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金鳳朝楚瑤嘉斥了一聲:“你有沒家教?這是你堂弟,給他吃塊怎么了?”
大的不要臉,教出個小的也不要臉!
楚瑤嘉冷聲:“你家兒子才是真正的沒家教。小時候惡作劇,害人落水,去了別人家一聲不吭就搶東西吃,長大了怕是殺頭的罪都得犯,不想日后給你家兒子送牢飯,趁早教好!”
邱金鳳破口大罵:“孩子間玩鬧不小心落水不是很正常么,吃你塊肉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你這小娼婦真生狠毒,至于詛咒你堂弟吃牢飯嗎?”
“是嗎?那不如咱們牽著兩個孩子去村長那兒評理,看你縱容你兒子推我弟弟下井、搶肉吃有沒道理,指不定現在你兒子就要被抓起來!”
邱金鳳笑起來:“你唬我啊?我家小寶就算真的害你弟弟淹死了,難道還會坐牢?他一個五歲的娃娃,官府還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不成?”
說罷,自知得不到好處,牽著兒子的手,哼一聲,準備回去。
楚瑤嘉蹲下身,迅速對著四郎耳語幾句。
四郎噔噔幾步,拿起桌邊的一小罐剛做菜用過的滾豬油,朝邱金鳳潑去——
“啊——”邱金鳳一聲慘叫,后腿被燙掉了一塊皮子,條件反射甩開小寶的手,摔坐在地上。
小寶被娘疼得甩開,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哭起來。
“嬸子,我家四郎也只是個孩子,切莫計較。”誰家還沒個孩子幫忙出戰?楚瑤嘉輕挑唇。
“對啊,計較也沒用,就算四郎燙死你了,也坐不了牢!我家四郎才是個四歲的娃娃!”三娘做了個鬼臉,學著嬸子剛才的話。
邱金鳳疼得起不來身,本想來占個便宜,打個秋風,便宜沒占著,反倒被三個小的修理一通,再一聽姐妹兩一唱一和,更是一口氣堵在胸口。
看見自家寶貝疙瘩摔得大哭,更是又惱又急。
“你這婆娘在干什么?小寶——”
楚天生見媳婦和小兒子半天沒回,又聽見大房這邊傳來動靜,找了過來,一看見小兒子坐在地上哭,邱金鳳腿上冒著熱煙,嚇了一跳。
“當家的,你這三個侄子把我和小寶弄成什么樣子了,你快給我好好教訓他們……”邱金鳳一看夫婿來了,有了依仗,嚎哭起來。
重生這段日子,楚瑤嘉與這個二叔也見過兩面,只都沒說話。
這個二叔雖然沒有邱金鳳對待侄子那么猖狂,但也是冷冷淡淡,平日對三個侄子不聞不問,顯然放縱媳婦虧待侄子的惡行。
留存的記憶里,邱金鳳是隔壁村一戶富農的女兒,家境還算殷實,又是家里唯一的一個小女兒,很受父兄疼愛。
楚天生好吃懶做,當年就是看上邱家的嫁妝,才托媒求了這門親事。
婚后,也經常受惠岳家和幾個大舅子的銀兩幫襯,日子才過得舒坦。
如此以來,楚天生哪不將邱金鳳依著哄著?
“嬸子過來想吃燒鵝,沒料我家四郎不小心打翻了油,不慎讓嬸子被滾油滑倒了。二叔快請大夫去看看吧,遲了留下疤痕,毀了容,可就不得了了。”楚瑤嘉淡道。
婦道人家哪個不愛美。
邱金鳳一聽要留疤,慌了,顧不得別的,忙讓丈夫扶自己回屋。
楚天生曉得是邱金鳳的不是,本就不想鬧大,免得被村里人背后說閑話自己不善待大哥的兒女,一聽媳婦發話,忙將大哭的兒子抱起來,又將媳婦扶著,回了二房那邊。
“真是解氣,就是可惜了咱們的油。”三娘拾起油罐子。
四郎雖然沒說話,卻也狠狠啃了一口燒鵝腿,表示解氣。
能出口惡氣,小盆油算得了什么。
邱金鳳這一燙,只怕幾天都沒功夫來找茬。
楚瑤嘉領著弟妹重新圍坐在飯桌邊,安樂地享用起晚飯。
*
幾天后的早晨,楚瑤嘉和三娘又去了一趟甘草田。
雖藥田不需日日打理,但要防止雜草害蟲。
姐妹兩正在修剪敗葉,只聽幾個婦人的嘰嘰喳喳聲飄來:
“金鳳,那不是你家兩個侄女嗎?看人家,難怪吃得起錢記燒鵝,多勤快啊,一大早就來松土澆水。”一個尖銳的女聲飄來。
楚瑤嘉望過去,只見邱金鳳站在隔壁藥田,兩個年紀差不多的婦人站在她的一左一右。
剛剛說話的那個少婦長得胖乎乎的,與邱金鳳一樣,生了一副刻薄嘴臉。
右邊那個少婦倒是比邱金鳳和梁氏長得秀氣多了,一身素白衣裳,纖纖細細的,在鄉下算很有些姿色的了,只一雙眼睛也鄙夷地看向楚瑤嘉和三娘。
楚瑤嘉眼珠一動,記憶涌上。
這兩個婦人,一個是梁朱氏,一個是曹秀秀,都是已婚婦人。曹秀秀前年喪夫,沒兒女,是個寡婦。
兩人和邱金鳳在村里關系不錯,平日經常在一塊說東家長,道西家短,嚼舌根。
估計邱金鳳那日受了氣,告訴了兩個姐妹,三人今天故意來挑釁的。
邱金鳳笑著說:“光是松土澆水哪能過得那么滋潤,我這大侄女本事怕是不淺,不止種藥田呢!”
曹秀秀以帕掩嘴,佯裝驚奇:“一個還沒出室的黃花閨女,還能有什么本事掙錢?”
邱金鳳意味深長笑:“你忘了么,前年隔壁村村口的那個孤女么,家里窮得不行了,干脆心一橫,拉了簾子,頓時家境就好了起來。”
梁朱氏低語:“一個孤女,無父無母的,沒人管教,污了門楣也正常。”
三娘氣得攥了一手的泥,這是在暗示姐姐也是拉了簾子在家里接客的暗娼?
刷的站起來,狠狠朝那邊斥:“你們胡說八道什么?別玷污我姐清譽!我姐的銀子來得正大清白!”
曹秀秀咬唇,就像真的親眼瞧見楚瑤嘉掛簾子接客一樣不忍直視:“一個女孩兒家,沒有父兄依仗,又沒夫婿,就靠這爿藥田,手頭怎么會有那么多銀子,不是做見不得人的事賺回來的,還能是什么?”
“可不是。”
邱金鳳一臉得意地瞅著姐妹二人。
叫你們兩個小娼婦用熱油燙我,害我兒子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