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磊早已是滿臉怒容,卻見那店掌柜不緊不慢,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小茶,從容笑道:“唉,公子消消火氣,小店就糊個工本,您這八十文錢,就買這么多生鐵,您總不能叫我做虧本生意吧。”
“你這是在笑我是個伙夫!”韓小磊火冒三丈,哪聽得下他的話,拳頭已經掄的鐵緊。
“嘿嘿嘿,您別動手啊,有話好慢講嘛,要不我再讓師傅給您打薄一點?”店掌柜一臉笑吟吟狀,轉頭對著鑄劍師傅喊道,“老劉!再薄一點!”
“不必了!”韓小磊喝止道,“這刀我不要了!”
“嘿?不帶您這么不講理的!”這店掌柜也是惹了一身火,拍案站了起來,“我這生鐵一下爐就回不去了,您這下才說不要,豈不是在耍無賴!”
“好啊!賊喊捉賊了是吧!”韓小磊先前失了點血,現在一動怒,頓感有些頭暈目眩,眼皮子下冒起金星。
“店家!你真是太過分了!”溫纖纖也是忿然而立,怒目視之。
“呀呵,耍無賴了不是?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人了!”店家擼起袖管,哪有退讓半步,一副占理不饒人的姿態,說完就跑到店門口大聲嚷嚷道,“哎啊!有人不講理啊!耍無賴啊!”
不一會兒,熱心群眾們紛紛圍堵了過來,把門圍的水泄不通,店掌柜把事由簡單的跟群眾描繪了一下,群眾們一下子就義憤填膺了。
“人家賺個小本生意,你們怎么可以這樣!”
“八十文錢,就夠打把菜刀!”
“占著自己是修仙人士就想欺壓百姓,你們是哪個門派的!”
“對!哪個門派這么不要臉!說出來聽聽!”
群眾們有議論的,有謾罵的,情況一度失控。
這時,人群之中突然有個頗具磁性的聲音從人群中亮起。
“喲,這不是峨眉派的纖纖小師妹嗎?”
眾人的眼光立馬被這聲音吸引而去,卻倒是一高大男子,此人能喚出纖纖名字,溫纖纖卻認不得此人,只憑那一身青衣道裝認出那是蜀山弟子,身邊同裝扮者二人,三人同行向前。
男子拱手相禮,自我介紹道:“纖纖師妹,在下是蜀山南玄道人座下弟子陳羽潭,曾隨師拜訪峨眉清普道人,與師妹有過一面之緣。”
這南玄道人造訪峨眉之事溫纖纖確有印象,只是當時南玄道人所帶弟子眾多,完全記不起眼前這個陳羽潭了。峨眉蜀山向來同氣連枝,門下弟子也互以師兄弟敬稱,眼下也算是找到救星了。
“還望陳師兄來評評禮。”溫纖纖微微躬身,拱手回禮道。
陳羽潭朝著店掌柜的踱步而去,思索片刻,彬彬有禮道:“店家,是否以八十文錢賣了一把菜刀予那二人?”
這蜀山派乃是天下第一修仙大派,天下誰人不畏之幾分?再說這八十文的菜刀,也不算便宜,店掌柜看著蜀山派為二人出頭,心知闖下大禍,唯恐這小店是要開不下去了,但他也不敢在各位蜀山劍俠面前妄下誑語,慌得手腳都不住哆嗦,悻悻言道:“是……二位親口答應了我才把生鐵放下去……”
陳羽潭一聽,嘴角一翹,佯怒又笑道:“這就是店家您的不對了,峨眉弟子要拿菜刀,您不勸阻,反視而不見,豈不是叫哥們幾個看笑話嘛!”
陳羽潭此言一出,那身邊兩名師兄弟也跟著大笑了起來,圍觀群眾聽之,也紛紛仿笑了起來。
溫纖纖突然想起兩年之前蜀山南玄道人攜弟子造訪之時曾與峨眉弟子切磋過武藝,當時幾輪下來,峨眉弟子是大敗而回,可唯獨勝了一場,那便是齊燁師兄與蜀山一名陳姓師兄的比試,現在想想,這陳羽潭確實像是那名陳姓師兄。原來他非但不是來解圍,反而是來添油加醋,看峨眉笑話的。
“哈哈哈哈,原來峨眉弟子沒錢買刀,買了把菜刀!”
“嗯,居然還耍無賴,估計連八十文錢都給不起!笑死我了!”
身后兩名蜀山弟子你一眼我一語,無不帶著十足的譏諷。
見這狀況,鑄劍師傅也不得已停下了手中的活,打斷眾人道:“那這刀鑄是不鑄?”
“鑄!干嘛不鑄!就八十文錢嘛,不夠我給,總不能讓人笑話峨眉派連八十文錢都付不起吧!”陳羽潭笑著拍了拍韓小磊的肩膀道,“再說了,說不定這小兄弟就是個伙夫,將來練就絕世的廚藝,尚不忘哥們兒幾個贈刀之恩的話,哥幾個可是要有口福了,哈哈。”
話畢,那兩名蜀山弟子也是跟著哄堂一笑。
韓小磊一把拍掉搭在肩上的那只臟手,順便撣了撣灰。這一邊,劉師傅又開始敲打著兵器。
“老板,柴火有點不夠了!”劉師傅提醒店掌柜道。
“你先隨便找點能燒的,我去柴房拿。”店掌柜應道,旋即跟諸人行了個禮道,“我先去拿點柴火,諸位,失陪一下。”
就這樣,劉師傅隨便撿了點能燒的,繼續打著菜刀,等著掌柜的搬來了柴火,火候大了,他借著火勢賣力把菜刀打的锃亮,再不用一會兒,拿水一澆,鐵片兒一冷卻,一把完整的菜刀就呈現在眾人眼前了。
“給,小兄弟,將來做出一手好菜,記得也讓我嘗嘗。”劉師傅遞出刀,也幽默了一把,哄得眾人大樂。
韓小磊雖不甘心,但這至少也是八十文錢買來的,再怎么樣也不能丟了,便收起了菜刀,這時,他一看桌上,猛然響起一件事,問道:“店家,你把我的縛魂索放哪兒了?”
“什么索?我沒拿啊?”這回店家是一臉茫然,神色無辜,卻是不像是在撒謊。
“我明明放在這里的啊!”韓小磊指著空空如也的桌面,氣打不上來一處。
“呃……”卻見劉師傅一臉難言之狀,拿起火棍俯身攪著鑄爐,“是這個嗎?”
劉師傅翻倒了半天,翻出一堆還帶有繩索模樣的灰燼。
“你把它燒了!!!”韓小磊大驚失色。
劉師傅一臉謙意,悻悻道:“我以為是沒用的,剛才火力不夠,我就拿來燒了……”
“哈哈哈哈!”陳羽潭見勢更是得意,捂著肚子放聲大笑道,“我道是什么寶貝來者,一根破繩子也當寶,還取名叫什么縛魂索,火一燒就成灰啦。”
“不對不對,”身后的一名弟子也跟著狂浪的笑著,“我看那繩子比柴火要強多了,說不定人家燒菜的時候要用呢!”
“對對對!”陳羽潭拍著手稱贊道,“回去還問問我們家伙夫,是不是這么回事!哈哈哈哈!”
此時溫纖纖早已經是一臉難堪之容,峨眉派的臉面在這個小鎮上算是徹底毀盡了,她憤然拉起韓小磊往外走去,二人在眾人的一片譏笑聲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