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倒也沒有繼續讓小姑娘為難,說了幾句話后,便離開了。
宴安歌摸了摸有些餓的肚子,咬了一口白玉棗泥卷。
遲鈍的,她微微睜大眼睛,看向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自己平時最喜歡吃的糕點。
坐上回府的馬車,宴安歌的心情異常復雜。
這些年她慢慢到了議親的年紀,不是沒有男子示好,只是這次的是寧王啊,身份特殊,不能像對一般人那般就能打發了。
她看了眼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哥哥,心里嫉妒。
這一趟出來,他是得償所愿了。
寧王的事,要不要說?該怎么說?
若是說了,到時候又該怎么解釋她是怎么和他有牽扯的?
她愁緒完千,真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失眠了半個月的宴安歌,沒睡兩天安穩覺,便又要失眠了。
相比于上次只是個不好的結果,這次是需要想辦法妥帖處理的。
第二天,與夏與菱秋為她梳洗時,便發現了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小姐昨夜沒睡好嗎?”
宴安歌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天氣漸熱,小蟲子也多了起來,擾人睡眠,奴婢待會兒去尋府醫拿些驅蟲的草藥來,小姐晚上睡覺便能安穩些了。”
可是宴安歌并不是因為小蟲子才睡不好的。
她早上和宴母用了早膳,便得知自家哥哥竟然約了蕭家小姐今日去郊外散心。
她這個工具人當然要跟著。
她覺得自己為了宴南晞不打光棍,承擔了太多。
她今日倒是想拒絕,有什么理由?該怎么說?
當她坐在馬車里假寐時,她想,自己其實未免太過自戀。
今日她也是被臨時告知,寧王怎么可能知道?
即便寧王收到消息,也不大可能會來吧?
甚至,昨日自己興許是會錯了人家的意。
人家也許就是看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餓著肚子站在那看起來很可憐。
她這樣安慰了自己沒多久,就在郊外一處盛開荷花的池邊涼亭陪著那對兩情相悅的年輕男女時,看見了信馬由韁的寧王。
她要不要先把自己敲傻一點,再騙自己說這是巧合?
宴南晞顯然也很驚訝竟然在這里碰上了寧王。
“本王在此有個莊園。”寧王表情淡定,仿佛真的是碰巧碰上的。
他指了指滿湖荷花,“這處荷花池便是莊園園丁植的。”
聞言,宴南晞滿臉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小子還在想這里怎會有一處這般茂盛的荷花。”
兩人交談了幾句,宴南晞便帶著蕭小姐和宴安歌應邀參觀寧王的莊園。
他邊走邊小聲說,“寧王殿下戰功赫赫,不想竟是這般平易近人。”
宴安歌嘴角上揚,露出一個營業微笑。
若是你知道他的心思,怕就說不出這話了。
寧王就像宴南晞說的那般‘平易近人’,推脫說自己還有事,就讓他們自己參觀。
他臨走時,眼神似乎不經意的瞥了宴安歌一眼。
宴安歌只當做沒看見。
蕭小姐喜愛月季,恰巧這里有一個月季園。
宴南晞給仍然杵在這的妹妹使眼色。
宴南晞:妹啊,快有點眼色,給哥一個獨處的機會。
宴安歌:...
你知不知,你妹妹要是走開了,可能就要面對豺狼了?
很顯然,他不知道。
宴安歌覺得,自己真是個絕世好妹妹。
她腳步沉重的緩緩走開。
在莊園侍從的帶領下,走到一個小院子前。
“小姐,請。”這侍從的意思顯然是讓宴安歌一個人進去。
她默了默。
這件事是要解決的。
定了定心神,抬腳踏進院落。
她繞過照壁,便看見立于盛放的玉蘭樹下,一身淡藍色常服的寧王。
他身材高大,十分挺拔英俊。
這幅場景,饒是宴安歌也莫名覺得心跳加速了兩分。
寧王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她的到來,伸手指了指一邊的石凳,示意她直接坐。
宴安歌明白,若是想要將事情解決,就千萬不能憑借著他對她的幾分特殊對待行事。
她直接俯身行禮,“臣女拜見寧王殿下。”
林徊嶼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輕輕擺手,示意她免禮,“坐吧。”
“謝寧王殿下。”她微微垂著頭,恭謹的坐下。
這才發現,石桌上擺著幾碟點心,都是素日里她愛吃的,不過她并沒有動。
“瞧著精神頭不太好,可是沒休息好?”寧王在她旁邊的石凳上坐下,視線掃過她的眼下的淡淡青色。
宴安歌:“多謝寧王殿下關心。”
寧王見她這般樣子,笑了,“你倒是知道我關心你?”
不是說寧王早年桀驁,這些年慢慢變得溫和了不少嘛?怎么說的話看不出來呢?
“王爺說笑了,您是長輩,臣女自當理解。”
寧王見她一副不敢忤逆長輩的架勢,唇邊的笑意不減,“既然如此,那不如宴小姐換上騎裝?本王親自教你騎射。”
宴安歌終于明白了話本中說的——寧王在戰場十分難纏,她心里跳了跳,道,“王爺日理萬機,臣女不敢叨擾。”
寧王直接拿她敬尊敬長的話堵她,“教導小輩,不礙事的,宴小姐是要推拒尊長的饋贈?”
宴安歌手指捏緊了裙擺。
這算什么?
長者賜,不敢辭,辭之不恭,受之不愧嗎?
這話有包含長者對小輩懷有心思的情況嗎?
她卻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的。
寧王不就是打著這個心思嘛。
見她被自己的話結結實實的堵了一下,寧王知道可不能把小姑娘惹毛了。
他語氣放緩,給宴安歌倒了杯茶,“本王為什么不行?”
他這是把話題放到了宴安歌最想要的方向。
以退為進,他帶兵多年,自然是游刃有余。
“您是寧王殿下。”
“因為本王是王爺,便不行?”
宴安歌愣了,她拒絕的理由是什么?自從那天以后,即便是見面,她都是拒絕的。
因為她心里尷尬、不虞,所以拒絕他。
寧王見她眉間輕蹙,便繼續道,“家室、學識、功績、人品,本王覺得,倒是并不算高攀宴小姐。”
聽著他的話,她喉間發干。
但是,但是兩人不合適,不在于這些擇偶的標準。
她移開視線,并不看他,“臣女對殿下無意。”
寧王的語氣溫和,帶著無限縱容的味道,“嗯,所以我在追求你。”
這直白的話,讓宴安歌臉上染上紅暈。
他,他...怎么說話如此...
寧王不動聲色的將小姑娘害羞了的樣子收入眼底,手指動了動,似乎在克制什么。
他心里再次感嘆,自己果然是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