一閃一閃的,確似長劍。昱人道:“果然古怪。”三人疑惑間,那葉扁舟已是疾如風似得停靠在樓船前,便見亮光閃爍,傳來了一連串的呼喊躁動聲,瞬間打破了湖面夜色的寧靜。

崇堯道:“不好,有人劫掠商船,我們不能不管。”昱人道:“我喚大伙起來將船駛過去。”崇堯說一聲:“來不及了。人們起來時,賊人已經得手去了。”言罷一個縱身“撲通”跳入了湖水中,向著那個樓船游去。亦踔道:“五弟,你喚兄弟們起來撐船過來接應罷。”亦是一個縱身跳進冰冷的湖水中跟隨崇堯去了。

兩船相距不過十數丈,不消一會功夫崇堯便游到了樓船之下,奮身一躍,跳上樓船,閃過一邊。悄然看著那個強人身著青衣,提一口染上了鮮血的長劍,劍眉倒豎了,吼罵著船上的男女快快將錢物送下小舟。那合船上的男女老幼見他一上來就殺了兩個身強體壯的漢子,早驚得軟做一堆,不敢有反抗的念頭了,但是要說將財物交出來,卻是千個不愿萬個不肯,躊躇不已。青衣人以劍指著地上的兩具尸身,厲聲道:“再不交出來,這兩個就是榜樣。”幾個經不起對方的威逼,匆匆跑進船艙中去取財物。

崇堯尋條繩索放下水中教亦踔拽著繩索,攀上船來。亦踔道:“三哥,他手中有劍。”崇堯道:“不怕,過去。”兩人并肩走上船頭。崇堯向著那兩個手抱錢袋,要交給青衣人的人,大聲道:“不能把錢交給他,回去。”這兩人吃一驚,跑了回去,扒在船艙門口張望。合船上的男女都將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兩個素不相識的人,若不是看到他們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還以為是從天而降呢。青衣人異常淡定的轉身,說聲:“充好漢,還真不多見。”崇堯又向眾人道:“都回船艙去。”船上的男女如獲大敕似得連滾帶爬魚貫擠進了船艙。青衣人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們不怕死么?”崇堯道:“怕死便不來了。”青衣人道聲:“壞老子好事,老子送你們上路。”挺劍便殺。崇堯,亦踔悍不畏死,一躍上前廝打在一處,卻是萬萬沒有料到青衣人的劍術精妙,輕靈迅捷,好生的厲害。他們兩人聯手非但近不得青衣人的身,反在數合中就吃了青衣人幾劍,若不是見機的快,相互配合,須臾之間便喪了命。直慌得二人避其鋒芒,繞身游斗,藉此拖延時間。

青衣人亦是驚訝他二人身手不同凡響,不由問道:“你們叫什么名字?”崇堯道:“我是山東呂崇堯,他是我兄弟楊亦踔。”青衣人道:“呂崇堯,殺了你,可惜了你一身本事。你去罷。”當下收劍,凝立不動,顯然是要他知難而退。崇堯道:“只要你肯離開。”青衣人道:“他們可是一個大貪官的家屬,我劫的是民脂民膏。”崇堯道:“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殺人越貨。”青衣人道:“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崇堯道:“沒啥好說的。”同亦踔又撲了上去。青衣人怒火中燒,更不留情,一口劍使得青芒怒擲,只殺的二人手忙腳亂,心驚膽戰。

當在這命懸一線的危機關頭,一個身影凌空竄起,攻擊向青衣人后背。青衣人耳聽風聲,無暇索取崇堯性命,回身接戰來人。崇堯同亦踔這才看清楚這個從水中竄起的人便是徐鏡平,喜的呼道:“大哥。”見他打的吃緊,慌上前想幫。好一個青衣人一人一劍對付他們三個,依然是游刃有余,不漏絲毫敗像。鏡平贊聲:“好劍法。”青衣人:“好!送你們見閻王。”一口劍使得如鳳飛舞,逼得三人疲于應付。倏忽一人從另一艘船上躍了過來,加入了圍攻的行列。崇堯道:“五弟,你也來了。”昱人笑道:“都到了。”只見白家的貨船靠了過來。尚基,簡良,霍演以及黃家莊客,白家水手吆吆喝喝仗了棍棒陸續跳了過來。

