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節(jié)的夜晚出現(xiàn)死人的事情,這是極不吉利的。但是,由于涉案的雙方都大有來頭,那青天大老爺也耽誤不得,連忙連夜開堂審案。
冷浣本人是不會待在公堂這種地方的,所以她就將她的貼身丫鬟若兒留了下來。若兒代表的是公主,自然不會給他下跪。而沈茉又是丞相府的千金,雖然只是個庶女,但是通身沒有一絲庶女的膽怯,倒似個真真的嫡女。因為摸不清沈茉在沈丞相心中的地位,他是不敢輕易讓她下跪的!
但是旁邊的若兒就不干了,非要沈茉下跪。大堂外看熱鬧的人群瞬間對公主主仆的反感又加深了一層。青天大老爺抹了一把額頭的虛汗,假裝沒有聽見若兒的話,嚴肅著一張臉重重的拍了一下驚堂木:“肅靜!”
若兒心里氣鼓鼓的,倒也沒法,在心底盤算著回去后怎么跟公主告狀。
青天大老爺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開始審理案件。他一拍驚堂木,迅速擺出官腔:“堂下所站何人,欲告何事?”
若兒立馬搶先道:“宮婢若兒,代奴婢主人浣公主指告丞相府三小姐殺害公主侍衛(wèi)!”
青天大老爺將頭轉向沈茉,“她說的,可屬實?”
沈茉眸子微抬,清冷的目光看得他通體生寒,使得他更加不敢小看了她去。她淡淡的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眾人一聽她這么說,急得在自己心里暗拍大腿,姑娘喲~你可不能這么說,你得解釋啊!看看旁邊那個什么公主的丫鬟,兇神惡煞的,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當然他們也只是這么想想,還沒到真的敢出聲大喊的地步。
沈茉不動聲色的感受著身后的氣息。心氣浮躁,胸中怒氣憤不能平,但是又被恐懼籠罩包裹著。嗯,不錯,是她想要的效果!她倒是沒有指望過這群老百姓能站出來給她作證。畢竟自古以來都是民不與官斗,更何況,他們剛剛已經領教過浣公主的刁蠻了!他們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幫她平息流言。前段時間她可被沈薔的臭名聲連累慘了,走到哪兒都是奇奇怪怪的目光。雖然她不介意吧,但是妍笑介意啊解決了這個麻煩免得她以后成天在她的面前唉聲嘆氣的。再說了,如果她的名聲太臭了以后怎么順利的開展以后得計劃呢?
雖然眾人不斷地為這個傻姑娘著急上火,但是他們同時也暗暗欽佩著這姑娘的一身傲骨,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坦然。這時人群中有人認出了沈茉,“這不是前段時間名聲很臭的沈大小姐的妹妹沈三小姐嗎?”
立馬有人出來反駁,“胡說什么呢!沈大小姐是沈大小姐,你看看堂中站著的三小姐的風采,哪里跟那個大小姐有一點像啊!”
“唉~是被不爭氣的姐姐連累了的可憐丫頭啊!”說話的是個滿頭白發(fā)的老爺爺。
又有人突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壓低聲音說道:“小聲點,那大小姐再不濟如今也是太子側妃,被她知道了可了得?”
眾人一聽忙禁了聲兒。唯獨那老爺爺冷哼一聲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們不說,大家伙兒心里都明白不是嗎?”
眾人認同的點了點頭。
沈茉微微勾起嘴角,恰巧被若兒看見。若兒冷笑,看你待會兒還笑不笑得出來!
這件案涉及太廣,一不小心可能引來天子震怒。為今之計,只能公開公正的審理了!青天大老爺摸了摸自己短小的胡須,暗想著。他揚手吩咐官差抬來浣一的尸體,又請仵作來驗尸。
來的仵作是個清瘦的中年男子。他走到大堂之上拜見青天大老爺后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微微的朝他搖了搖頭。意思是絕對公平!但是仵作卻會錯了他的意,以為他說讓他不要查出什么來。
抱著這個想法,他開始裝模作樣的檢驗起尸體來。草草的檢查過后,他便稟告結果:此人是無故死亡!
青天大老爺一聽,心里罵了他一百遍,這個笨蛋,這種死亡理由誰信啊!他有點坐不住了,本來他處于中立的,結果這個笨蛋生生的將他拉到了沈三小姐這一邊!雖然他不是這么想的,但是現(xiàn)在是個人都會誤會他了!
