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蕭源見段老閉著眼睛還是沒說話,覺得有些奇怪。
徐陽也發現了這一點,這時,段老竟是站在那,微微打起了鼾聲。
程兵臉色尷尬的一緊,可不能讓老將軍在這些后輩面前出了丑,他立馬走上前去,輕輕喊了兩聲。
“將軍,將軍。”
段老沒有反應,鼾聲依舊。
程兵只好從兵士拿著的木箱里拿出一條貂絨大毛毯,鋪在地上,正要扶著段老躺下去。
“等等。”
突然,蕭源抬手阻止了程兵。
程兵眼神一變,有些生氣的看著蕭源,這小子怎么回事,難道讓段老在這里站著打鼾出丑么。
并沒有理會蕭源的話,程兵依然伸出手準備去扶段老。
就在此時,蕭源動了,他只抬手往程兵的手腕處一抓。
程兵頓覺伸出的兩只手一僵,手腕處像是有一把大鉗,死死鉗住了他的動作,軍營里廝混長大的他力大無比,此刻卻是動不得分毫。
程兵有些駭然的看向蕭源,眼前這個有些黑瘦的年輕人,手上竟然有這等力氣。
“程侍衛,你可否聽我把話先說完?”
蕭源這時看著程兵。
徐陽在一旁沒有說話,他知道蕭源能夠在當時救自己這個根本不認識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壞人,再加上段老這一奇怪的反應,想必是蕭源看出了什么。
“你發現什么了嗎?”
蘇敏兒此時關切的問向蕭源,她不想蕭源惹出什么麻煩。
蕭源點點頭,這表示他確實看出了一些問題。
“你先放開我。”
程兵話語有些冷,從蕭源一開始上山,他就一直盯著蕭源,像是在審視一個壞人,并沒有給蕭源一點好臉色。
蕭源雙手一松,徐陽看到程兵的手腕上露出鮮紅的手指印。
好大的腕力!徐陽心中震驚。
程兵將雙手往袖子里一收,感覺手腕以下完全是麻木的,竟然連手指動都動不了一下。
蕭源此時卻開口說道:“我想,先號一號脈。”
沒人開口阻止,蕭源便靠近了些段老,伸出左手在段老身后虛扶,右手五指微微張開了些,往段老右手腕處一搭。
不過一會,蕭源放下了右手,見沒帶著行醫箱,便對徐陽說道:“徐兄弟,去外邊弄些河邊的濕草來。”
徐陽不知道蕭源要做什么,不過,他還是聽從蕭源的吩咐,走了出去。
不過十分鐘,徐陽便拉著一堆濕漉漉的野草又走了回來。
蕭源又讓徐陽將濕草微微蓋住一些篝火,不過瞬間,從濕草下,冒出滾滾嗆鼻的濃煙。
眾人被嗆得眼淚直流。
“蕭源,你這是做什么?”
眾人都在扇著鼻前的煙味,躲得濃煙遠些,蘇敏兒此時卻見蕭源將段老扶著更靠近了些濃煙,便失聲問道。
徐陽和程兵聽到蘇敏兒的聲音,便是驚得一身冷汗,連忙沖上去要阻止蕭源。
兩人剛要邁步,卻聽到段老“咳咳”咳嗽了兩聲。
然后見著段老眉頭緊皺,徐徐睜開了眼睛。
蕭源見段老睜開了雙眼,便連忙將段老扶了回來。
“徐兄,可以把這些濕草扔出去了。”
蕭源說著,便又笑著看向段老:“小子無禮了。”
徐陽將濕草提起,扔出了山廟外,廟里空曠,余煙去的也快。
“老了,居然睡著了。”
段老沒有責怪蕭源,而是微微嘆氣。
“老伯伯,沒大礙吧?”
“將軍,我們回去吧。”
“是啊,老將軍,這里還是太冷了些,時間還早,我們回府吧。”
其余三人都是開口說話。
段老點點頭,又把目光投向蕭源:“是你小子,剛剛弄這把煙嗆醒我的?”
蕭源有些尷尬,笑了笑:“是,小子得罪了。”
“哼”段老哼了一聲,他沒有怪罪蕭源,臉色卻有點像個老小孩:“還真是不得了,老夫還是頭一回被人給嗆醒了,這人還是個小娃娃。”
蕭源拂了拂額頭上的冷汗,說道:“老先生,您是不是常常控制不住的睡了過去?”
段老點頭:“年齡大了,這毛病也多了。”
段老確實是被這個時不時不分場合下就睡覺的毛病折騰的不輕,有一次,段老巡視段家軍新一輩兵將,竟在大臺上說話時睡著了,還是站在身邊的程兵偷偷在身后搖醒了段老,為此,段老也求過醫問過藥,就連徐老頭都說是年紀大了,心力不濟,也給不出什么法子,只是讓多補些養神補腦的保健中藥。
蕭源卻是認真了許多:“段老,您這不是年紀大的毛病,而是一種疑難雜病。”
眾人聽著不明白,段老看著蕭源,心道何孝全以前夸得神乎其神的小子,難道真的看出什么來了,他也倒想治好這個毛病。
“這叫嗜睡癥。”蕭源開口說道。
“嗜睡癥?”
眾人不解,這喜歡睡覺,也是一種病?
