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狂轟濫炸，日軍的8架九五式水上偵察機大搖大擺的又在陣地上空盤旋了一圈，才揚長而去。

確定飛機走遠后，步兵們紛紛起身，抖了抖身上覆蓋的被炸彈掀起的泥土，繼續抓緊時間加固防御工事。幾個衛生兵迅速的跑到剛剛被掃射倒地的輕機槍組旁邊，發現有一個副射手還沒有斷氣，趕忙跑過去給他止血包扎，抬上擔架往后方的野戰醫院送去。

吳大龍把下巴擱在炮塔邊緣上，愣愣的看著陣地上忙碌的步兵和被抬走的傷員，丁曄拍了拍他的肩膀，跳下車往自己的325號車走去。

“各車組，抓緊時間休息！”已經回到301號指揮坦克的連長陸少清通知到，“車長負責監督本車組乘員，10分鐘內都必須躺下睡覺，睡不著就閉目養神，不許有睜著眼的！”

“收到。”無線電里此起彼伏的傳來一串回應聲。

“要是張飛在咱們連還麻煩了，睜著眼睡覺還得被連長罰。”不知是哪個車長貧嘴逗了一句。

“誰啊？剛才誰臭貧呢！？報上名字！”連長生氣的喊。

“嗞——”無線電里一片沉默，誰也不敢吭聲。

欽州灣，

一架架九五式水上偵察機緩緩降落在海面上，隨即慢慢滑行到停泊在海面上的“神川丸”號水上飛機航母邊。

神川丸號水上飛機母艦原本是一艘商船，1937年被日本海軍征用作為飛機運輸船使用，1939年才剛剛被改造為特設水上飛機航母。這種航母在后來的太平洋戰場上雖然作用不大，但在此時的中國戰場上，卻可以處處逞威風。

（神川丸號標準排水量6853噸，全長146.16米，寬19米，滿載吃水9米，1臺川崎MAN型柴油機，7600馬力，航速19.5節。武裝為2門150毫米炮，2門25毫米機炮，2挺13毫米機槍。艦尾加裝1座吳式二號5型彈射器，搭載4架川西94式三座水上偵察機(E7K2)和8架中島95式雙座水上偵察機(E8N1)，作為飛機運輸艦時最多可以裝載水上飛機24架。該艦于1943年5月29日被美軍潛艇擊沉。）

海軍第三聯合航空隊的長谷川大佐站在艦橋上，看著水兵把粗壯的纜繩拋向返航回來陸續靠弦的水上飛機，接著飛行員和后座的觀察員分工將幾個鎖扣固定在飛機的起吊錨點上，再由水上飛機航母的吊臂緩緩的把飛機吊上甲板。

第一個降落的高橋中尉已經脫下了飛行夾克，來到了艦橋上。長谷川大佐聽到身后“咚咚咚”的腳步聲，回頭看向高橋中尉，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

“這次出擊戰果如何？高橋君？”

“很遺憾，我們趕到時，中國軍隊已經占領了昆侖關口外圍的陣地，對地攻擊的效果并不理想。”

“有沒有發現坦克的蹤影？”

“陣地上確實有一些履帶壓過的痕跡，但顯然已經被清理過，所以這一次并沒有發現坦克藏匿的位置。”

“嗯，看來這次支那人學聰明了……你一定要向隊員們交代清楚，每一次出擊，最優先攻擊的目標永遠是中國人的坦克……還有重炮。”

“明白。不過顯然他們在防空作戰上做了充足的準備，能躲起來就躲起來，著實增加了我們的攻擊難度。”

“耐心一點。遇到這樣的對手，耐心將是決定性的因素。只要他們還要出擊作戰，就不怕沒有暴露在我們眼中的機會。”

“是。”

“另外，根據南寧方面發回的情報顯示，支那人的飛機也已經陸續到達柳州和其他一些前線機場，估計很快就會出現在戰場上。”

“我倒是很想和中國的飛行員交交手。”

“不要莽撞，支那人的飛機最好還是交給陸軍航空隊的家伙們去對付！你們的飛機并不適合空戰。”

“是。”

“這片天空也要熱鬧起來了。”

……

“轟隆隆、轟隆隆”一陣陣猛烈的炮擊聲響徹山谷，3連的坦克乘員們無須連長下令，都紛紛從戰車下面或旁邊起身，慢慢回到各自的坦克邊準備登車。

“3連全體，暖機準備。”陸少清站在坦克隊列側面，一邊揮舞著手勢一邊大聲喊著。

“進攻提前了？”順子問吳大龍。

“我咋知道……不過聽人家炮兵14團這陣勢，真是不缺彈藥啊。痛快，真他娘痛快。”

兩人一邊說話，順子一邊完成了坦克啟動程序，其他的戰車也都紛紛發出“哐哐哐”的噪音，冒出陣陣黑煙發動了起來。

吳大龍登上坦克，戴好軟盔，踢了踢蜷縮在旁邊的萬金油。

“起來嘿！怎么這么大動靜都吵不醒你！”

萬金油睜開眼從倆耳朵眼里掏出兩團棉花，呵呵呵的笑了笑。

“你以后跟我們去車底下睡，成天蜷在炮塔里，這個味兒！散都散不掉！”

“車長，這你真不能賴我頭上，我后來也去324和324里聞過，都差不多一樣。我就沒聽說過哪輛坦克里面是香的……”

“哎呦，你還會頂嘴了還！”

吳大龍作勢錘了萬金油肩膀兩拳。

“不是我頂嘴，真是冤枉啊！你聞聞你自己，跟我有區別嗎？”

吳大龍抬起一只胳膊，聞了聞自己的胳肢窩，皺著眉頭撇了一下嘴，但仍然不改口。

“我啥味兒都沒有，這車里的臭味都是你身上的！”

“唉，你要這樣……我也無話可說了。”

萬金油無奈的站起身來，打開艙蓋往外爬。

“你干啥去？”

“你們這么嫌棄我，要不以后我都坐車頂上得了？”

“別鬧，那你連今天晚上都活不過去！”

吳大龍邊說，邊一把抓住萬金油的腰帶，把他給拽了下來。

“全體車輛注意，昆侖關口兩側都沒有適合戰車展開的地形，我們只能正面突破。”

各車組都默默的聽著陸少清的戰前布置，沒人接話。

各車組之前都從昆侖關口走過一個來回，因此每個人對關口附近的嚴峻地形都有一定的了解。尤其是2排，為了沖出昆侖關口，不僅被擊毀了一輛偵察車，還付出了一人犧牲的代價。

這還是因為上一次二排只是力求快速通過，不需要和日軍過多的糾纏，但這一次，不僅要排著隊一輛輛沖擊狹窄的關口，還要想盡辦法壓制和消滅守軍，為跟隨的步兵開辟進攻通道。

“下面我說一下分工：2排擔任主攻，我們連部的兩輛坦克跟在后面支援。1排提供火力掩護。”陸少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