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二十一,離上至節(jié)還有一日,安慶王府倒是同往日一樣;雖說都在傳言王妃已經(jīng)香消玉殞,可十?dāng)?shù)年過去了,王爺從未給王妃立過牌位,因此也有傳聞王妃并未死,或許是王爺自己抱著僥幸的心里。
柳氏手里捧著她親手縫制給王爺冬日的衣裳,往著主院走去。到了門口只能朝里望著,等著人去通報。里面的是她的丈夫,她卻得忍著,忍著不去打擾他,忍著他總以忙為借口,不愿見她?! ?/p>
“側(cè)王妃,王爺有請?!鼻嫣毂涔掳恋难劾锊灰娙魏螠囟?,只是替柳氏打開門,身子往后讓了一步?! ?/p>
終于能見著心心念念的人,柳氏有些緊張,撫了撫頭上佩戴的鳳釵,端莊著身子,一小步的走著。走進(jìn)里廳,繞過屏風(fēng),柳氏沒敢出聲,只默默的凝視穿著紫色錦織的袍子,坐在書案前,拿著筆,聚精會神抒寫的王爺,即便是邁入不惑的年紀(jì),渾身散發(fā)的氣息仍讓她如癡如醉。
“坐吧!”王爺并未抬頭。
柳氏是多么的希望王爺能抬頭看她一眼:“天氣冷了,給王爺縫制了一件御寒的袍子,不知合身否!”柳氏抖著衣服,將它掛在自己的手腕上,腳下移動了幾步?! ?/p>
“這事交給府里的人?!边@些繁瑣的小事,安慶王歷來都是交由底下的人去處理?! ?/p>
柳氏強(qiáng)顏歡笑:“總是想為王爺做些事兒?!薄 ?/p>
王也擱下手中的毛筆,拿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隨后目光掃視了一眼柳氏,語氣較為冷:“府里養(yǎng)的都不是閑人,往后這事你不用費(fèi)心?!薄 ?/p>
此言一出,柳氏的臉色大變,這是直接的否決了她?!巴鯛敗倍⒅屏撕镁?,久到她的心涼了還得忍著:“只平日打發(fā)時間,不礙事,不如王爺試試?”
倆人就這般僵持著,柳氏有些尷尬。可安慶王果斷:“擱下吧,這會兒手邊忙著事。”畢竟是自幼他疼愛的師妹,可他無法在因此而去做些、或是退讓,讓她抱著不該有的心,他的心早在十八年前就隨著他愛的那個女人一同死去了。
柳氏不甘心,十七歲入府乖巧懂事,到如今三十五歲,她溫柔賢淑的想當(dāng)好他的妻子,王府的女主人,卻入不了他的眼,還有多少個十八年,她的等待始終換不來他的一眼?!巴鯛?,明兒是冬至,一晃十八年了,是該給姐姐……”
“出去!”安慶王沒看她,語氣中帶著不悅。
看著他越是這般,柳氏心里越是嫉妒,還是她,她死了,他的心里還在惦記她:“圣狼花的毒無藥可解?!薄 ?/p>
就像一根刺,時時的提醒著安慶王,他犯過的錯;他背叛了她的信任,他讓別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背叛了對她的誓言,可最后呢,為了救他,她竟然以血換血,她走了,扔下了他們的孩子,走了,帶著滿身的劇毒,十八年了…生與死,整整十八年了,他抱著希望,一直都抱著希望……這是背信棄義的懲罰,也好,這樣也好,她痛,他就跟著痛,這般也好,真的,也好…
“你要的,十多年前本王便告訴你了,給不了;唯一能給的便是名分,若你覺得委屈,王府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著,不會阻了你的去路?!边@番絕情的話,王爺說的毫不掩飾:“欠你的,在你動彥兒念頭那刻,便還清了,往后你好好在西苑待著。”
“嫣兒和恒兒也是王爺?shù)暮⒆??!绷蠟樽约旱暮⒆雍扒骸拔乙蚕胱屛业暮⒆佑械郏y道我有錯嗎?”
王爺沉默了,他的骨肉,但是他沒辦法去愛他們:“在我神志不清犯錯的時候,你若阻止了,今天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fā)生?!薄 ?/p>
柳氏撕心裂肺的喊著:“我自幼就喜歡你。”暗自肺腑,她才不要,憑什么,這一切憑什么被那個女人奪取,既然她得不到,那個女人也別想擁有。
“回去吧,既然答應(yīng)了師父照顧你,我不會食言的?!薄 ?/p>
柳氏總歸是想為女兒爭取一些的:“嫣兒是您的女兒,王爺就不能疼她一回兒。”
“強(qiáng)扭的瓜不甜,這世上何須在多一場悲劇呢!”
瞬間,柳氏宛如五雷轟頂,悲劇,在他的眼里,娶她一場悲劇嗎?柳氏渾身顫抖著轉(zhuǎn)身,嫉妒與憤怒淹沒了她最好一絲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