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吵雜,馬聲漸進……明蘊帶著幾十個人尋了過來。
一見了榮錦,慌忙的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小王爺,這都一天了,您去哪兒了?屬下都要急死了……您怎么這身裝扮?袍子呢?”他剛說完,目光就越過榮錦,瞥見了蜷著身子的青青,一見她也是衣衫不整,頓時嚇得結結巴巴了起來,“我……屬下可什么都沒看到!沒看到……”
榮錦一聲冷哼,“斗篷!”
明蘊趕忙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了,低著頭,目不斜視的遞到了青青的面前……榮錦卻一把搶過了,披在自己的身上,“你快去,我馬上還有件長衫,給她送過來!還有,派人回去抬頂轎子!”
明蘊也識趣,一招手帶著人馬飛快的撤下了……不大一會兒,就只派了一匹快馬送來了錦袍,其它人卻沒跟著來。
青青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是不是得跟大家解釋一下啊!我們就是掉進迷宮了,也沒干別的……”
“胡說!什么干別的?你懂得倒多!”榮錦冷哼著替她披上了袍子,“我與你的事兒,用得著跟旁人說?”
榮錦拉過她的胳膊,仔細的打量著傷口,“我這黃龍劍最是鋒利,你眼都不眨,就向著自己的胳膊斬,沒輕沒重的,傷得深了怎么辦……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個女孩兒嘛?性子如此之倔,未必就是好事兒!倘或我一時半刻顧不到……你就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青青忽然覺得……他的話多了,竟有些婆婆媽媽的兒女情長,心里一下子就甜絲絲的。
榮錦回身向著洞口,“你先行一步!我派人再下去看看。這地下的古怪,終是要探個究竟!今兒個半天……雖然不長,你我卻生生死死了幾回,我更看清了你的為人……有些事兒,我都記著呢!”
一抹夕陽,山風拂面,青青凝視著他的背影,喃喃低語,“有些事兒……我也永遠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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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小轎忽忽悠悠的下了山……
青青挑簾回眸,榮錦屹立山間……正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剛到了二門,正趕上榮夫人上香回府,見了轎子,一聲輕喝,“轎里何人?如何這般急?”
青青聽到聲音,也沒工夫考慮自己的裝扮,立刻下了轎,垂首立在了路邊,余光偷瞄,榮瑟竟也在……榮夫人一見是她,倒是嚇了一跳,“你?你的裙子呢?怎么如此模樣?這是打哪兒來?”
她真是不知從何說起……一時竟無法回答。
榮夫人轉向了轎夫,“嗯?”
兩人連忙跪倒,“奴才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有人傳話說:小王爺讓去接人!剛才……人上轎之前,小王爺也在,沒讓奴才們看!”
后面的丫鬟婆子一陣竊竊私語,青青臊的臉色通紅……想想也知道,她們一定說不出什么好聽的來。
榮夫人皺了皺眉,“那你快回房洗漱吧!錦兒呢?”
“回夫人,他……小王爺,一會兒就回府!”
榮瑟癟著嘴,“呦,楚秀兒,你才多大?竟會寬衣解帶的勾引人?難怪二哥護著你,想不到啊……你這一身的狐媚功夫,倒是不容小窺!”
青青一聽她的腔調,心里就有氣,直接就回了過去,“二小姐,你分明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正如你所說,我才多大?就算是有那個淫心,也不如有些人……來得實在!”
榮瑟氣得發抖……篤定自己人多勢眾,自然要打擊青青的銳氣,“你個賤婢,歷來是牙尖嘴利行事張狂,你憑著什么?倒敢跟我回嘴?給我跪下!媚主惑上,在我們府里是要罰的!來人啊……給我掌嘴二十!”
青青退后了一步,一聲冷笑,“二小姐,我媚主惑上?那我可不能擔了這個虛名,實話說吧……我就是仗著小王爺寵了,我跟著他了,一輩子都是他的人!你要是想隨隨便便的使喚人打我?可沒那么容易!”
丫鬟婆子們聽了,面面相覷……一想到紅柳碧天的慘狀,還有誰敢上前?到底有幾個膽子,還敢掌她的嘴?
榮瑟跨上一大步,“沒人敢打你?那我就自己來……看看二哥到底能護著你到幾時?”
榮夫人一皺眉頭,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見回廊上閃出一人,裹著玄色的斗篷,隱約中可見,斗篷下并無長袍,僅著了一套中衣。
榮瑟一見,連忙垂下了頭,“二哥,您回來了?你的袍子……”她連忙吞下了后半句話,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
榮錦也沒回話,先給榮夫人請了安,“娘,入秋了!外面風大,當心別受了涼!”
榮夫人點了點頭,溺愛的拍了拍他的手,見他面沉似水,猜想他大概是心中不悅,“我的兒,楚秀和榮瑟都還是孩子性情,有時候拌拌嘴,也是平常,你放心,我誰也不偏著,橫豎這個家平平靜靜的才好!”
這一席話里,既有回護榮瑟的意思,也捎帶肯定了青青的地位,又提醒榮錦,家里和諧才最重要……青青心下佩服榮夫人:每次家里出了事兒,她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說話也總是意思明確,點到即止。
榮錦負手而立,面上一派淡漠,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隔了好久才道,“娘,還有七日就是中秋!月圓之際……我就把楚秀兒收了房,給她個名分,誰也攔不??!”
聲音雖不大,四周所有的人卻聽得真亮……
榮夫人沉吟了一下,“按理兒,也不是不行!楚秀兒原本就是你祖父生前挑好的人……就只是,她才多大?這個……呃,倘若現在就進了你的房,可怎么好聽?”
榮錦一勾嘴角,“旁人說什么?與我何干?她這輩子……生,便是我的人!怎樣也變不了!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分別?”
他將目光投向了青青,威脅的直視著她,“你別回嘴!我知道你必定有話要說,現下我忙得緊,明兒個咱們再聊!”
人多的場合,她也沒敢僭越,只能唯命是地往回走……路過榮瑟的身邊,瞥見她一臉的不甘怨毒。
青青懶得理她……匆匆回了房,洗漱已畢,本想等著榮錦回來,卻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忽聽得有人在窗欞上輕敲了幾下……
隨后,房門“咿呀”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