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盡頭,是沒入森林的第一個轉(zhuǎn)彎處。
周圍森林密閉,偌強的陽光照耀下來,也只能在地上留下感覺不到絲毫熱量的光斑星星點點。
傳聞,這一條官道路段上常有盜匪出沒。
此時此刻,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了官道轉(zhuǎn)彎處,在拉車的兩匹駿馬前方,橫著一根約有兩人才能合抱的偌大樹干。
打劫!
一群蒙著各色三角布的山賊在車后面,將車以半圓形圍住。
山賊群的最外圍,是一名冷冷看著戰(zhàn)局的獨眼大漢,在他瞎的那只右眼上,斜劃拉著一個很顯眼的刀疤。
人群再稍微往里一點,就是二、三十個個手持矛、斧、或刀或劍的嘍啰,可見一兩具侍衛(wèi)的尸體,更多的山賊同伴的尸體在他們腳下。
再往里去,則是三名手持長劍的侍衛(wèi),他們分別防著一面。
嘍啰們雖然人多,剛剛倒在這三名侍衛(wèi)面前的尸體,已經(jīng)不下七八具。
侍衛(wèi)雖然威猛,可也耐不住人多,雙拳難敵四手,包圍圈還是在逐步縮小。
中心是馬車。
老馬知趣,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任憑經(jīng)驗豐富的車夫老劉頭怎么鞭打,也咬牙忍著,死活也不動了。
車后面追兵不斷逼近,車夫也不再去管馬,而是抄起身邊的一柄單刀,大喊一聲保護小姐后就跳下去,與侍衛(wèi)一起作戰(zhàn)。
噗!
刀劍入肉,馬車右方的一名侍衛(wèi)獨木難支,他盡管雙手握劍,在頭頂一橫,好不容易擋下了兩名嘍啰手中利斧齊攻,卻同時也露了破綻。他旁邊一名旁邊的嘍啰見機突破,由右至左,一槍戳穿了他較為柔軟的腰桿。
那嘍啰知這侍衛(wèi)定死無疑了,便輕易地抽回槍來,并興高采烈,就像是侍衛(wèi)的死給他帶來的獎勵已經(jīng)被他拿在手里了,誰料這侍衛(wèi)一聲怒吼,提起最后一口氣,先是推開格在劍上的兩柄利斧,然后借勢轉(zhuǎn)身,身體稍低一些,手中劍同時劃向三人。
速度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動作,只得眼睜睜看著那邊已經(jīng)是血跡斑斑的劍直直地向著他毫無防備的腹部而來
侍衛(wèi)面前二人,還有旁邊偷襲那嘍啰的腹前霎那間就開了三朵綻放的血花。
三個嘍啰不可置信地死去,尤其那個偷襲得手的,他那得意的笑容甚至還有一半掛在臉上。
侍衛(wèi)回旋過來,面對馬車方向,露出遺憾的一笑后,緩緩而倒。
后面的嘍啰等這侍衛(wèi)倒地了許久,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靠近前來,還覺得還不放心,非得要在尸體上再補幾下后,才露出窮兇極惡的面目來,開始大步逼近馬車。
另外兩面的情況也幾乎是這樣。
而就像是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一般,僅存的侍衛(wèi)接連倒地,就連那趕來救援的車夫老劉頭,也死在了嘍啰們的亂刀之下,身首異處。
嘍啰們將馬車團團圍住。
如果不是他們的首領(lǐng),威赫周圍百里的山賊寨主命令要活的,他們肯定就一擁而上,將里面的人大卸八塊,再搶走所有金銀細軟了。
寨主,也就是外圍的那獨眼大漢,他有一個響當當?shù)拿^——毒龍趙。
這兒毒龍趙是一狠角,十年之前,他的名聲初見,但沒有今日這般惹人注目,引出許多玄之又玄的傳說。
十年間,確切地說是前五年,他以雷霆之勢統(tǒng)一了泉州港山野中大部分的盜匪勢力,一躍成為他們的總頭目。這事跡威赫一方。
而之所以叫他“毒龍”,是因為他那瞎掉的眼上的疤痕,就像是一條刻在臉上的龍那樣,加之他的心腸頗狠,就算是剛剛還在溫存的姘頭,轉(zhuǎn)眼過來一刀砍了,血流一床,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毒龍趙這個厲害的名頭便傳遍了泉州,厲害到有些客商將他塑成泥像,當做神供奉起來。
別人拜神,是希望神下凡來幫自己一把,而這些客商拜“神”,這是希望尊“神”自己千萬不要遇到。
當了總頭目之后,一些小事,毒龍趙也交給手下的大小頭目去做了,很少親自出馬。因此在后五年里,他的傳說漸漸淡了。
今天,毒龍趙竟然為了區(qū)區(qū)一輛馬車親自出馬,可推知事情非同一般。
因為就算是馬車里塞滿了金條,這事絕不會知會毒龍趙,他手下的小頭目就給做了,更別提讓他親自出馬了。
毒龍趙走向前來。
眾嘍啰見到他前來,紛紛低頭,同時往左右避去,十分害怕。
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嘍啰忙著數(shù)搶來的項鏈上有多少珍珠,沒有注意撞到了毒龍趙,后者二話不說,拿來一把單刀,咔擦一聲就把前者給宰了。
可憐珍貴的珍珠和那人的鮮血灑了一地,周圍的人哆哆嗦嗦,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跟別說撿了。
那時,毒龍趙就定下了一個規(guī)矩,在他的幫派里面,必須要“尊重”。而這個“尊重”,就是按地位來排的。
總頭目讓大頭目死,大頭目不得不死,大頭目讓小頭目死,小頭目不能不死,小頭目讓嘍啰死,嘍啰不敢不死。
在眾人的避讓下,毒龍趙大步走近馬車,就算是踏在了趴在地上還在呻吟的手下的傷口上也毫不在意。
周圍人看了,更是顫栗不已。
老大,夠狠!
