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公公身材高大,面白無須,模樣很有些俊朗,男子氣概十足。如果平常走在路上,白瑤絕對不會把他和缺失了某樣東西的人聯(lián)系起來??墒堑燃竟婚_口,白瑤就發(fā)現(xiàn),果真天下公公一般樣!
“哪一位是白小姐?”季公公進入白瑤院子的小廳后,眼白朝上,倨傲問道。嗓音細細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硬擠出來。
白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小廳里只有她和哥哥白音,誰是白小姐,一目了然。季公公明知故問,顯然是來刁難她了。
白瑤從來不是個會忍氣吞聲吃虧的主,當即盈盈一笑,走到季公公身前,伸出白嫩的小手在他面前揮了揮,用少女特有的天真爛漫道:“公公,我這么大個活人您都看不見,是不是眼神不好用了?我爹爹有一些清肝明目的藥丸,我讓人取些來給公公服下?!?/p>
說完,白瑤就沖小廳外喊道:“小竹,快去主院里找一些我爹常用的藥丸來?!?/p>
接著,又對季公公抿唇一笑道:“我爹的眼神也不太好,每次我和哥哥站在一起,他總會把哥哥錯認成我?!?/p>
聽到這話,白音差點兒繃不住笑場。這話活脫脫是在諷刺季公公了。偏偏白瑤一臉認真,眼神誠懇,叫人想發(fā)作都找不到理由,只能憋下這口氣。季公公的一張白臉漲成了豬肝色。
不過,季公公到底是宮里的老人,人老成精。短暫的失態(tài)之后,他的表情又恢復平靜,他看著白瑤,一字一頓,不帶絲毫感情的轉(zhuǎn)達太后旨意:“宣白府嫡小姐白瑤,三日后進宮,參加太后舉辦的牡丹宴!”
“民女謹遵旨意!”白瑤垂首,恭敬無比。
白音的眉間染上一抹憂慮,太后突然邀請小妹去宮里做什么?無緣無故的……他從腰間解下一只分量不輕的荷包,遞到季公公的手里,季公公掂了掂,面無表情收下就打算離開。
白音急了,趕緊出聲:“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
“白公子是否想問太后為何突然召白小姐進宮?”季公公背對著白音發(fā)問。
白音道:“還請公公指點一二?!?/p>
“指點不敢當,太后的心思,咱家也不敢胡亂揣測。我只知道這一回的牡丹宴,太后娘娘除了邀請白小姐,還邀請了衛(wèi)大人的女兒?!?/p>
當朝為官姓衛(wèi)的大人不多不少有三個,但是人在珈藍郡,且還能入太后眼的,只有一個!那位衛(wèi)大人的女兒,如果他沒記錯,名字叫做衛(wèi)憐!
白音的眼里閃過復雜的神色,白瑤卻像沒事人一樣,在季公公走后,皺皺鼻子不滿道:“態(tài)度真差!一點兒禮貌都沒有!”
“小妹,”白音看著白瑤,欲言又止。白瑤卻瞬間秒懂了他的擔憂,大咧咧地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放心吧,你妹妹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不會再被那個衛(wèi)憐欺負了去!”
“不僅僅是不被欺負……”
“我知道,上次落水的賬!趁著牡丹宴,正好清算回來!”白瑤眼眸微瞇,眼里閃爍著狡黠的光。
白音:“……”不,小妹,我只是想告訴你在保護自己的時候不要忘記了“宮里的規(guī)矩”!
陸琴心和白玉山下午回府之后就聽說了太后宣召白瑤進宮的消息。白玉山表情淡定,只叮囑白瑤“不要緊張”,然后就叫上白音一起去書房商談?wù)虑椤?/p>
陸琴心則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連自己的主院都不回,徑直去了白瑤的小院。
“瑤兒,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不想進宮?”