“你說懶人病?”段老眉頭一皺。
蕭源一搖頭:“不是,懶人病不是嗜睡,您這是嗜睡癥,簡單講,所謂的嗜睡,就是春困、夏盹、秋乏、冬眠。”
段老微微點頭,確實,他一年四季都在犯困,而且有時候是在自己剛剛精力充沛之時,莫名的要睡覺。
“《靈樞.寒熱病》上說:‘陽氣盛則嗔目,陰氣盛則瞑目’。陽主動,陰主靜,所以陽氣不足、陰氣有余時會出現嗜睡癥,嗜睡癥實際上就是陰盛陽衰。”
蕭源開始解釋,段老認真的聽著,他有些好奇。
“而陰盛陽衰,根本在于脾胃。《脾胃論》講:‘脾胃之虛怠惰嗜臥’。而《丹溪心法》上也指出:‘脾胃受濕,沉困無力,怠惰嗜臥。’中醫治嗜睡有五種,而您老這一種是五種中最為少見的一種,所以,即便問醫,也難有收獲。”
段老聽著點頭,蕭源說的確實不錯,徐鋒當年也推斷過段老可能是嗜睡癥,可是很多表現又有不同,再加上段老的身份,徐鋒不敢隨便用藥,便減少劑量,但劑量一少,自然沒什么效果,這么多年過來,段老這個嗜睡的毛病越發嚴重。
“小蕭,你繼續說。”段老說著,眼神不禁有些激動,這個嗜睡的毛病,簡直比自己當年上戰場挨刀砍還難受。
蕭源便又接著說道:“剛才,我之所以不讓程侍衛扶您躺下,也不讓他晃醒您,是因為,您這個嗜睡癥不是在正常睡覺中睡著,這是發病的表現,發病時睡的越久,體內陰氣越盛,在中醫里,陰陽二氣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不讓您睡著,而發病時,如果用外力弄醒您,會導致神智受創,對心神有害,沒有帶行醫用具,只好突然想到用濃煙嗆醒您這個法子。”
一旁的程兵這才明白自己錯怪了蕭源,不禁臉上有些尷尬。
段老笑著搖頭:“無妨,你做的對嘛,接著說。”
“剛才我說過,您這一種嗜睡癥是最罕見的一種,在中醫里,叫做濕濁蒙蔽嗜睡癥。表現為頭重如裹,口干粘不思飲水,胸悶不饑,二便不利,舌苔厚膩。在內經上有講解:‘邪之所湊,其氣必虛,正氣存內,邪不可干。’所以啊,您這病,不止在于脾,同時在于心竅,頭為諸陽之會,若被濕濁蒙蔽清陽不升,濁陰不降,則困倦嗜睡。”
蕭源解釋完,便笑了笑,目光看向段老:“簡單來講,此病既要治脾,又要治心。”
段老點頭,他聽明白了蕭源的解釋。
這時,程兵問道:“那要怎么治,開什么藥?”
蕭源道:“佩蘭、蒼術、白寇,還有幾位藥材,來,給我張紙筆。”
程兵從木箱中掏出紙筆遞給蕭源。
蕭源便就著山神廟里的案臺寫下了藥方,遞給了程兵。又解釋這個藥方:“此藥名為:醒脾開竅湯。是以芳香化濁醒脾開竅。”
程兵接過來一看,字跡端莊大氣,在藥材的最后,簽上了蕭源的名字,為段老這種身份背景極高的人開方,是必須留下開方大夫的名號的。
“要是治不好怎么辦?”程兵又說道,顯然他還是沒有放下戒心。
“唉?小程,蕭大夫既然肯出手,便是一份情,怎么還懷疑。”
古老面露斥責。
蕭源卻是笑著:“程侍衛擔心的也對,畢竟您是老將軍。”
說著,蕭源掏出腰間被衣袍遮住的御醫金印,交給了程兵:“程侍衛,我是御醫署的御醫,出了問題,只管來御醫署找我便是。”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御醫?段老心中一跳,何孝全當時離開京城時,蕭源還在皇宮,并沒有當上御醫,所以段老也不知道這小家伙竟然是御醫,而且是金印,那就表明是二席御醫,年輕的三品大官他老人家也是見過,可靠醫術獲得提拔的如此年輕的御醫,從先古到大燕,聞所未聞。
其他人想的也是差不離,只有蘇敏兒臉色不變,她是知道蕭源是御醫,可是,一切又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蕭源將金牌給了程兵,又問向段老:“老先生,之前您提到何大人,不知道何大人現在在哪?”
蕭源一直很奇怪,何孝全自從出了京城之后,便沒有再回京,而且就連何軒也得不到一點消息,作為一位朝廷大員,這件事很蹊蹺。
段老笑道:“這件事,你問徐陽。”
徐陽看著蕭源看過來的目光,便道出原因。
(馬良是一位愛好網絡文學的新人,大家都知道,不管哪個行業,新人總是很難起步的,如果你追書到了本章,馬良真心謝謝你對本書的關愛,不求推薦打賞,如果喜歡請繼續支持下去,每一位書友對馬良來說都是一種創作的動力,謝謝你們。歡迎加入筆仙閣,群號碼:576513524。在群里大家可以暢所欲言,龍套什么的也可以直接進群和我交流,再次致謝廣大書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