青衣人劍法雖然高明,以一敵四,有些目不暇接,已自不能抵擋他們八條手臂。又見來了這好些人,情知不妙,于是虛晃一劍,跳出圈子,罵聲:“以多欺少,好不要臉,老子去也。”縱身跳下小舟,催促道:“快走快走。”劃槳徑自去了。眾人攛掇昱人回船,駕船追趕。崇堯道:“此人武藝之高是我生平僅見,莽撞追打,逼急了,反受其害,任由他去罷。”

那船上男女這時都鉆出船艙來,將出許多錢物酬謝崇堯。崇堯固辭不受,望著地上兩具尸身,愧然道:“我來遲一步,這些錢物留著給死去的人做喪葬費罷。”同眾兄弟們回船。近旁幾家船舶聞風趕來相幫,知曉了賊人已退,遂散了。

鏡平發現崇堯,亦踔身上傷痕,驚道:“三弟四弟受傷了。”亦踔笑道:“不打緊,皮外傷,止了血就好了。”昱人,尚基等人七手八腳的給他兩人止血敷藥,包扎傷口。崇堯道:“這人好生厲害,大哥若是遲來一步,我跟四弟就將命撂在這了。”鏡平道:“可不是,真是厲害,現在想來還是心有余悸。”亦踔呵呵笑道:“大哥不但水性好,輕身功夫也很高啊,可比得上三哥了。”鏡平道:“算不得什么。”尚基道:“咱們兄弟幾個。大哥跟三哥輕身功夫最好。就算是五弟在兩船相隔還有一丈多的時候,只這么輕輕一躍就過去了。我是自愧不如啊。”昱人笑道:“可是論拳腳功夫,二哥就比我強得多了。”亦踔道:“三哥跟五弟師出同門,曾受名師點撥。五弟的功夫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簡良道:“是是,二哥跟五哥功夫各具千秋。”霍演冷哼一聲道:“你們都在這里顯擺吧。天都這么晚了,就不睡覺了。”說罷,鉆回船艙去睡了。崇堯道:“七弟這是?”昱人笑道:“嫌我們冷落了他唄。”鏡平道:“小孩子心性,莫理他。”

翌日天明起航,未幾天抵達徐州,此去宋州,盡是陸路。昱人教船靠岸,雇了騾車卸裝了船上的貨物。又雇車轎使黃徐兩家家小乘了,留下幾個白家可靠水手仆眾在此照看,安排妥了,便同眾人取路向宋州進發。于路無話,到了宋州,打聽得蕭員外在宋州城西三十里的蕭家莊住。一行人便驅車跨馬趕到蕭家莊,昱人留下白家仆眾在外守候,自同六個兄弟進莊。黃徐亦教妻小,莊客暫且在莊外守候。

一行七人呈上拜帖,管家去報了,只說有請。七人隨著管家進了莊院,只見那殿宇輝宏,樓閣林立,林木扶蘇,宅院深邃,一派富貴人家氣象,比及白府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至大廳門口,那蕭員外早引著兩名童仆迎了出來。眾人把眼看那莊主不過三十余歲,五官端正,眉目俊朗,雄姿英發,一派雍容華貴氣象。昱人見了,自嘆弗如,暗嘲自詡風流倜儻,若與蕭員外相比,那是將雞比鶴了。崇堯等人亦是驚羨員外出眾的儀表,與之前的想象相去甚遠。那蕭員外和藹的笑道:“在下蕭寶應有幸相識各位豪杰,緣分不淺。”昱人作揖道:“小子白昱人見過員外。”崇堯等六人亦是一揖,道過姓名,拜見了。蕭寶應道:“自家兄弟何須多禮,快請到堂上用茶。各位請。”

