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有些刺眼,糊滿淚水的眼睛無力睜開,大腦沉重的感覺不到自己,身軀好像四分五裂,胳膊,手臂,大腿,軀干,沒有一塊是連接在自己身上。
“天哥,天哥,你終于醒來了?!?/p>
耳旁傳來鐵罐尖銳的聲音,天哥的意識逐漸恢復,他努力睜開眼睛,燈光映入眼中開始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快的似要將腦漿從頭顱中扯出來。
天哥不由緊閉雙眼,眩暈總算緩和一些,鐵罐又在呼喚他,他痛苦的發出一聲長噓,胸口舒暢了許多。
鐵罐不知從何處找來一顆番茄,咬開一個小洞,然后將小洞塞入天哥嘴里,新鮮酸甜的汁液流入喉嚨,天哥像似剛出生的嬰孩找見了母親的胸膛,貪婪的吮吸著,很快一顆番茄被他吸食干凈,營養快速被身體吸收,他的體力在逐漸恢復。
睜開眼睛,熟悉的環境,他躺在自己的艙房里,身旁的鐵罐正在將干癟的番茄塞入自己嘴中。
天哥心中有一絲感動,每次在自己受傷之時總是鐵罐圍著他,照顧他,比川子還要體貼。
想起川子,天哥發沉的腦袋瞬間變得清晰,黑貓衛隊,閃著電弧的電麻槍,鐵刺的奸笑,川子的眼淚,全部浮現腦海,他記起自己在最后一刻昏厥,最后看到的畫面是川子被黑貓衛隊夾持著離開自己,她的長發垂下,眼睛被恐懼填滿,她流下一滴眼淚滴落在他臉上,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天哥,你在想川子吧?!贝藭r鐵罐吃完了番茄皮囊,伸出舌頭舔著嘴唇。
不等天哥問他,鐵罐滔滔不絕將之后的經過告訴了他,原來川子為了救他承認是自己偷走了電麻槍,而后黑貓衛隊帶走了她,鐵刺那幫人自然而然得到了兔子。
鐵罐怕鐵刺傷害昏厥的天哥,便懇求種植區的管理者,鐵艙的老大哥飛耙派人將天哥安全送到艙房,還討得了一顆珍貴的新鮮番茄,付出的代價是鐵罐一把保存很多年的手電筒。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天哥雖然安全逃過一劫,但他內心的憤怒與焦急充斥著頭腦,他想起川子那雙恐懼的眼睛便想立刻爬起床,砸碎那道厚重的艙門,救出可憐的川子。
鐵罐摸著他肩頭的三處創傷,將三團泥巴涂在上面,傷口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唯獨身軀酸麻,這是電麻槍留下的后遺癥,鐵艙中也就天哥能在一日四次被電麻擊中的情況下存活,換作其他人早已喪命。
眼下該怎么辦?天哥對這種枯燥乏味的生活感到深深的厭倦,他內心那股渴望再度被點燃,他感覺自己被一個濃濃的謎團包圍,他要解開疑惑,尋找到自己夢境中無數此出現過的地方,他想到了天伯,那位病入膏肓即將死去的老人。
天伯是鐵艙中年紀最大的老人,在他有記憶的時刻開始,他就與天伯住在廢墟之中,他的名字是天伯所起,他說在鐵艙中沒有名字的人會被拋棄,是天伯給了他食物,也是天伯不斷打罵他,教唆他去偷種植區的果實,每次當他空手而歸,天伯會將他綁縛在鐵床上狠狠的打,直到天伯老了打不動了。
這時天哥離開了他,他將一間無人的艙房占據,從此開始了自己獨立的生活,他自小便比別人高大,他長的很快,七八歲的時候已經形如二十歲的壯年人,二十歲的時候身形高大威猛,鐵艙無人可比,奇怪的是在他二十歲之后卻停止了生長,他一直神奇的保留在這個年紀,盡管現在他已經過了二十五歲。
因為生存環境,鐵艙中的人普遍壽命很短,他們會在二十五歲時疾病纏身,三十歲后步入衰老期,疾病與饑餓折磨著他們活不到四十。
鐵艙中每天都有饑渴的男人尋找女人,每一年會出生許多嬰孩,大部分都會夭折,偶爾有存活下來的也是畸形。
食物越來越匱乏,人們的生存環境越來越差,為了爭奪黑貓衛隊留給他們僅有的食物,鐵艙的人分做幾派,相互間搶奪食物,其中勢力最大的便是種植區的飛耙,飛耙是個神秘的人,他管理著種植區,并且與黑貓衛隊有著某種關系。
他令他的手下作他的兒子,很多人想作他兒子,但有個條件需與他兩名最厲害的兒子決斗,不需要贏,只需挨過兩人的五拳便會成為兒子,這意味著從此不再餓肚子,有許多人為之重傷或者喪命,最后能成為他兒子的人寥寥無幾。
接下來便是鐵刺一派,鐵刺是個畸形人,他出生的時候肚子上有一條裂縫,能看到內臟腸道,他的母親生下他以后便將他拋棄,與其他男人鬼混在一起,是一群骯臟的男人發現了他,他們為了取樂縫補了鐵刺肚子上的裂縫,沒想到他竟然神奇的活了過來,這群男人想看看他能活多久,便收留了他,后來他成了他們的玩樂工具,包括他幼嫩的身體。
鐵刺逐漸長大,身軀變得異常結實,有一天他殺死了這群收養他也玩弄他的男人,并且在鐵艙最骯臟的地方廢墟中找到他的母親,他當眾刨開母親的肚皮,掏出了她的內臟。
為了掩飾肚子上的疤痕,忘掉悲慘的身世,他給自己刺滿紋身,釘滿鐵釘,取名鐵刺,并且不斷參與決斗,他手段殘忍,下手極重,并將飛耙的一個兒子重傷,從此他成為決斗場中天哥之下二號人物,不少人開始追隨他,從而他有了一派勢力。
唯獨天哥不愿與任何人為伍,他強大的身體迎來無數人的挑戰,他總是鐵艙最后的勝利者,飛耙曾派人來找他,邀請他作自己的兒子,并不需要接受挑戰,天哥沒有答應。
他沒有自己的勢力,因為他厭倦這一切,他時刻在想象鐵艙外的世界,他想去尋找自己夢中的地方,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一定有這么一個地方。
一些崇拜者追隨著他,盡管他不喜歡看到他們,其中就有鐵罐,但每當他們受到威脅時天哥會挺身而出,因此鐵罐將他當做自己的神。
鐵艙很大,艙室很多,鐵艙之外是種植區,廢墟區,只有種植區才有陽光從頂部高高的密封玻璃中照射下來,這里是鐵艙人勞作的地方,盡管每隔幾日才會輪到勞作,但所有人都想去這里,不光因為可以偷到食物,最重要的是能曬到太陽,人若要活下去,就離不開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