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王府
柳氏自從那日后,屋里請了一座佛像,倒是過起了吃齋念佛的日子。每日早晚都會誦經念佛,跪在菩薩面前,祈求心靈寧靜。
梁公子站在一旁許久,瞧著眼前的母親有些陌生。
“母親,您這是怎么了?”掃了一眼佛像:“何時信佛了,是在為父親祈福嗎?”
柳氏俯身三叩首,這幾日她都不準平日伺候的丫頭進內屋,可那罪惡感始終揮之不去。“這差事還習慣嗎?”
“母親臉色不好,需要傳郎中嗎?”梁沐恒扶著柳氏坐下,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要答案。
柳氏朝著兒子瞧了瞧,眉宇間的凝重一目了然:“是找我有事?”
事到如今,梁沐恒也只能坦露,雙膝下跪:“母親,兒子怕是惹了禍。”
柳氏皺著眉頭,素日這孩子哪會哀聲下氣,想必這事肯定很嚴重:“恒兒,你別嚇我。”
“父親去了淮上,在外的這些年,兒子久居淮上。”無路可走,外頭里頭都在逼著他,他也只能來這添堵。
“你做了什么?恒兒,你到底做了什么?”柳氏氣急敗壞的質問:“你父親怎么會去淮上,是去調查你嗎?”怪不得這幾日心里頭隱隱不安,所有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是啊,王爺怎么會無緣無故的離開京都,一定是……想必事情極為嚴重,柳氏身子一攤,手掌緊緊的撐著桌沿,壓根不敢去想后果!
“母親,這些年,兒子在外不容易;兒子不過是為了能把日子過好,做了些買賣吧了。”
“若只是買賣,你會擔憂你父親去查嗎?這個時候你還在跟我打馬虎,不肯說實話,恒兒難不成不清楚你父親的脾氣,你不成器不成材都沒事,可是你犯了事兒,觸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他的眼里可是容不得一絲沙子。”柳氏沉著臉,雙手冰冷,壓根不敢想,倘若王爺大義滅親,她根本就保不了他。
“那時,兒子只想有所作為,讓父親看看,或許父親能讓我回家。”
回家二字,戳中了柳氏的淚點,艱難的哽咽:“你到底做了什么?”
如今父親不在家,異母兄長也忙,這府里該是母親說的算:“若是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是不是會法外開恩!”跪在柳氏跟前,梁沐恒眼里發著狠,他已經無路可退,淮上是絕對不能去的,讓他和父親硬碰硬肯定沒有好果子吃,更何況父親身邊高手如云,若貿貿然的去行刺,最終的解決,他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這個藥,每日放一點在飯菜里;后廚那地方,我若是去了,一定會引起懷疑的,可母親是當家的夫人,去那兒不會引起懷疑的。”
柳氏腦袋沉沉的,根本不敢去接兒子給的東西,不是她怕,而是…她的兒子怎么變成這樣的人,斯斯文文的樣兒去哪兒了,他怎么就…柳氏撫順著悶在胸前的那口氣,艱難的抬頭望著兒子:“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嗎?”
梁沐恒的眼里不滿了血絲:“我在淮上有賭坊、開了青樓,勾結當地父母官,抬著父親的名號,收受賄賂。”
“你……你……”柳氏氣的發不出聲,只是雙眼呆滯,不敢相信自己聽來的,耳朵嗡嗡嗡的,淚水卻順著流了下來。
“生意那能輕松好做,不疏通人脈,打通關系,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哪有今天的我!我是王爺的兒子,在外頭,我就是王爺的兒子,不必去計較嫡庶之分,每個人都巴結我,討好我,我過的體面,過的舒心,可回到王府呢,我什么都不是,小心翼翼的看著別人行事,母親以為我想回來嗎?不過是不甘心罷了,憑什么,母親,憑什么他能擁有這一切?”
現如今,該說的不該說的,梁沐恒都交代了:“母親,您做抉擇吧。”白色瓶子擱在柳氏的掌心中。“或者等著父親回來大義滅親!”
沉甸甸的,給世子下毒,這些年他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孩子:“他不傻。”這瓶毒藥豈會輕易要了他的命,本就一直防備著她。柳氏伸手撫摸著兒子的臉:“恒兒…”不由的自哀自怨,她做錯了嗎,當初她沒起那個念頭,王爺不會驅逐恒兒,那么恒兒會在王府長大,純粹的做個公子哥。她好痛苦,得不到她愛的,到頭來毀了自己,毀了她的孩子;卻依舊死守著,值嗎?值嗎?可此時她去談這些有何用!柳氏將東西收下,便打發走梁沐恒:“回去吧,做好自己的事,記住有娘在的一天,便會護你平安。”溫柔的瞧著兒子,即便眼眶里含著淚,始終不忍看著兒子受折磨。
梁沐恒見目的達到,為久留,母親向來言出必行,他只管等著就好;退出內屋,松了一口氣!
偏偏,世子近日都沒回王府;父親不在家,那個王府對于他毫無意義,回不回,無關緊要;況且王府的別院多著呢。
這三五日都在為路將軍的女兒奔波,好不容易拿來了畫像,迫不及待的請來畫師,照著臨摹,回頭在讓底下的人,拿著畫像挨家的問,總比盲目尋找方便的多。
當事人是吃的好睡的好,沒人管著,自由自在;不過想要整整伯安侯的念頭,至始至終都沒有打消,缺個機會罷了。正苦思冥想如何混進侯府打鬧時,那位蕓姑娘主動的找上門,幫了她一個大大的忙,正當她得意忘形時,殊不知自己的廬山真面目早早的被人洞察了去,反過來被人甩了去,最后還是難逃皇宮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