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磊回到客棧時,已是濁天。
溫纖纖獨立門口,見是韓小磊歸來,火氣一股腦兒爆發了開來,:“你去哪了!一回來就沒見你人影,到現在才回來!”
這就是活脫脫一出小媳婦等著夜歸的丈夫的戲。
韓小磊倒是入戲了,當真是低聲下氣道:“出去走了走,還……”
“不用解釋的這么清楚,你做什么了關我什么事!”溫纖纖嗔怒一聲,掉頭進了客棧。
韓小磊便也不敢再去接話,如同犯錯的小孩一般,跟在溫纖纖身后進了客棧。
“沒事就好……”溫纖纖嘆息一聲,冷冷說道。這聲音雖有些偏冷,不過還是聽出一絲柔情關切之意,料想是已不再怪罪韓小磊。
“謝謝師姐。”韓小磊癡笑一聲,卻是突發的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佳人,那烏黑如瀑的長發吸引了他的目光。
“看什么看……”溫纖纖感受到了對方的目光,怒目相對,欲是一聲怒叱,聲音卻漸漸化柔,漸漸低去。
“師姐……你頭上的玉簪子呢?!”韓小磊驟然回過神來,他適才是發現了溫纖纖頭發上的異樣,仔細一想,竟是因為沒了簪子。
“當了。”溫纖纖當直截了當道,“盤纏都用光了,你以為哪來的錢住店。”
雖然字字咬得強硬,韓小磊還是微微感受到了一絲不悅之情,眼前的女孩,即使不施粉黛,亦是難掩絕色之顏,可她當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碧玉年華,怎么就不好穿金帶玉?
“師姐,我去把它贖回來!“韓小磊一句話便打算往外跑去。
溫纖纖一把拉住韓小磊的袖角,憂心道:”喂,你要去哪兒?你哪來的錢贖回,算了,以后再買吧,你別出去惹事了!“
她是怕韓小磊去當鋪惹出事情,哪知韓小磊早就撈了個脹鼓鼓的荷包回來。
溫纖纖從袖中摸出一錠銀子,遞到韓小磊手中:“這個你拿著,萬一我有不在,你應急時用。“
“師姐……“韓小磊心中一股莫名的暖流,”你不懷疑我對峨眉別有用心了?“
“你說要證據,我又無憑無證……“溫纖纖嘆息一聲,又道,”況且這種事情我也做不了主,還是等見到師父再說吧。“
墊在韓小磊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了下來,臉上的愁云一掃而空。
“也許是師父給你的《小鮮經》才是峨眉上乘絕學吧,師父真是偏心,明明我們都跟了他這么多年,你才剛來……“溫纖纖撅著嘴喃喃了起來,兩人雙目一對視,她又覺得脾氣揚了上來,推搡著韓小磊道,”好了,趕快上樓練功,不要浪費了師父對你的一片心意!“
“嗯,你也早點回房休息。“韓小磊松了一口氣笑道。
“不,今晚我就在旁督促你修煉,為了省些盤纏,我把房間退掉一間了。“
“呃!“剛送掉的一口氣倒吸進嗓子眼,一股熱血在血管中沸騰翻滾,通體上下紅光閃爍,腦子上面冒著青煙,這感覺,真比練功時還要神奇。沒盤纏也又沒盤纏的好,韓小磊哪還敢提身上有錢的事。
“總之,我睡床上,你就坐地上練,練到明天早上,一刻也不許停下,不要動什么歪心思!“
看著那婀娜的身段消失在樓梯拐角口,韓小磊的身上像是被澆了涼水,從頭頂浸透到了腳底板。
“還不快上來!”溫纖纖的催促聲從樓道上飄落。
“你要是真急就好了……”韓小磊低著頭黯然神傷道。
“什么?”溫纖纖并沒有挺清楚韓小磊方才所言。
“沒事,我是說‘要有盤纏就好了!’。”韓小磊說著便也上了樓去。
回到房中,韓小磊便開始打坐練功,這回溫纖纖是說什么也不許韓小磊脫衣服,可《小鮮經》淬煉身體,會排出打量的汗液和體內污濁之物,若是穿著衣服,豈不是第二天就沒法穿了?
于是……
男:“能脫嗎?”
女:“別!”
男:“又不是第一次,別緊張!”
女:“不要!”
男:“我快不行了!好熱!”
女:“堅持一下!”
男:“出了很多汗,師姐!能不能休息一會兒!”
女:“不行!繼續!”
……一夜過去了。
韓小磊睜開眼睛之時,天色尚未全亮,大約是卯時。
溫纖纖靠在床邊睡著了,大概是熬夜太累了的緣故,她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韓小磊將她身子扶正,蓋上了被子,就朝著外頭走去了。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街頭的店鋪也逐一的開門了,韓小磊去裁縫店買了一身新的衣服,又跑了一趟鎮上的當鋪,不用說是把溫纖纖的玉簪子贖回來了。
當鋪的掌柜都是一個德行,中年人,撇著胡,一身綾羅綢緞,韓小磊差點就管他喊老錢了,仔細一想,那錢記當鋪已經隨著福康鎮灰飛煙滅了,那個錢老板估計也已經不在人世了。回想起這件事,韓小磊便是一陣唏噓。
“老板,昨天有沒有一個姑娘來你這兒當一只玉簪子?”韓小磊已經回過了神,開口問道。
“嘿嘿,這姑娘來的多了,當玉簪子的也不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位?”老板便知生意是要上門,連忙翻開了賬簿。
韓小磊一下子詞窮,不知該如何描述溫纖纖的相貌:“呃……就是……很漂亮的,跟仙女下凡似的。”
“昨天……”掌柜沉思了一會兒,大腦豁然貫通,瞇瞇眼笑道,“有有有,跟仙女似的,哎喲誒,光顧著看人,都忘了當的是什么了,我看看我看看。”
他連忙翻開賬簿,跟著記錄讀道:“昨日辰時,玉簪子,八兩銀,對,也是這個點,那姑娘就來了。”
“我贖!”韓小磊樂開了花,拿了十兩銀跟掌柜的贖了回來,荷包登時也就癟了。
回到客棧房間,卻發現溫纖纖悶悶不樂的坐在桌前,不知何故,便上去輕聲招呼道:“師姐?”
溫纖纖一聽,登時滿臉通脹,唇皮子瑟瑟發抖:“你!你昨天碰過我!?”
“這不給你蓋了條被子,怕你著涼嘛。”韓小磊樂呵呵笑道。
“我殺了你!”溫纖纖七竅生煙,掄起小粉拳便向韓小磊揮去。
“師姐別打!”韓小磊連忙護頭,卻見溫纖纖粉拳遲遲未至。
“你一個大男人,拿一只玉簪子做什么?”溫纖纖指著韓小磊手中的簪子問道。
韓小磊感覺對方就是在明知故問,憤道:“我還能用這簪子?當然是給你啦!”
溫纖纖小巧的嘴微微揚起,眼中洋溢著淡淡的欣喜,奪過韓小磊手中的玉簪,先前的霧霾一掃而空:“不錯嘛,挺有眼光的,比我那只還漂亮。”
“你那只?”韓小磊一臉詫異,“你當了多少兩?何時去的當鋪?”
“五兩銀,前天晚上。”溫纖纖對那玉簪是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看著,“對了,你拿來的錢?”
“遇到家鄉一個朋友,借的。”韓小磊應付道,時下溫纖纖忙著玩簪子,也便不再理會他。
難道是贖錯了?現在讓她還回去估計也是不愿意了吧,韓小磊心里想道,只能對不起那玉簪的主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