一干人至堂上分賓主坐了,茶罷。員外道:“近兩年來蕭家跟白家生意上的往來,都是由貴府管家來往商洽,不知令尊貴體安好?”昱人道:“托員外洪福,家父身體健朗。勞員外垂問,昱人在此代家父謝過了。”員外道:“生意上的事,我已打點妥當,且歇半日,明日再說。但不知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外,還有甚麼事么?”昱人等人正為這事發愁,不好開口,員外倒是先問了出來,眾人更是尷尬,愈發不好開口。楊亦踔見他們個個如此,挺身而起道:“我來說罷。我們兄弟幾個想在宋州托著員外的福,落戶哩。”員外察言觀色,已瞧出了端倪,笑道:“各位敢是犯下了甚麼事么?”眾人被他道破心事,驚異的望著他。只見那員外淡淡說道:“不為大事。在下素來仰慕豪杰,二來看在白家面上。各位的難處就是我的難處,包在蕭某身上了。”鏡平,尚基等人見他如此仗義,起身抱拳道:“員外深恩厚意,沒齒不忘。”員外愀然作色道:“說哪里話來,這等見外,當我蕭寶應是何許人了?”鏡平等人惶然賠禮。員外亦不放在心上,吩咐管家去迎接昱人等從人車馬進莊,安置酒飯以及下榻之處。管家領命去了。

正此時一名身材偉岸,相貌豐俊的男子大步流星走入莊院,叫道:“蕭大哥,我聽說莊上來了幾個好手,人在哪呢?”寶應道:“這幾位便是,你要怎地?”那人雙目炯炯有神的打量著崇堯一干人,道:“他幾個便是么?”員外道:“你跟他們相見罷。”那人抱拳道:“在下韓朝玉,莊主是我的結拜大哥,這邊有禮了。”崇堯等人各自報了姓名,同他相見了。韓朝玉便說道:“各位遠道而來,想必都是有本事的好漢,我們下場切磋幾手拳腳如何?”崇堯等人聞言駭然。員外笑道:“我這位兄弟生性如此,各位莫怪。”尚基笑道:“原來如此,我們入鄉隨俗。以武會友,點到即止,不要傷了和氣。”

一干人到天井里,韓朝玉立住了身子,說道:“哪個先來賜教。”亦踔跟簡良見他英雄了得,不敢托大,互望一眼,雙雙搶了出去,便和朝玉赤膊格斗起來。未幾個回合,朝玉吼一聲,如晴天里響個霹靂,一手一個,抓了兩人擲出數丈開外。兩人只叫:“慚愧。”爬將起來,連聲夸贊朝玉武藝高強。昱人不服,上前討教未幾合敗下陣來。尚基復上,亦落敗,向崇堯說道:“這位兄弟不僅力大無窮,武藝精熟,而且很是經打,不容小覷。”崇堯道:“理會得了。”抖擻精神上前展開游斗功夫,拆打了十數合,反應略慢,竟被抓住雙肩向上摜起在半空。崇堯處變不驚,氣沉丹田,輕輕的落在地上,拱手道:“在下認輸了。”退后向鏡平說道:“大哥,此人功夫不弱,應變也快。”鏡平卻是沒有動手的打算,踏前兩步,說道:“單比徒手格斗,在下認輸了。”

韓朝玉道:“那若是不格斗,又怎講?”鏡平道:“我與你游斗,不教你沾到我的衣服,你終究纏不過我。那樣耗時費力,不如不打,所以認輸。”朝玉笑道:“有道理,那便算打和了。”員外看到這時,笑道:“我這兄弟天生神力,拼比勇力,鮮有其敵手。各位兄弟的武藝其實在他之上,只是莫教沾到身子,沾到了就非輸不可。”朝玉道:“大哥說的一點不錯,我甚是敬服這幾位兄弟。今天好是高興,我要與他們一醉方休。”霍演道:“我早看出來韓大哥有九牛二虎之力,所以我壓根就沒想和你打,那不是自討沒趣么。”朝玉道:“小兄弟真是伶牙俐齒。”至此崇堯等人同朝玉英雄惜英雄,稱兄道弟,一見如故,好是意氣相投。員外擺設宴席,招待眾人。

