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勇帶著那些許愧疚之感看向譚歆婷，語氣也略微的有些放緩。
“為父承認這么多年確實懈怠了對你的管教，但你也不能縱容丫鬟偷東西啊。”
譚歆婷自然是不吃這一套的。
雖說譚勇是父親，但這么多年來的不聞不問，今日一句懈怠管教，一絲愧疚之意就想彌補十四年的空缺嗎。
真是異想天開。
更何況他并未聽自己解釋便直接認定了事情就是她所為，毫無信任。
而且原主早已經不在，他這一句懈怠便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直視著譚勇，譚歆婷義正言辭，一字一句道：“我并未縱容靈兒偷大姐東西，父親不信大可查探！”
譚歆婷的目光十分堅定，譚勇看她不像是偷東西的樣子，便有些疑惑看向了譚越穎，想詢問她是不是搞錯了。
譚越穎不動聲色的看向譚歆婷，隨后轉而看向譚勇開口道。
“爹爹，此事是我院中的丫鬟親眼所見，難道還有錯不成？春兒，你來說。”
譚越穎身后不遠處她的貼身丫鬟春兒走到前堂的中間，不緊不慢的開口。
“老爺，奴婢幾個都親眼看到靈兒偷了小姐的發簪等首飾藏在身上，至今尚未搜身，應該還在。”
譚勇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靈兒，毫不留情的開口：“那就搜吧。”
譚歆婷卻阻攔：“父親，在搜之前是不是應該讓大姐說清楚自己丟的是什么首飾，長什么樣子。”
“萬一靈兒身上的首飾是自己的，豈不是平白冤枉了好人。”
“雖說僅是一個丫鬟而已，但傳出去總歸是對譚府的名聲不好。”
譚勇十分贊同，畢竟這影響到譚府的聲譽，便示意譚越穎說清楚。
譚越穎也不含糊，看著春兒，給她使了眼色，讓她說。
春兒也不推辭直接開口：“大小姐丟了一個通體碧綠簪子，簪身雕刻栩栩如生，簪頭是一朵綻開的梅花樣式。”
“還有寶藍點翠珠釵，珊瑚珠排串步搖，金累絲托鑲茄形墜角兒各一支。”
“個個都是當年蘇妃娘娘所贈，皆是價值不菲的真品。”
春兒的話說完，譚勇便立馬命她去搜靈兒的身。
在靈兒的袖中，懷中，各個地方都搜了一遍后，春兒將搜出來的東西拿到了譚勇面前。
譚越穎自信滿滿的開口：“這下你還有何話可說？身為譚府嫡女，竟有如此惡劣行徑，實在是讓人懊惱。”
譚勇淡淡的瞥了一眼搜出來的東西，儼然認出這確是價值不菲之物。
便看向譚歆婷，直接開口：“這下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柳姨娘更是補刀：“老爺，歆…呃…三小姐…還小不懂事，剛出生就沒了母親，也是苦命的孩子。”
“沒有受過管教，是我的失職，您就別怪罪她了。”
柳姨娘的這番話讓譚勇的愧疚感大大的減少了。
沒了母親，疏于管教，這就是偷東西的理由嗎？
加大了譚勇的怒火，同時，也大大的提高了譚勇對柳姨娘的看法，如此寬容與大度。
譚勇連看都不想看譚歆婷，淡淡的瞥了一眼后說道。
“將丫鬟拉出去杖打二十大板，然后趕出府去。”
“即日起三小姐不得出幽蘭苑（譚歆婷住的院子）半步，需每日讀書，限期三月，三月后才可出院。”
譚勇的話音剛落，譚歆婷不卑不亢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這就是父親的處理方式嗎？不知父親在朝堂向皇上提出多少錯誤的建議，更不知多少無辜百姓因父親而受苦受罪！”
“孽障，果然是缺乏教養，你怎么跟為父說話的，真是目無尊卑！”
譚勇更加生氣。
譚歆婷沒有理會他，只是開口。
“父親可曾仔細看過從靈兒身上搜出來的首飾，可曾對比過這些首飾與春兒方才描述的是否一樣！”
譚勇聽了譚歆婷的話便拿起面前的首飾仔細查看，隨后十分氣憤的說道。
“任憑我再怎么看都是和春兒所述一模一樣，你休要多言，逃避事實。”
譚越穎也添火：“是啊，妹妹，這可不就是一模一樣的嘛，你想要澄清自己也不能亂說話呀。”
譚歆婷不理會他們，不卑不亢的繼續說道。
“父親，可否讓我一觀，縱然死也必要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譚勇不耐煩的甩了甩手，讓人將首飾拿到譚歆婷面前。
譚歆婷拿起首飾一樣一樣的檢查，柳姨娘笑著說：“三小姐可是檢查過了？這首飾真的和春兒所述相同。”
的確，擺在譚歆婷面前的首飾與春兒剛才所述完全相同。
譚越穎和柳姨娘按捺不住幸災樂禍的笑容。
而譚勇卻依舊十分氣憤：“你還有何話說！”
譚歆婷勾起嘴角，不緊不慢的問道：“大姐，我且問你，這當真是蘇妃娘娘所贈之物？”
譚越穎傲慢的回答：“那是當然，這些都是當年蘇妃娘娘親賜，個個價值不菲。”
譚歆婷依舊詢問：“那么大姐可知弄丟了蘇妃娘娘親賜之物會有什么后果？”
“我漆雕國律例，凡皇上及宮中娘娘所賜之物一旦丟失，則必然關入大牢，聽候處置。”
譚越穎說道，說完便有些惶恐不安，看向了柳姨娘求助。
接到自己女兒的目光，柳姨娘看向譚歆婷，開口。
“然我漆雕國律例又言，獲得親賜物品者在所賜之物丟失時有權追回，且有權處置偷盜之人。”
譚歆婷笑了笑：“我可沒看到什么偷盜之人，只看到了弄丟蘇妃娘娘親賜首飾之人。”
“你的丫鬟就是偷盜之人，而你作為主使，必然逃脫不了干系！”
譚越穎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處置譚歆婷，以泄自己的怒火。
譚歆婷笑了笑，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大姐莫不是太過著急了？”
“父親，您久居官場，自然知道宮中所賜之物都打上了官印，每件物品都有‘官’字。”
“也正因如此，偷盜之事鮮有耳聞，但今日這些首飾都沒有‘官’字。”
“顯然不過是假的罷了，何來偷盜之說呢。”
聽了譚歆婷的話，譚勇便命人再次將首飾拿到自己的面前，仔細查看，發現果然如譚歆婷所說。
譚越穎和柳姨娘也看到了，頓時覺得不可思議。
“即便沒有官印，那也改變不了你縱容丫鬟偷竊的行為！”
譚越穎似乎搞不清楚重點，依舊指著譚歆婷潑臟水。
譚歆婷好笑的看著這個沒有腦子的大姐，開口：“大姐，我和靈兒雖然沒錢，但買假簪子的錢還是有的。”
“方才你也說的很清楚，所丟之物確為蘇妃娘娘親賜，所以顯然靈兒的偷盜之名并不存在。”
“倒是大姐你沒有證據是不能血口噴人的。”
“這難道就是大姐所受的管教嗎？若是如此，我寧愿自己沒有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