毒龍趙停在馬車旁邊,嘍啰們很識趣地避讓開去,留出一個約十步寬的空地。
接著,毒龍趙警告性地環(huán)視一眼后,伸出手去拉住馬車的門簾,就要拉開之時,卻聽馬車頂上,傳來一陣恥笑。
“大叔,你這樣做可是很不禮貌的哦!”
毒龍趙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
小半刻鐘前
“我曹,這誰啊!”
趙四站起來,看著初步與黑暗力量融合后的自己,欲哭無淚。
這我還是我嗎?
本來標準身材,一米六五,不高不矮,恰好就卡在男神與屌絲中間,現(xiàn)在變成什么鬼了?——一米八的大高個!這破影子都拉得老長,看起來老別扭了。
我那套總價值34塊軟妹幣的豪華限量版某寶預購來的衣服和鱷魚頭牌子經(jīng)久耐穿的牛仔褲呢?現(xiàn)在給我換一套全黑色的板甲,連披風、帶柵的頭盔都有了,這要我怎么活嘛?要是要小解可怎么辦?說不定還沒等脫完褲子,我就得憋死!
還送把大劍,這劍是楊過留下來的嘛!這么大!我TM拿得動嘛我……額,還挺輕的嘛。
總而言之,趙四在融合力量之后,整個人煥然一新,基本上分辨不出來與之前的他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了,就連聲音都帶有渾厚的磁性。
此時的他,全套漆黑板甲,不露出任何一點皮膚,就連關(guān)節(jié)處也用軟甲連接著,頭上更是戴了同樣顏色的騎士頭盔,落下柵,就只能隱約看得清楚里面的一雙眼睛。整個人高大挺拔,特別是紅色的披風配合著雙手大劍的效果,基本上只要往那一站,不用動什么,就能惹得千萬少女狂熱的目光了。
除卻身體異變帶來的短暫不適外,趙四還真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竟增長了許多,要是在以前,自己別說是穿這全套的鎧甲了,就算是抬起此時輕而易舉就單手握著的劍,也十分費力呢!
小潔恰好過來打擊趙四的囂張氣焰。
“領(lǐng)主大人,據(jù)我最新的測算,您目前的體力只能支撐這套裝備15分鐘,時限到了之后,你將陷入一一天一夜的昏迷狀態(tài)。所以呢,”小潔畫風一轉(zhuǎn),變得格外像開玩笑,“裝逼要趁早,否則裝不了。”
裝逼要趁早,否則裝不了。
帶著這個信念,趙四花了近五分鐘的時間,終于趕到了正被劫的馬車處。
那時毒龍趙恰好正走近馬車。
站在暗處,趙四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感覺大事不妙。
貌似,人很多嘛!
要不我偷偷溜走算了?
趙四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說實話,將這木牌的力量激發(fā)出來,純粹是意外,他就沒想過要管這事,只是想來偷偷看一眼,看有沒有機會可趁。
可是,溜走?又能到哪里去?
他只有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了,要是等這勁頭一過,豈不是要在這荒郊野嶺里昏迷個一天一夜。
也許醒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某條母狼的肚子里了吧!
既然這樣,怕他個球!
橫豎是個死,不如風風光光地裝個大逼再死!
心里打定了主意,趙四使出一招移形換位,就落在了馬車頂上。
移形換位:初級地下城領(lǐng)主套裝Q技能,可以讓裝備者在一瞬間閃現(xiàn)到不遠的某處,需要冷卻。
此時正好是毒龍趙要扯開門簾的那一瞬間,趙四看著身下的毒龍趙,開口嘲諷道。
“大叔,你這樣做可是很不禮貌的哦!”
毒龍趙抬頭一看——驚了!
什么鬼!
半跪在馬車上,正瞧著他的,竟然是一個身穿漆黑重甲的高大戰(zhàn)士?
這個戰(zhàn)士的體格,竟然能將偌大個馬車的頂棚全部擋住?
要知道,這可是能同時容納三四個人的大型馬車!
更令他驚恐的是,這名戰(zhàn)士手里拿著的一柄大劍——那光是劍身,都比自己的頭還要寬。
最為離奇的是,他是怎么悄無聲息又突然出現(xiàn)在馬車頂上的,自己為什么沒有一絲絲察覺?
這些情緒匯合起來,竟然殺人如麻的毒龍趙在瞬間愣住。
而趙四就趁著這一時候,在馬車上往前高高一躍,而后又重重落離毒龍趙身后三四步處,卻是面對著毒龍趙的方向,仍是半跪在地上的姿態(tài),只是抬起頭來,藏在柵下的眼睛,盯住了毒龍趙。
毒龍趙也不是吃素的,短短的驚愕之后,他就快速地恢復過來,之比趙四躍起遲了那么一個動作,便轉(zhuǎn)過身來,同時雙手一左一右地抽出了他腰間的雙刀,待趙四落在地上,他也做好了戰(zhàn)斗姿態(tài)。
趙四站了起來,兩人便四目相對。
在毒龍趙的眼中,透著懷疑,打量與暗暗的殺意,多年的身居高位,讓他養(yǎng)成了類似商人般計算盈虧的下意識。
而在趙四的眼中,則是只有一種赤裸裸的情感——好奇。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森林里面難得有風,此時卻有一陣涼風吹過,吹起地上的落葉。
葉在風中飛旋,不時被斑駁的光斑照到,折射給人炫目的光線。
馬車的簾被一只玉手悄悄地掀開一小角,露出如一對如美玉般的,也好奇瞧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