堂上擺設兩桌,蕭員外,韓朝玉相陪崇堯等兄弟七人,另一張桌子上員外家眷相陪徐黃兩家妻小。堂外兩桌分別是黃家莊客以及白家仆從,由管家相陪。其時燈火輝煌,酒肉飄香,喧聲笑語,好不熱鬧。當日盡歡而散。次日員外招待眾人用過早飯,便教管家同昱人,清點了貨物,由管家分撥人手去各商鋪出脫。員外又撥錢兩千貫,就在蕭家莊院左近,劃一塊十畝大的土地,擇了吉日,破土動工,雇請泥水木工等各色匠人為尚基,鏡平等人起建宅邸。白家的貨物都由蕭家管家出脫,昱人落得一身清閑,自覺無事,便逐日邀朝玉同兄弟們東游西逛,遍覽各處名勝不已。

晃眼月余,新宅落成,看那屋宇幽深,亭臺樓閣,水榭園圃,排列有序,好不清幽雅致,雖然比不得蕭家莊院壯觀,卻也富麗。員外又擇了吉日良時,教鏡平,尚基,簡良,霍演,黃徐兩家妻小以及黃家七名莊客搬進新宅居住。昱人又將賣貨所得的利錢為新宅廣置家具,日用物品。又大擺酒宴,盛請員外一家上下以及泥水瓦工等各色匠人,里中名流鄉紳。里中人多羨其豪富,爭來觀看,以為新來的富商巨賈,見院內男女,人來人往儼然大戶人家。后見他們俱以兄弟相稱,又得知是員外的朋友時,無不肅然起敬,另眼相看。

自此,崇堯,昱人,亦踔也搬過新宅同住。昱人見那員外不吝錢財,揮金如土,往昔自詡豪爽,自付不能教員外看的輕了,為面子上同了兄弟們邀請員外三日一小酌,五日一大宴,以夸己富。不覺萬花凋謝,北風怒號,早是十月間天氣。飲宴間,昱人留心曲意向蕭家仆從探問蕭家根基。知得員外積祖是官宦人家,后來政局動蕩,遂急流勇退,衣錦還鄉,經商已歷三代,田產廣有,商鋪作坊遍及宋州至洛陽一路州縣。往常一向是員外父祖同白家生意上往還,自去歲員外父親病逝,未及兩月母親也憂郁成疾,求醫問卜就如碳中沃雪,全然無效,最終也跟著去了。家中而今只員外一人做主,娶有一妻一妾,生有兩男一女。年雖不高,卻是胸中廣博,滿腹經綸,通古知今。察奸辯惡,往往有先知先覺之能,如有神助。打點家業,井井有條,內外悅服,人莫能測其智,上下無有不恭者。又不惜錢財,廣交豪俊,四海之內,多有故友。

至此,昱人對員外愈加敬重,想他是一個具有超凡入圣之能的人物。他原本無意回家,想出來一趟實屬不易,久聞洛陽是個好去處,何不借此機會去洛陽一游,又想:“人道說蕭寶應有未卜先知之能,且去試他一試,倒是靈驗不靈驗。”主意打定,邀了崇堯前往拜謁。拜見過了,茶罷,按事先的約定將出兩成利錢,五百余貫奉與員外。員外使管家收了,向他說:“不知昱人兄何時提取貨物,登程回家?”昱人見問,沉吟不語。員外道:“有甚么疑難的事,但說無妨。”昱人低眉道:“有事要同員外商量,員外莫怪。”員外道:“說來便是。”昱人道:“員外所囤積的邢窯白瓷,運到南方,三倍的利潤,白家豈有不取之理。只是小子游興不減,想往洛陽一趟,不知道員外肯容我遲些時候取貨么?”員外笑道:“原來如此,就拖延些時日,又打什么緊,悉從尊便就是。只是一點,十月將盡,天寒地凍,兄弟有個什么山高水低的,在下在令尊面上不好交代。”昱人道:“這個倒是不勞員外費心,我約兄弟們同往,彼此有個照應,料無大事,不日就回。”員外道:“也罷,便寬限你些時候,作成你一念游樂之興罷。”昱人抬眼道:“那便謝過員外作成了。”同崇堯辭別出來。

崇堯見他出了莊來,手舞足蹈,興奮非常,心下怪異問道:“五弟,什么事使你這么高興?”昱人道:“說不得。”暗道:“這樣看來,他也只和常人一樣,之前對他的傳聞,總是他早得了消息,故弄玄虛。虧的管家等人為他裝謊,險些教他瞞過了。”回到家中。鏡平等人相見了。昱人道:“我想同兄弟們去洛陽一趟,跟員外說過了。兄弟們意下如何呢?”鏡平歡喜道:“太好了。你和三弟四弟南去,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得相見。我們巴不得你們多住些時候呢。”亦踔簡良等人亦是歡欣不已。昱人道:“那就這么定了。”眼角余光瞥見墻角樹上拴著幾匹馬“咦”地一聲道:“誰家的馬拴在這里?”