白瑤搖搖頭,很誠實回答:“沒有。”
說完,看陸琴心一副又不贊同又擔憂的模樣,補充道:“我想去看看皇宮是什么樣子。”
“你想看,年尾的時候?qū)m里會舉辦大宴,讓你爹帶著你去參加,大大方方看,這牡丹宴,不參加也罷?!?/p>
珈藍國每年年尾的時候,皇帝都會在宮里宴請百官。一來是慰勞大家,二來是樹立皇權(quán)的威嚴。
白瑤的爹白玉山是低位僅次于寒王爺?shù)某兄爻?,按理,他是可以帶著家里全部的女眷出席。不過白玉山癡情陸琴心,兩人成親十多年來,后院中連個通房都沒有,更遑論庶女了。
往年,少女白瑤身嬌體弱膽子也小,一次大宴都沒參加過。所以大宴上會是個什么境況,白瑤并不知曉。但聽陸琴心的意思,仿佛自由得很,可以隨意逛皇宮。
這倒不錯……皇宮里有武藝高強的侍衛(wèi),她到時候仔細留心,說不定能發(fā)掘一兩個潛力不輸于一笑公子的,這樣,她完成任務(wù)回歸中州大陸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雖然白瑤內(nèi)心對大宴很向往,但現(xiàn)在才年中,距離年尾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她迫不及待想要去會會衛(wèi)憐,幫助少女白瑤報落水之仇,牡丹宴,她是一定會去的!
而且,她隱隱有種感覺,太后叫她去,似乎不僅僅是參加一個宴會那么簡單。不過,白瑤是不會把這個猜想說出來的,她習慣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在中州大陸,只有弱者才會尋找依賴!
她,是中州大陸百年難遇的天才少女,她,會是強者中的最強者!
就算牡丹宴設(shè)有龍?zhí)痘⒀?,就算牡丹宴危機四伏,那又怎樣?一關(guān)一關(guān)闖過去,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瑤兒……”陸琴心有些遲疑地開口,面前的女兒突然迸發(fā)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氣質(zhì),讓她心悸,讓她感覺陌生,讓她有些不敢相認。
白瑤從心潮澎湃地暢想中回過神來,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不經(jīng)意間將修真者特有的威壓釋放了出來。雖然她現(xiàn)在才僅僅入門,還是修真路上最不起眼的蝦米。但即使這蝦米釋放的威壓,也讓普通人難以招架。
若非陸琴心出身世家,很有見識與擔待,只怕已經(jīng)被這威壓嚇趴了。
白瑤趕緊收斂了氣息,無比慶幸她這一次的無意識是在陸琴心面前發(fā)生的。不過以后她也要多多注意,在強大之前,表現(xiàn)出太多異常,不異于在自己身上掛了一塊牌子,寫著:我是異類快來解決我!
恢復常態(tài)之后,白瑤沖陸琴心露出甜甜一笑,挽住她的胳膊搖了搖道:“娘啊,您就別擔心了。你女兒現(xiàn)在能耐著,無論是太后還是衛(wèi)憐,都不能讓我吃虧!”
自從女兒蘇醒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待她不如從前親近,為此,陸琴心暗中傷心了許久。這會兒看著女兒又像從前一樣挽著自己撒嬌,陸琴心的心像喝了蜜水一樣甜,哪里舍得拒絕?
她摸了摸白瑤的發(fā)頂,慈愛道:“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至于宮里的禮儀,明日娘親自過來教你。不過瑤兒你也不要被禮儀束縛束手束腳,你記住,無論你在宮里做了什么,都有爹娘在后面頂著!”
白瑤俏皮地眨眨眼:“即使和太后正面沖撞?”
陸琴心嚴肅了神色:“不管是太后還是皇上,只要是欺負了我女兒的,都不用客氣!”
白瑤覺得,這一刻的娘親,霸氣極了!
如果當初的少女白瑤有一點兒陸琴心的性子,是不是就不會落得那樣凄慘境地了?
可惜啊……往事如流水,只能追憶不能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