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亭落。
耶律燕哥一早就來到,亭中四周被明透的簾遮住,密不透風(fēng),卻毫不影響簾外自然的美景,賞心悅目。
落雪芬芬。
又下雪了。
“冰清姐姐,最近父汗有沒有來找過你?”耶律燕哥問著。
輕然搖頭,算算,她應(yīng)該也有十余日不曾見到他了,就算她在乾安殿伺候也沒見到他。
“聽說可汗最近都在軍營,吃住都在軍帳,就連國家大事也都直接拿去軍營,宮內(nèi)大小事都由皇太后主持。”阿娜說著。
“哦。”耶律燕哥顯然有些失落。
“怎么啦?燕哥公主,你看起來好似有些悶悶不樂。”
“沒有啊。”輕描淡寫的應(yīng)著,但任誰都看的出,對方情緒有些低落。
李清惜知今天特殊,唇角微落。
晚上。
雪依舊芬落,只見一個(gè)小小身影站在一處破落殿外,神情低落。
李清惜走了上去,將手拍在對方肩上,很是溫柔。
耶律燕哥回頭,看著來人,“冰清姐姐。”顯然有些愕然。
看著眼前的殿院,梅清宮,一絲會意。
“想你母妃了?”輕聲的問著。
耶律燕哥毫不掩飾,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看的眼睛此刻蒙上一層難得的水霧,顯然傷心難過。
“今天是母妃忌辰,但~父汗好似已經(jīng)不記得了。”說著更一絲難過。
輕輕的牽起對方的手就要往前走,正欲推開殘舊的門扉,卻被對方阻止了。
“父汗下過禁令,這里不許任何人進(jìn)出。”當(dāng)年她還小,母妃就離開,她只記得母妃離開時(shí)哭的很傷心,聲嘶力竭,完全不似平時(shí)溫婉模樣,最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倒在地上再也沒醒過來,唇角流著一條鮮紅鮮紅的血痕,刺目,染紅了純白的雪地,讓她印象深刻,甚至很長一段時(shí)間那個(gè)場景像夢魘一樣纏著她,讓她身虛意弱,折磨的差點(diǎn)死去。
那時(shí)候她不明白,以為母妃只是睡著了,醒來就會似平時(shí)一樣陪著她一起玩,跟她說話,幫她梳妝。
直到后來她久病初愈,才不得不接受母妃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shí),但并沒有人告訴她母妃為什么會死?或者是沒人敢告訴她吧。
李清惜睇著她,沒有說話,許是思念太深,血脈相連,耶律燕哥遲疑了一下,還是邁開了步子,但剛走一步又折身拉住她的手,顯然仍有些緊張與害怕,畢竟話來也只是一個(gè)不足十歲女孩。
見狀,李清惜上前兩步輕輕的推開那塵封的門宇,落敗的殘?jiān)洗蚵湟恍┌籽谘矍绊暵洌邕^門檐,看著有些局促不安,腳步躊躇不前的耶律燕哥,她能感受到對方握住她的手有著一絲顫抖,身體一絲緊繃,停下,等待對方適應(yīng),或者說讓對方自己選擇,進(jìn)還是不進(jìn)。
~
院內(nèi)。
看著滿院堆積的厚厚雪層,隨意卻又整齊的堆落在東倒西歪,斷壁殘?jiān)希谏w了一院清冷,但正因如此,更顯落寞,讓人不禁然一絲唏噓,心情低落。
尤其此刻的耶律燕哥,珠淚閃閃早已不受控制,連忙捂住自己的嘴,顯然倔強(qiáng)的不想哭出聲,但這樣只讓人更感心疼,她畢竟只能算是一個(gè)小孩子,平時(shí)再任性再驕縱,此刻也是脆弱的小孩。
李清惜想要上前,但她不會,此刻對方更想要發(fā)泄積壓已久的思親之情,放肆內(nèi)心的思念與想念,那種感情是任何人無法了解亦無法取代的。
終于,耶律燕哥再也控制不住,失聲大哭,淚如雨下,在整個(gè)雪夜里尤為凄落,讓人不忍,心疼。
“母妃,母妃~”聲音啜泣,傷心不已的大聲嚷叫,完全不似平時(shí)高傲的小公主。
“母妃,燕哥來看你了,你在哪?出來見見燕哥啊。”聲音輕顫,一絲奢望的乞求。
“母妃。”大聲喊著。
李清惜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將對方摟在懷里,清眸早已一層水霧,想給對方一絲安慰與依靠。
“冰清姐姐,我好難過,我好想母妃,但平時(shí)我卻不可以表現(xiàn)出來,因?yàn)樗腥硕几嬖V我,那樣父汗會生氣,所以只有一個(gè)人睡在床塌時(shí),我才可以偷偷的想母妃。”說著說著,眼淚更是如雨下浸濕李清惜的衣裳,聲音激動的更一絲顫聲,讓人心疼不已。
想吧,好好的想吧,任由對方宣泄積壓已久的思念,因?yàn)樗靼啄欠N思念至深的想念,她的想念與思念何嘗不是積壓在心底,從來不敢明目張膽的表達(dá)與宣泄,甚至連一絲表現(xiàn)都不敢,只怕被人看穿心底的脆弱,這個(gè)小人兒與她太似,讓她想要保護(hù),想要親近,這也是她為什么第一眼就特別喜歡對方的原因,愿意讓對方走近她生活的原因。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哭過了,哭累了,但淚仍如雨下,順著眼瞼一直往下流,晶瑩剔透,身體顫抖,一絲虛弱,臉色蒼白,哪怕冰天雪地的黑夜都掩蓋不住對方的傷心,痛徹心扉。