鏡平道:“就在剛才你和三弟走后,朝玉兄弟就帶人送來六匹駿馬,說是員外教送來的。”昱人駭然道:“甚麼?”鏡平道:“員外說五弟將要遠行。沿途雖然有供出租的驛驢,卻是腳程慢,比不得馬速。于是從馬廄中挑選了六匹好馬,借我們做腳力。另外還送了十貫錢的游資。”霍演道;“我們還不大相信呢,果然五哥真想出遠門。”昱人面如土色,魂不守舍的說道:“員外真是有心。”卻又想:“明明我們兄弟七人,卻送來六匹馬,畢竟是不準。”不禁又有得意之色。時簡良道:“近日天冷,二嫂昨晚受了風寒。二哥去抓藥了,聽說了五哥要去遠游,說他不去了,要留下來照顧二嫂。”昱人聽了,悶悶不樂,心道:“員外真是怪杰。”簡良道:“員外還說。”昱人忙問:“還說了什么?”簡良見他氣色不好,囁嚅地說道:“是朝玉兄弟傳的話,說員外同朝玉兄弟要出門,就不來送行了。”昱人神情恍惚,說道:“知道了。”眾人見他如此,莫知其故,以為他受了風寒,以致精神不佳。

翌日,昱人、崇堯、鏡平、亦踔、簡良、霍演打點行裝同尚基道別了,乘馬望西而去。一行人曉行夜宿,未數日來到洛陽。入城投宿了,昱人見時候尚早,便邀了兄弟們同游,觀賞洛陽繁華。只是嚴冬天氣,花木凋落,景致慘淡,唯有街肆上車水馬龍,人流喧囂,遠勝它處。商鋪林立,南來北往的奇珍貨物在這里隨處可見,果然是繁華熱鬧的去處。又見那豪門權貴府邸,深宅大院,殿宇樓閣鱗次櫛比,出入呼奴使婢,前呼后擁,爭相競富。

鏡平道:“洛陽富有,人所共知。長安那些官宦顯貴,在他們離任之前便已在洛陽城購買田產,營建豪宅,以備離任之后居住在洛陽這塊富饒之地,頤養天年。他們往往不惜重金,把房舍建的秀麗如畫,雕欄玉砌,奇花異卉,假山怪石,池荷岸柳點綴其間,處處賞心悅目,美不勝收,實是巧奪天工,叫人看了嘆為觀止啊。可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靠著剝削貧苦百姓,得來的民脂民膏。修建一處美宅浪費的人力物力,那該窮盡多少人的血汗,實難用語言所形容。那些達官貴人,日夜過著花天酒地,揮霍無度的生活,而勞苦的百姓,日以繼夜的辛勤勞動,卻是過著衣不蔽體,食不裹腹的生活,處在水深火熱中,讓人心痛啊。”一行人聽了他這番感慨之說,都是心有感觸,默默無言。昱人道:“大哥來到過洛陽。”鏡平道:“上司委派公干,來過幾回。”

昱人道:“前面有家酒店,進去吃碗酒,御御寒,然后再轉罷。”亦踔道:“五弟這么一說,我還真覺得餓了。”一干人進入酒店,揀一副潔凈座頭坐了,喚酒保上來點了酒菜。酒保見他六人衣裳齊整,儀表不俗,忙道:“貴客,稍坐片時,馬上就來。”先將壺熱茶燙來。吃茶間,昱人流眸顧盼店中酒客,或三或兩,或三五成群,無非是些販夫士紳之流,便不以為意。當他望到窗前一桌酒客時,雙睛一亮,射定在那幾人身上,凝眸蹙眉,尋思道:“這幾個身上透著古怪。”低聲向崇堯等人說:“你們看那幾個。”