門口的百姓們本來挺相信沈三小姐沒有殺人的,結果仵作的這一手倒讓他們遲疑起來。就連站在人群中的云陌也覺得是青天大老爺?shù)挠行陌印R驗樗敃r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沈茉將三枚銀針射出,而且其中有一枚是射向浣公主的,不過被他攔了下來。
面對躁動的人群,沈茉仍然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若兒見她如此,以為她是仗了青天大老爺?shù)膭荩睦锔託獠黄健.斚卤闾统錾砩系挠衽疲蒙险f道:“既然大人的仵作不會檢驗,那便請宮中的御醫(yī)來吧!”她朝他遞上玉牌,這是浣公主身份的象征。若兒本就是從小長在宮中,又在浣公主身邊待久了,說出來的話竟然頗有幾分氣勢!
青天大老爺無法,只得命人拿著玉牌進宮去請御醫(yī)。他恨恨的瞪了那仵作一眼。誰知仵作竟然一臉的無辜!真的關他啥事啊?
過了一會兒,御醫(yī)請來了。他已經聽說了事情的經過,事關重大,馬虎不得。他連忙檢查起浣一的尸身來。
眾人屏息以待。
終于,那御醫(yī)凈了手后,說道:“他確實不是無故死亡的!”
眾人一片嘩然。
“什么?竟然真的不是,那……”一個人說道。
那老爺爺立馬打斷道:“急什么?他不是無故死的也不能說是三小姐殺了人!”
那人立馬陪笑道:“程老說得有理!我們大家還是看看下面的情況吧。”
眾人撇頭,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我們都在好好的等著看后面的情況,就你一個人著急了好吧!
那人呵呵呵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幾聲,又一臉嚴肅的看著大堂上的動靜。
若兒一聽御醫(yī)的話,跳起來指著沈茉叫道:“我看你這回怎么狡辯!”
沈茉毫不客氣的扇開了她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蠢貨!
若兒捂著被打紅了的手指頭咬牙,先讓你得意一會兒!哼!
青天大老爺臉一陣青一陣白,他指著仵作道:“你剛剛是怎么檢查的!”
若兒冷笑。
誰知那仵作竟還是一臉無辜的樣子。這讓青天大老爺不得不有點想法了。這個人他是了解的,官場上黑暗,時不時的總會耍出點小手段,但是他從未見過他在事發(fā)后竟是這幅表情!
就在這時,御醫(yī)開口道:“其實這位仵作說的也不錯。”
什么!眾人凌亂了。
他又接著說道:“這位仵作不懂武功,死者身上沒有一絲傷口,故,在他的理解范圍內是無故死亡。”
那仵作一臉委屈,他都說了是無故死亡了,你們都不信我!
“渾身上下一絲傷口都沒有,可有中毒?”若兒急忙追問道。
“無。”那御醫(yī)答到。
“那他是怎么死的!”若兒氣急。
沈茉勾唇,怎么死的,當然是被她殺了的唄!浣一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內力高強,她射而出去的銀針,使他內力反轉,讓他走火入魔。不過不好意思,銀針是系統(tǒng)君提供的,無形無毒,高手在空氣中可以看到銀針,但是一旦射到人的體內就會消失。實在是殺人的必備品!
對于若兒的無禮,御醫(yī)感到極其的反感。如果今天站在他面前的是浣公主,他尚可不計較,但是她一個婢女,竟然敢在他這個太醫(yī)院之首的面前大吼大叫,他心里氣極,愈加不緊不慢的說道:“筋脈逆轉,內力反噬。敢問三小姐,此人死前可有運功?”
沈茉客氣的朝他說道:“運功沒運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位侍衛(wèi)在死前還想打我來著。”
“那你可有感覺到風流動?”他追問道。
沈茉做思考狀,“我不記得了。”
“我知道!”云陌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浣一在打三小姐的時候掌心卻帶有內力,因當時我距離太遠,能夠感受到的只有些微。”
青天大老爺見云陌進來,趕緊客氣的給他行禮。笑話,這位云公子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是從小便被淑妃娘娘帶在身邊。雖說如今淑妃娘娘早已經不在了,但是冷王爺卻待他親如手足!
