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哥失戀后很長一段日子,我們都處于忙碌的狀態。我們壞事做得更多,人們紛紛都開始用各自的方法提防盜竊了。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的產能,因為我以經出神入化。順便一提,我們搬家了,一個略顯高端的租賃公寓。
冬哥比我更忙,作案之余他還要忙著沖電,修養內涵。偶而路過門口藥房時,他會去調戲一番那個新來的小妹妹,就算吃個早餐他也不會忘了跟賣包子的大媽寒暄幾句,我知道他在打她女兒的主意。冬哥卻說要想收獲愛情就要大面積撒網,然后再重點培養。
前些日子,隔壁搬來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子,冬哥為了打聽人家的名字甚至翻看過別人丟棄在門口的快遞包裝。
經過幾番接觸后才知道那女子叫“田思思”,鄰里鄰居的免不了有互相幫忙的時候,慢慢地我們熟悉了起來,還相互之間在手機聊天軟件里加了好友。
思思二十二歲,短發,皮膚白皙,無痣無雀斑,我給她的容貌打九十九分,少給一分是怕她驕傲。
思思給人映像不錯,人如其名,溫溫柔柔,說話客客氣氣,有一種鄰家姐姐的感覺,搞得那陣子冬哥跟我拉家常時左也是思思,右也是思思,顯然冬哥動了心思,誰叫他是一個多情的種子。
這一次,冬哥決定用知識的魅力去征服思思。他開始努力研究星座,生肖,八字,運勢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時他故意在思思門前徘徊。當然我不是指冬哥是個卑鄙無恥之徒,只是愛耍些手段。冬哥說他要跟思思來一場跨越世紀的表白,但依我看他只不過是單相思,所以我賭他會輸得體無完膚。
“嗨!好巧。”
“嗨!好巧啊!”
“嗨!思思。”
冬哥對著鏡子反復練習著這些臺詞,我聽了不下八百遍了,而且是各種版本。他極盡完美的演繹著這句開場對白,再配合著他從無數個表情包里挑出來的君子一笑。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那一次偶然的巧遇。
劇情往往沒有按照冬哥安排的軌跡行駛,一個多月來,思思一次都沒有在冬哥埋伏的必經之路出現。
然而有些事你不想讓它撞見時他卻悄然而至。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八月的太陽很毒,地板似蒸籠,最要命的要數那濕悶的空氣。
幸好冬哥找了一片有樹陰的地段,還不至于糟糕到被烈日直曬的地步,否則我非被爆干成烤鴨不可。
那天,冬哥正在扮一個失去左腿的苦命人,其實也就是把兩條腿穿進一條褲腿,另一條褲腿打一個結這種簡單的騙局。
他身邊擺放了一對拐杖,面前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大致是寫的“在工地不慎被機器壓斷了腿,老板不管死活不肯賠錢,無錢治療,家里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和一個獨眼母親等著吃飯,希望有好心人能大發慈悲。”等等搏取別人同情的詞匯。
那些當然都是我的杰作,我還特意找暴牙龍借了一天的便攜式音響,放些悲催的曲子烘托氛圍。
暴牙龍在我們這個圈子是有名的道具王,什么坑蒙拐騙的工具他都一應俱有,而且也是有求必應。
冬哥在極力表現他的凄慘,時不時還會發出“嗷嗷”的嚎叫聲。
而我則只需要在人群聚集的適當時機現身做一個托兒。
人群里有人冷眼旁觀,有人欲言又止,有的議論紛紛,有的受到悲傷旋律的熏陶潸然淚下。
看著時機到來,我抹了口水沾在眼角,隨后大步上前掏出全身僅有的三百元扔進冬哥的鐵皮飯盒,并大聲呼吁:“兄弟們,姐妹們,叔叔阿姨們,你們眼前這個男人太不容易了,讓我們一起來幫幫他吧!不要讓你的漠視泯滅了良知,人間需要的是真情,讓我們行動起來,伸出你的援手去拯救這個千瘡百孔的家庭吧!”我說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話,聽得我自己都動情三分。
當然,那些臺詞我早已爛熟于胸。
我不敢多留片刻,拍了拍冬哥的肩頭后訊速退到人群里。
冬哥俯身向我作揖,有生以來第一次。
他必須那樣做,我似乎看到他帶著鴨舌帽下那一張大餅臉在奸笑。
路人紛紛解馕相助,一十、二十、一百、二百。
很快,冬哥的飯盒以經裝不下了,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換成了一個紙箱。
看來我的演講很成功,正當我洋洋自得時,一個既熟悉有陌生的身影出現在我視線里。
我頓感不妙,但為時已晚。
“田思思!”我驚呀的喊了出來。
“你怎么在這里?”她認出了我。
“呃……我……呃……。”我目光閃避,含糊其詞。
冬哥用手擋著自己的臉,他擔心我朝他望去,那樣非穿邦不可。
事實上我的確那樣做了,思思似乎也發現了冬哥。
“嗨,好巧啊!”冬哥急中生智,揮著手說道。
他的臺詞終于在這一刻派上用場了,只不過君子一笑卻變了味兒。
“好哇!你們合起伙在這兒騙人。”思思說得很大聲,大家都注意到了。
“噓,”我示意她別在說了。
“恨!我看錯你們了。”思思甩手瀟灑離去。
“喂,思思,別走啊!你聽我說。”冬哥急與辯解,突然站了起來。
“什么情況?”
“原來你們真的是騙子啊!”
“……”
“……”
后來的后來,我們被暴揍了,還被當眾拔得只剩褲衩,是那群憤怒的民眾。
我攙扶著現了原形的冬哥在眾人的炮轟中灰溜溜逃走,最心痛的是我借來的音響也沒能幸免于難,還有我的三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