鏡平、崇堯將眼望去,只見那張桌上酒客共是五人。一個中年彪形大漢,一臉橫肉,雙眼精光四射。一個三十余歲精壯漢子,身邊坐著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迎面兩個二十余歲少年,一個鐵青著臉,一聲不吭。一個油頭粉面,笑瞇瞇,嬉笑地只顧把雙眼瞅在那女子身上。鏡平看了道:“果然蹊蹺。”思量:“他們是什么來歷。”又將眼望去,細細打量。那中年大漢酒量極大,一口便是一碗。那白臉少年則頻頻向那三十余歲精壯漢子敬酒,而他卻吃得很少,只說:“裴兄海量。”又向那女子說:“心語姑娘肯否賞光陪宮某吃上一盞。”那女子只不理他,拉著那精壯漢子的衣襟,不住嚷求:“哥,別喝了。”那鐵青著臉的少年卻是滴酒不沾,只是吃菜,左手放在桌子上,旁邊橫著一口寶劍。那劍劍首碩大,呈三耳云頭形,劍鞘鑲金嵌銀,鏤刻精細,裝飾繁復,分段箍環,古雅質樸,實非凡品。

昱人雙眼直勾勾的盯在那口寶劍上面,好是喜愛,心道:“這樣一件寶物落在他手中,豈不可惜了。”尋思著如何才能夠弄到手,如果用錢買,料他必是不肯,遂留心聽他們談話,聽得一句:“明日一早出發,去長安。”聽了這句,便有了計較,想道:“我明天一早在路上守候,設法索取,若沒緣分,便是多看上一眼也是好的。”用過了酒飯,結算了,興趣索然的同兄弟們轉了一會,回客棧住了。

這一夜輾轉反側,捱到天亮,便攛掇兄弟們起個黑早去游龍門石窟。兄弟們拗不過他同乘了馬出城,又說:“天色尚早,吃了酒飯走吧。”便在路旁一家酒店坐了下來。昱人想:“不信你們已經過去,好歹等到你們。”果不出所料,那四男一女,步行出了城來。昱人盯在那口劍上不放,目送他們走過。那伙人望西行了十數步,卻又踅了回來,在店外住了腳步。鏡平、崇堯等人好是不解,暗自戒備。昱人卻是別有一番思想,心下狂喜。當中那個油頭粉面的少年上前兩步,拱手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大家是見過面的。”昱人接口道:“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來著,一時想不起來。”那少年道:“閣下是貴人多忘事,就在昨天城中酒店。”昱人道:“啊呀,想起來了。你們這是要上哪里,不忙的話,進來吃杯酒去。”

那少年道:“我們吃過了,這就不叨擾了。在下姓宮,叫宮不渝。敢問足下高姓大名。”昱人道:“姓白,白昱人。”那宮不渝道:“哦,白兄弟。在下有一句不知進退的話要說一說,不知白兄弟肯恭聽麼?”昱人笑道:“相逢便是緣分,但說何妨。”宮不渝靦腆的笑道:“想借樣東*****同崇堯等互望一眼,想果是來者不善。昱人問:“什么東西啊?”宮不渝干脆地說:“腳力。”鏡平等人聞言一怔,萍水相逢,他們開口就要借腳力,說是借,分明就是要,這不是想要強搶麼。昱人對兄弟們的騷動滿不在乎,依然談笑自若的說:“便借給你們卻也不難,只是各位是不是也應該表示一下做兄弟的誠意。”宮不渝愧然道:“要錢的話,我們是沒有的了。不然也不會向各位借腳力了。”昱人搖頭,指著那個鐵青臉的少年道:“我不要錢,只想要他手中這口劍。”此言一出,那伙人反倒吃了一驚,面面相覷,騷動起來。

