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走近,猶豫著打開了紙盒,入眼的是血,白晴冉手里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哇唔哇嗚”這似乎是嬰兒的哭聲。
白晴冉撿起掉落的手機,再次照著那個紙盒。
一個剛出生還未睜開眼睛,渾身是血的小嬰兒被一塊白色的布包裹著躺在紙盒里。小嬰兒的頭發(fā)還濕答答地被血跡黏在一塊。孩子的嘴張著,哭得小手揮著,小手里竟然握著一粒綠色的翡翠。此刻,綠色的翡翠和暗紅色血跡的小嬰兒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白晴冉小心地抱起小嬰兒,護在懷里。
她在想是哪個狠心的人把這么小剛出生的孩子扔在這里,若沒有人來,這孩子豈不是—,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她抱著小嬰兒,手足無措,看著外面的雨,她拿出手機,撥通了紀巖的電話,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孱弱,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
醫(yī)院,小寶寶躺在搖籃里。
紀巖給小嬰兒的膚色、心率、反射應激性、肌張力及呼吸力等項進行評分,以此來檢查小嬰兒是否適應了生活環(huán)境的轉(zhuǎn)變。小嬰兒出生不到二十四小時,白晴冉很擔心他是不是因為先天缺陷而被拋棄,她的兩只手握著,來回地走著。不過,就算是個折翼的天使,她也會把他當成寶貝。她有想過將他送去福利院,但是這個想法只是一瞬,沒有任何的停留。她深諳那種孤獨和害怕,不忍心讓小小的他承受那么多。她也懷疑過自己年紀輕輕,是否合適帶著這個小寶貝,但是,她仿佛覺得他是上天給予她的禮物,她要好好地保護呵護他。
她抬起頭,紀巖的嘴角一勾,她如釋重負地一笑。
“小寶寶的臀部有一塊青斑,在母體內(nèi)有撞擊的痕跡,屬于早產(chǎn),需要在醫(yī)院里觀察一段時間。”
“先帶他去洗澡吧。”
“好的?!?/p>
白晴冉看著小小的帶著血跡的小嬰兒,心軟得一塌糊涂,手猶豫著,不知道要從哪里抱起,擔心弄疼了小寶寶。
“我來吧?!奔o巖輕柔地一只手托著小嬰兒的后腦勺,一只手托著他的小屁股將小嬰兒抱在懷里。
護士站在一旁,一臉癡迷地看著紀大男神給小嬰兒洗澡,他一貫握著手術(shù)刀的手輕揉敏捷地給小嬰兒清潔皮膚。
“給我塊紗布?!彼D(zhuǎn)過頭,小護士臉一紅才意識過來。
他溫和一笑,接過干凈柔軟的紗布把小嬰兒的肚臍擦干,然后用酒精棉簽消毒。最后他用小衣服將小嬰兒一裹。
“抱抱他吧。”他輕輕地遞過小寶寶。
白晴冉看著他柔和的神情,學著他的樣子,接過洗完香香的小寶寶,看著他閉著眼睛打哈欠的模樣,紅皺皺的像個小蘿卜頭。她伸出食指,忍不住在小寶寶的鼻尖上輕輕一點,又忍不住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愛不釋手,想要把他含在嘴里,用盡自己的一切去保護他。
她站在房間的窗前,看著西邊的天際漸漸鮮紅、血紅、暗紅、淺紅,終于隱沒在樓的那天的那邊。那刻,她就像褪去舊殼的知了,獲得了重生。那一層曾經(jīng)愛她護她的外殼,無論是怎樣的,只能被放在過去的時光里,銘記,湮沒。
“寶貝,你可以不太乖,但你不能去學壞。”
“我第一次做你媽媽,你第一次做我兒子,讓我們彼此關(guān)照,共同成長?!?/p>
……
“給他取個名字吧?!?/p>
白晴冉摸了摸他柔軟的發(fā)絲,“盛夏天,讓我有了一個小寶貝,就叫他夏添吧?!?/p>
“小添寶?!卑浊缛降拖骂^用自己的筆尖輕輕蹭了蹭小添寶的。
有時候換個角度看人生,會發(fā)現(xiàn)它好簡單。你能打贏怪物,就能收到禮物。
紀巖的一對朋友夫婦正好滿足收養(yǎng)孩子的條件,辦理了相關(guān)手續(xù),添寶就在他們名下。
“紀巖,我想帶著小添寶一起去法國,我想攻讀珠寶設(shè)計。”
紀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她的眼睛,“你想好了嗎?”
“嗯?!?/p>
“好。我有同學在法國,我讓他找好房子?!?/p>
“謝謝你,紀巖?!卑浊缛降氖州p輕伸到他的后背,拍了拍,頭虛靠在他的肩膀一側(cè)。
“我們之間就不要這么客氣了?!?/p>
“你跟我去個地方。”
白晴冉把小添寶交給護士照看,疑惑地跟著紀巖,紀巖開車停到了之前白晴冉住的那條小巷口邊的空地。熟悉的街景涌入白晴冉的眼睛,她呆呆地坐在車里,腦海里持續(xù)不斷地閃現(xiàn)著,想要捕捉點什么,卻又抓不真切。
紀巖跑到草叢里,像個孩子般蹲在地上,搜索者,白晴冉拉開車門,看著男子。此時身著白色襯衫的紀巖劉海微微遮在額前,有些凌亂但是絲毫不減他儒雅的氣質(zhì)。只是此時他找尋東西的樣子透露了他心里的期待和緊張。
因為不知道他到底在尋找些什么,白晴冉只能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男子。
“找到了!”紀巖突然間興奮地站起來。
手里握著幾根青綠色的枝莖,湊近了仔細看,折斷處還滴著白色的汁液。
“小冉,你還記得這草么?”白晴冉看著紀巖一臉期待的樣子,再次認真地研究了一下。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只記得小時候一直會采下來玩過家家。”
“對,就是過家家!”紀巖一把握住她的雙肩。
“什么?”
“你還記得我們一起玩過過家家么?你把它涂在我的手上?!?/p>
“我們搭座房子,以后住在里面好不好?”紀巖復述了二十年前的那句話。
“你是紀阿姨家做客的小哥哥?!?/p>
“想起來啦。
”嗯?!啊?/p>
“你知道嗎?那天你走了以后,我總是在等你回來找我玩,可是你再也沒有回來過,后來,我就搬走了?!卑浊缛降纳袂樵絹碓铰淠?。
“對不起,那年,我隨著爸爸媽媽去國外了,然后就和你失散了。我沒能在更早的時間找到你,陪你度過那段難熬的日子,和你一起體驗年少時的瘋狂,所幸的是,無論歷經(jīng)多少,或早或晚,我還是找到了你,以后的日子,我都會在?!?/p>
白晴冉最脆肉的心弦在此時間崩塌,她捂著自己的眼睛,淚水從指縫間流淌下來。若是在母親死后,她失去了親人的話,那么紀巖就是她此生選擇的親人,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至親。
此時微風拂過她齊耳的短發(fā),馬路上斑駁交錯著黃色的陽光。紀巖和她,黑色的影子被拉長,交錯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