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翠答應了一聲,趕忙跑了過去……
青青聽到腳步聲響,下意識的收緊了拳頭……那道柔光慢慢的在她指縫中收斂了,香氣也漸漸的淡了下去,蝴蝶仿佛解了咒,四下紛飛的散去了。
“翠兒,你怎么來了!”她有些納悶。
“您快別玩了!快過去吧!小王爺臉色不太好呢!”
青青順著茗翠的手指望去,果見榮錦的轎子停在陰涼處,轎夫小廝早就低著頭撤到了廊下……青青也沒在意,幾步走到了榮錦的轎前。
轎簾一挑,榮錦面沉似水的問,“你手里拿的什么?給我!”
青青將小手攤開了,把墜子遞到了榮錦的面前,到底是小孩兒的心性,面上竟有幾分得意,“這個墜子有點兒意思,等趕明兒你大好了,我們再出來玩!”
榮錦劈手搶過了墜子,一聲冷哼,“這個……這個寶貝,怎么會到你手里?”
青青聽得出他語氣里的質疑,連忙解釋,“是老太爺親手給我的……大家都看見的!”
“臭丫頭,這個我收著了!你去吧!”榮錦也沒多話,把墜子揣在了自己的懷里,扭頭向著廊下的眾人,聲音也提高了半度,“都聽好了,今天的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我拔了你們的舌頭!”話一說完,啪的一聲就放下了轎簾,轎夫立刻過來抬著轎子匆匆的去了。
青青一時糊涂了……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挺神奇的墜子,剛到手里還沒捂熱呢,就叫這個霸王給搶去了。
這榮錦的脾氣也太怪了吧……蠻橫起來喜怒無常,病著的時候倒也罷了,這病一好,立馬就虎著臉的罵人。
最可氣的是:自己還不知道他到底為什么發火……有什么話?不會好好說嗎?
人家是主子,再怎么不平……也沒處講理去。
青青只好郁郁寡歡的回到了房里。
以前榮錦在,出來進去的人多,忙起來也就沒覺著什么……現在屋子里只有幾個三等的丫鬟在灑水掃地,見了她,恭恭敬敬的施了個禮,也沒人和她說話,就又都回去干自己的活兒了。
青青悶得慌,在院子里東走走西看看……知道榮錦這一去,一時半會兒的也回不來,自己就動了點兒小心眼兒:她來到府里也有二十幾天了,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惦記著那個哭喊著的弟弟,他畢竟是楚秀唯一的親人,又病得那么重,自己闖了大禍以后,就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了。
她沉吟了一下,決定跑去妓房探個究竟……又不敢明目張膽的就這么去,怕碰上大葫蘆或是吳府里的人,被人家給抓了去。
青青跑到后院的浣洗房,趁人不備,在繩上拽下了一套小廝的行頭,估摸著大小正合適,揉吧揉吧就揣在了懷里……偷偷摸摸的又折回了房,在小爐子里抓了把碳灰,還不敢馬上抹臉上,怕出大門的時候引起旁人的注意,拽過了個包袱皮,把衣服和碳,一股腦的打包上了……
她在府里的身份特殊,雖然來的時間不長……卻是人人都知道她是榮錦帶回來的侍妾,她要出去,自然也沒人敢問,青青大搖大擺的拎著小包,就走出了大門。
她記得清楚,由王府一直往西,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古廟……她打定了主意,到了那里再換裝,憑著記憶,東張西望的越走越偏,沒有一盞茶的工夫,青青就看到了破廟。
但見院子不大,背靠荒山,廟門東倒西歪的早就沒有了模樣,窗子上也就只剩個木架……跨進廟門,也看不清上面供得是什么菩薩,就只見一只碩大的老鷹,瞳孔晶亮,皮毛鮮艷,單腳站在了供桌上。一見了青青的面,就張開了羽翼豐滿的翅膀,紅著一對眼睛,兇狠地向著她撲了上來……
那老鷹極具殺傷力,“撲撲楞楞”的竟然向著她眉心啄去……青青一矮身,情急之下揮舞著手里的小包裹,拼命的砸著它,眼看著掉了一地的羽毛,那只老鷹吃了虧,一振翅膀,不甘心的飛出了窗外。
青青也沒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準備換裝……畢竟是女孩子,雖然明知道附近沒有人,也總是下意識的想找個遮擋,四下一看,供桌背后倒是有塊褪了色的簾子,自己閃身站進去,臉朝著墻壁換上了小廝的粗布衣衫,又把頭發解散了,使勁抓了幾把,弄成了雞窩的造型,一轉身,正準備拿碳灰,就看見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可憐兮兮的盤在了包袱上。
青青倒也沒大驚小怪的害怕……她自己是屬蛇的,又對蛇有些親近偏愛,以前還在家里養過一條半米多長的小懶蛇。她最清楚蛇的習性……只見這小蛇,老老實實的盤著,病病歪歪的發著蔫,混沒了一絲的攻擊力,身形細長,身體上清晰可見一塊塊的都是啄傷。
青青略一轉念,心里就明白了個八九……都說蛇和老鷹是天敵,八成這蛇被鷹啄得狠了,本已是奄奄一息,可能是躲在了供桌下的簾子里,又趕上自己誤打誤撞的闖進來,才算逃過了這致命的一劫。
她在蛇的眼前豎起了一根手指,緩慢的在空氣中移動……這是為了讓蛇明白,她是安全的,沒有攻擊力的。
那小蛇倒有些靈性,畏縮著將身子蜷得更緊了……黑漆漆的眼珠,慢慢的跟著她的手指移動。
她動了惻隱之心,就著包袱皮把小蛇包了起來……提在了手里。
臨出廟門的時候,用碳灰將整張臉涂黑了,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順手在褲腳子上撕開了兩道大口子……反正是怎么落魄怎么來,轉眼間就沒了人樣,一下子成了個誰也不愿看上一眼的小乞丐。
她辨清了方向……向著宜春院走去。
正是午后……妓房里靜悄悄的也沒有生意,青青弓下身子,奔著角門去了。
她正準備踏上階梯……一只大手在背后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領。
“完了!”她心里一驚,不由的扭頭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