宮不渝呆了一呆,強笑道:“那可不成。”昱人絕情的說:“那就作罷了,當我沒說。”宮不渝的臉色霎時沉了下去。那個鐵青臉的男子上前,大聲道:“如果我們定要你們的腳力呢?”昱人一掌拍在桌子上:“想搶啊。”那人道:“搶你又怎的?”鏡平等人看出來昱人存心想要那口劍,以致如此。亦踔大聲道:“想打架么?來啊。”宮不渝忙上前解勸道:“這里乃是形勝之都,豈可造次群毆。這樣我們進行一個賭賽,就以寶劍做賭注如何?”昱人問:“怎么個賭法?”宮不渝道:“大家都是練過的,就比武。這樣吧,我們有五個人,女孩子不會多少武藝,充其量我們只有四個人。我們進行一場一對一的較量,這樣還算公道么?”昱人望了鏡平,崇堯一眼,想有他兩個在,怕他作甚,大聲道:“好,我們輸了,腳力送給你們。就這么定了。”宮不渝道:“我們也一樣,輸了的話,寶劍就是你的。”

鏡平同崇堯等人見這干人不三不四,不是善類,有心回避,然見對方提出的賭賽又不苛刻,兄弟們這么多人如果不敢應戰,豈不叫人笑話。又見昱人喜歡的那劍緊,都想為他掙回來,所以都是默認了。

楊亦踔看這些人不順眼,不耐煩,聽得要打架賭勝,早就按耐不住,第一個從凳子上蹦了起來,竄出酒店,跳在當街上叫道:“誰來跟我打?”宮不渝道:“規矩是我定的,還由我先來。在下人送綽號百里花,敢問閣下。”亦踔道:“老子看你只是個采花賊,吃老子拳頭。”宮不渝叫道:“你怎地罵人?”見他飛拳打到,不及細想迎了上去。崇堯等人放下碗筷,走出酒店看他兩個廝打。亦踔身高體壯,足足的比宮不渝高出一個頭,他的拳腳雖猛,卻是打不到滑溜的宮不渝。眾人一個個都為他捏著一把汗,見他們打架店家跟酒客都出來觀看,圍了一圈人指手畫腳的批點。打了十數合,宮不渝道聲:“倒。”趁著亦踔來勢,閃過一邊,足下一絆,背后又推了一把。亦踔站立不穩,身子僵直的倒在塵埃,口中兀自嚷罵:“采花賊,絆老子一跤。”宮不渝嬉笑道:“這一局,承讓了。”

簡良扶起亦踔,恨恨的說道:“使詐絆我兄弟,有種絆我試試。”撲上去就打。宮不渝也不客氣,依舊拆斗數合,將他絆倒了。崇堯道:“閣下好輕身功夫。”便要上前。昱人道:“還是我來吧。”崇堯道:“當心。”昱人跟宮不渝一動上手就使出輕身功夫,竄來躍去,夾拳帶腿,打的宮不渝措手不及,吃了好些拳腳,自知打他不過,連聲罷戰認輸了。那伙人好是驚訝,似乎沒有料到他們之中還有這等身手的人。那鐵青著臉的男子踏前幾步,雙手舉劍,施禮道:“在下三尺蛇李莫南,討教高技。足下用什么兵器?”昱人道:“沒有兵器,便空手會你罷。”李莫南道:“得罪了。”慢慢拔出劍來,只見那劍身滿身紋飾,寒光耀眼,的是一口堅利無比,剛柔相濟的寶劍。昱人道:“好劍。”

李莫南道:“勝了我,劍就歸你。”昱人道:“那就快來吧。”話音剛落,那口劍就已經刺到了胸膛上,吃了一驚:“好快的劍。”險象環生的閃了過去。當下不敢與他硬拼,展開繞身游斗的身法,且先纏住他,伺機出手。誰知那李莫南不僅劍術精妙,輕身功夫也不在昱人之下,總是如影隨形的跟定了他,劍光就在他身邊閃耀。崇堯看了這套劍法,有似曾相識之感,見昱人處境危險,很是擔心。兩人拆斗十數合,昱人“哎吆”一聲倒撞了回來,左肋下被刺了一劍,鮮血汩汩的流了出來。崇堯跟鏡平見他出手狠辣,尚想進招,連忙喝止:“住手。”李莫南笑吟吟的收劍:“這一局,我勝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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