“大人客氣了。”云陌回禮道。
“云公子,你為何要與我們公主作對!”若兒對著云陌質問道。
云陌微微一笑,“何為作對?我與此案無關,不過是作為路人說句公道話罷了!怎么?若兒姑娘有意見?”
若兒氣得跺腳,卻也無法。她平時跟著公主,誰敢拂了她的面子。如今他這一聲聲的質問卻也不好讓她當著眾人的面威逼他,只好氣沖沖的離去。
至此,堂上的青天大老爺宣布:浣一是被內力反噬意外死亡與三小姐無關!
眾人一聽,哈~原來是自作孽啊!紛紛哄鬧著離去。
送走各位大爺后,青天大老爺一把揪著仵作的耳朵惡狠狠地問道:“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仵作哼哼唧唧的說道:“大人!大人!您不是讓我放水嗎?但是那個人身上真的沒有傷痕啊!”
“我什么時候讓你放水了!”他一個板栗丟到仵作的腦門上,“不過好在這件事有驚無險!你差點害死老爺我知道嗎?”
“哎喲——老爺小的知道,知道……”
沈茉和云陌一起出了公堂。云陌看著天色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沈茉客氣的道謝。她沒想到云陌會出來給她做證,不過以他與冷離塵的關系想必浣公主不會怎么為難他。
此時街道上的人都慢慢散去,只有零零星星的燈籠掛在兢兢業(yè)業(yè)的小攤販前。一時的喧鬧驀然褪去,殘留著街巷冰冷的寂然……
沈茉搓了搓手臂,早些的時候熱鬧不覺的,現(xiàn)在突然冷清下來竟然覺得有些冷。云陌看了她一眼,解下披風遞給她。沈茉接過披風朝他微微一笑,眼里的波瀾勾魂攝魄。
云陌別開眼,淡淡的開口道:“你今天太沖動了,浣公主不是你隨便能殺的。”
沈茉系披風的手一頓,抬頭笑著,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像一朵罌粟花,美得妖嬈,又毒得驚心動魄。“那又如何,他們不會找到把柄!”她的語氣是那么的自信!她周圍那種神秘而又強大的氣場曾經令他多少日日夜夜魂牽夢縈。
“你今天這一手很漂亮,但是……”云陌朝她逼近,她的面容映在他的眼里,清清楚楚。“你不要忘了,浣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她若死了,即使你能脫罪,在皇帝的心里,你就是害死她女兒的兇手!”
沈茉心中一驚,是她大意了!她被云陌這種縹緲的眼神看得不舒服,暗暗的往后退了一步,卻不想踩在了青苔之上,整個人不受抑制的向后倒去。云陌行動快于腦子,立刻上前攬住她的腰。沈茉眼中一喜,計劃成功。她順勢撲到了他的懷里。心里暗暗無奈,雖然這種不慎滑倒以制造親近感的戲碼很惡俗,但是屢試不爽啊!
云陌在她撲到自己懷里的瞬間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在她還沒沒有完全貼到自己的時候立馬退開。
沈茉欣喜不過三秒。她幾乎已經看到了系統(tǒng)君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禁暗中吐槽,這個支線任務怎么比她的主線任務還難搞?
云陌穩(wěn)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里離丞相府很近了,我還有事,沈小姐自己回去吧!”說完轉身就走了。
沈茉現(xiàn)在原地摩擦著下巴,嗯,他尷尬了!也不是那么難搞嘛!想完就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離去。
再說冷離塵,他不爽的看著對面的太子,太子也不爽的看著他,但是雙方都沒有表露出來。太子更是一臉熱情好客的非不讓他走,還說什么讓他留宿宮中。嗯,沒錯,那個腦殘的太子帶著冷離塵兜了一大圈回到了皇宮宴請他。冷離塵不動聲色的喝著酒,反正紅豆在沈茉的身邊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
而書璃這邊,也被冷浣牽制住了。精美的畫舫內,書璃和冷浣對面而坐。
“沈茉又惹公主不快了?”書璃試探性的問道。
冷浣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別提她了,看著她就來氣!”
“呵呵,好!”書璃干笑著,反正她是不擔心沈茉的,她比較擔心跟著沈茉去的云陌。不過他做事向來沉穩(wěn),應該不會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